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六爷看向那茶客,凝眉瞪眼道:“你把话说清楚,你这么编排王爷是什么意思?”
“满京师谁不知道王爷的功勋?”
“没有王爷,魏连山能收回来?京师的那些贪官能被砍?”
“怎么到你嘴里,王爷就成了杀人灭口的宵小了?”
六爷这几句话,说的满场鸦雀无声,箫尘也颇感意外的看向此人,较有兴趣的看戏。
说话那人面色一僵,他没想到会有人直接起身和他对峙,此时讪讪的笑了笑,道:“我可没说是谁,我只是说这件事不对劲。”
“不对劲就说清楚!”六爷皱眉道:“你这意有所指的,信不信老子叫凤鸣府的差役来,把你当传播谣言的贼人抓了?!”
“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这么大的人不清楚?”
那人被六爷怼的面色涨红,讪讪的喝了一口茶,又笑道:“六爷,我可没那些意思,就事论事罢了。”
“还有你这么就事论事的?”
六爷又道:“王爷千金之躯,会为了几个传播谣言的流民动刀子?瞎了你的狗眼!”
“你……”
“六爷六爷。”
六爷说到兴头上,感觉有股邪火正往头上窜,却听一个声音传来,随即便见茶楼的掌柜的躬着身过来,脸上满是堆笑。
“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
“这不话赶话说到这了,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话赶话?呵!”
六爷白了那人一眼,又看向掌柜,沉声道:“他那话你也听见了吧?是话赶话吗?”
“六爷六爷,都看我了成不,您给个脸。”
掌柜的点头哈腰:“小的一家人都靠这茶楼赚嚼谷,真要惹来了官差,小的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您行行好,成不?”
“哼。”
那掌柜已经如此说了,六爷才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坐了回去,又拿起朝廷时报看了起来。
“诸位,没事了没事了。”
掌柜的朝所有人拱手,道:“劳烦各位说话都留点神,我这儿请各位一人喝一杯,算是赔罪了。”
说着,掌柜的给一旁的小二使眼色,那小二立刻会意,拿着茶壶挨桌倒茶。
箫尘看着眼前这一幕,若有所思,一抬头,正看到李老七折返,对方冲他点了点头,箫尘抿嘴一笑,缓缓起身。
这趟茶楼不算白来,看出了一些端倪。
箫尘之前率军夺回魏连山,的确给百姓打了一剂强心针,也让很多百姓的心气儿足了,不会轻易相信他这个亲王是草菅人命的宵小。
对方的谣言攻势可能不会发展成心中料想的那个样子,那后面的计划估计就要变一变了。
箫尘如此想着,在李老七的陪伴下出了长街,坐上马车之后,直奔王府。
对于谣言这事,箫尘其实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甚至也都和箫承嗣说好了对策,打算用自己的名声为代价引蛇出洞。
现在看,事情可能到不了这一步。
民间还是有开智的人的,他们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传言。
马车缓缓向前,很快到了王府。
箫尘从马车上下来,却看到王府门前跪着一个人。
他微微皱眉,刚要开口问,一个宫人便快步过来,躬身在箫尘身前道:“王爷,凤鸣知府大人在门口跪着。”
“奴婢们扶他都不起来,说什么都要跪着等王爷回来。”
一听这话,箫尘的火一下就上来了,立刻大步流星的上前。
跪在门口的梁崇安也看到箫尘回来了,直接叩首哭道:“罪臣梁崇安,叩见殿……”
嘭!
他的话还没说完,箫尘一脚就已经上来了。
这脚不偏不倚,直接踹在了梁崇安的脸上,给他结结实实的踹了一个跟头,立刻口鼻窜血。
“堂堂朝廷命官,跪在本王府前哭诉,你要做什么!”
不等梁崇安起来,箫尘上去又是一脚,而后骂道:“你的官就是这么当的?!”
“王爷,王爷!”
见箫尘踢了两脚还不够,还打算继续打,一旁的李老七赶忙拉着,口中劝道:“您消消火,您消消火。”
“都愣着干吗,赶紧过来拦着王爷!”
李老七是知道分寸的。
堂堂亲王,当街殴打朝廷命官,这好说不好听的,一旦让人传出去了可不是什么好事。
箫尘被几个亲兵拉住,愤愤的进王府去了。
梁崇安这才颤巍巍的爬起来,却不敢起身,只是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继续跪着。
“梁崇安,给孤滚进来!”
箫尘的声音在府内咆哮而来,梁崇安心神巨震,当真是滚着进的王府。
梁崇安心里都怕死了,差点找根绳子上吊。
当他听到属下的官差说他坏了王爷谋划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冷静下来之后,梁崇安还是第一时间来了王府,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跪在府前,谁拉都不起来。
他心中已经慌了,根本就不在乎是不是有人看见,更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他只想让王爷消气。
这才两天的工夫,梁崇安过去二十年积攒的官声已经败坏的差不多了。
如此看来,他虽循规蹈矩任劳任怨,在任上几乎没犯过错,但此人胆子的确是小,也顶不住太大的压力,不堪大用。
王府,书房。
箫尘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当他听到跪在府前的事梁崇安的时候,他就知道对方肯定捅大篓子了。
他只是交代了梁崇安一件事,能让对方诚惶诚恐的,肯定就和这件事有关。
箫尘几乎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梁崇安进入书房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始终跪在地上,已计划都说不出来。
他不说,箫尘也不问,他就这么定定的看着梁崇安,眸中冷芒闪动。
不知过了多久,梁崇安心中的惶恐平息几分,这才重重叩首,带着哭腔道。
“殿下,臣,臣犯了大错,请殿下责罚!”
“呼……”
箫尘长出口气,强行按住心底的怒火,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梁崇安心中颤动,再次叩首,随即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了。
听到后面,箫尘真想拿手边的砚台垂死这个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