“那……”
杨大川咬了咬牙,心中还是有些纠结。
投降大夏,他前途未卜,可现在上峰军令已下,他若不从,那也是死罪。
打是死,听令是死,唯有投诚才有一线生机。
他思量半晌,又开口问道:“若我投诚,大夏如何许诺?”
“若做奴仆,我只能以死相抗了!”
“杨将军说笑了。”
方宁闻言,笑着道:“杨将军是阳城守将,又在关键时刻投诚,若殿下不容,之后炎朝亦不会再有人投降我大夏。”
“如此,对大夏有何好处?又对殿下有何好处呢?”
“杨将军放心,只要献出阳城,我可以保证,您的官位勋爵都会顺延,立下功劳,殿下还会另有奖赏。”
“之后,杨将军也不会再见到炎朝的故人,大可不必担心。”
此话说完,杨大川眼中飘忽的神色终于开始安定,他思量少许,咬牙道:“那就……投诚!”
傍晚,阳城大门大敞四开。
当宁策带领麾下两外将士,刚在阳城之外展开阵型,军旗树立的时候,阳城之上的将旗却已落下,几个骑兵自城池而来,快速而至,为首的竟是方宁!
看到方宁之后,宁策大惊失色,根本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宁策。”
方宁翻身下马,开口之后,宁策才忽然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拱手行礼道:“末将见过方帅!”
方宁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看向身后,对宁策道:“介绍一下,这是阳城守将,杨大川。”
“杨将军愿弃暗投明,率领阳城三万守军,十七万百姓,向我大夏投诚。”
此时,杨大川单膝跪地,将手中将印高举过头顶,沉声道。
“罪将杨大川,愿归降大夏,永不反悔,至死方休!”
他这些话说的斩钉截铁,身后跟着的几个副将也跟着高喊。
看到这一出,宁策脑中有些混沌。
他才带队到了阳城附近,还没等展开阵势吓唬人呢,他们就降了?
这都是殿下的计策?他如何能料敌于先,这是如何办到的?
看到宁策发愣,方宁笑道:“哎,向你投降呢!”
“你现在是大军统帅,就代殿下接了吧。”
听到这话,宁策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扶起杨大川,口中道:“将军深明大义,我定会上报殿下,给将军记功!”
“若将军准许,我麾下儿郎,可否……”
“阳城已是大夏领土,将军随时可入!”
杨大川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只是脸上还有些落寞,又开口道:“罪将已下令,让所有儿郎放下刀兵,不会有任何抵抗的。”
“杨将军可非是罪将,您是我大夏的福将啊!”
宁策有些激动,抓着杨大川的手,又对方宁道:“方帅,末将出征时,殿下已有交代,若阳城守将弃暗投明,则是大功一件,让您务必带他去见殿下一面。”
“殿下盼此事已良久了!”
这事方宁可没听说,宁策也是信口胡诌的,但方宁却轻轻一笑,道:“这是自然。”
“此处事宜办妥之后,我带杨将军去见殿下。”
两人一唱一和,把杨大川捧的很高,一听马上就要见大夏亲王,他心中既是紧张,又是激动。
阳城的事,很快告一段落了。
两万阳城守军宁策都没动,他所部人马入驻阳城,占据了首要地点,张贴安民告示,又将原本的守军另外编队,还让他们保持原本的建制。
当方宁带着一众部下,领着杨大川等十几个将领离开阳城之后,宁策下令让阳城守军开拔,进驻凝水关。
这些阳城守军终于进凝水关了,只是这次,却是以大夏将士的名义。
这些兵丁大多都是阴阳两城的子弟,他们不愿离开故土,看大夏安民,未有任何巧取豪夺之举,仁义之师,也是心安。
在这点上,宁策做的很到位,凝水关现在的守将杨程做的也十分到位。
正如箫尘的话,不战而屈人之兵,若动了刀兵,留下的只有仇恨,而这种潜移默化的手段,却能将仇恨消弭于无形。
阳城虽是炎朝所建,但阳城的百姓之前世世代代都是大夏子民,收复阳城,乃是收复故土,没什么可分辨的。
浅夜,魏国忠所部到达指定位置,开始按箫尘的计划制造攻城器械的同时,阴城的守军也开始动了。
说句实在话,这阴城自邱乐水战败之后,更像是穆青的城了。
城内几乎所有部将都是他家族麾下,那些不听他号令的人,也几乎被他杀绝了。
要说心狠,邱乐水恐怕也没有穆青恨,他杀人根本不用理由,拉下去就砍,不会给对方任何分辨的机会。
阴城守军不足四万,之前穆青调走一万,其余两万余人浩浩荡荡离开城池,与深夜之前,悉数进入承天关。
至此,箫尘之前的谋划已成了七成,阴阳两城不耗一兵一卒便已是大夏囊中之物。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承天关了。
而这个地方,是一定要动刀兵的。
夜色渐深,箫尘却并未休息,而是坐在帐外的椅子上,看着璀璨的夜空。
他手里捧着个暖炉,那是李不全硬塞给他的,说晚上凉,怕殿下受了风寒。
话虽如此说,李不全本人却还穿着单薄的宫衣,恭敬的站在一旁,箫尘让他填衣服,他却以奴婢没事拒绝了。
长夜漫漫,营中已无多少兵将,此时静悄悄的。
齐正业已回去休息,夜色当空,只有箫尘主仆两人。
“李不全。”
“奴婢在。”
箫尘轻声开口,李不全立刻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回殿下,家中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已婚配了。”
“嗯。”箫尘闻言笑了笑:“你此番立功,孤准备上奏陛下,赐你个爵位。”
一听这话,李不全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声道:“殿下,奴婢猪狗一样的人,不敢……”
“你是忠勇之人,是孤的心腹,不是猪狗。”
箫尘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回京之后,你在家族子弟里找个后辈过继过来。”
“也能承袭你身上的爵位。”
“奴婢,奴婢……”
李不全此刻,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