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累了，就在边儿上坐一会。”
箫尘指了指一旁的长凳，又笑道：“孤也不用你怎么伺候。”
“护着王爷是小人的职责。”
林小二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笑，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哭腔：“小人不能坐。”
“呵。”
箫尘闻言一笑，随即问道：“孤见你到了王府，白天执勤，晚上用功，不光读书写字，也开始学些武艺了？”
箫尘这话说的好像拉家常，林小二心里的惶恐也散去几分，却是抿了抿嘴，没说话，而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老七那货教你的？”
箫尘笑着问道：“那货也是个棒槌，他能教你什么？”
“李叔教小的擒拿术，还有锤炼身子的手段。”
林小二如实道：“营里的其他叔伯也都教了小的些东西，有的是识字，有的是行军打仗。”
“小的愚笨，还都学不精通。”
“你才学几天，就想着精通。”
箫尘闻言一笑，又道：“慢慢学吧，孤看你这孩子不错，以后错不了。”
这话说的林小二心中一热，他刚要再次说话，一声惨叫却清晰的传入他耳中。
“啊！！”
那叫声之凄厉，是林小二这辈子第一回听见，吓的他一个激灵。
就算之前在矿山上，那些监工用鞭子抽人的时候，也没见有人叫的这么惨，这根本就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了。
“别怕。”
箫尘脸上还带着笑，轻声道：“以后习惯就好了。”
“若想在孤身边做亲兵，这些你都要常接触。”
“受刑的是坏人。”
林小二闻言，重重的点头，按下心中正躁动的惶恐，双目定定的看向地牢深处。
……
浅夜时分，京师之外，林间。
几个流民跌跌撞撞的在林间穿行，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虽亦步亦趋，速度却不慢。
有人似乎脚都崴了，却已然快步向前，好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再追他们似的。
他们都是从流民营趁乱逃出来的。
那时几个凤鸣府的官差来找人，这几人远远的就看到了，当时就打算跑，却怕被当场抓住，只能忍着。
后面忽然有人逃跑，引的周围一阵骚乱，几人这才找了机会趁乱跑出来，钻入流民营边儿上的林子。
可他们不敢在林子里久留，怕后面巡城兵马司的人巡山，再将他们捉回去。
故此，这几人就在京师外的林子里游荡了一天，直到夕阳西下，快到了约定时间时，他们才折返。
没错，他们从凤鸣府出来之后，就已经被人告知要在何时到某处了。
消息不是一个人传给他们的，而是一人一句，就在他们从凤鸣府衙到流民营的路上。
那些话语清晰的传入他们口中，可他们连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如此隐秘的传话手段，即便赵兴安排人盯着，也根本没看出端倪来。
从流民营逃出来，算是犯了法度，但比起官府的惩罚来，他们更怕那些人。
自己家人的性命都被人家捏在手里，他们不能不去，也不敢不去。
约定的地点就在流民营边儿上的林子里，此时月明星稀，巡城兵马司巡逻的人也都散了，林中静悄悄的。
几个流民都没说话，而是再三的确定自己的位置，再看到了一颗两人环抱的粗壮树木时，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明月当空，照亮了几人的脸，他们的面色都有些阴沉，在月光之下，透着几分不似常人的神色。
很快，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几人同时转头看去，便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出现在大树一侧，似乎正在朝他们招手。
看那人影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招魂的鬼。
几人心中都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却都咬了咬牙，缓步上前，跟在那人影身后，绕到了大树后面，而后直接往林间去了。
大约前行了一刻钟，那消瘦的人影才停下，此时转身面向众人，他们才看清了此人的脸。
那是一张白的有些吓人的脸，一双眸子却散着精芒，配上他脸上带着的轻笑，似乎和鬼也没什么区别。
此时，一人似乎实在受不了了，开口颤颤巍巍的道。
“你，您，你到底是……”
“是我召集诸位来的。”
那人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几分阴柔，不过他开口说话了，在场的几人都是心中一松。
“因为今天发生了一些意外，所以聚集的地方选在了这。”
“诸位，叫你等过来，都知道是什么事吧？”
听到那青年的话，几个流民都沉默了。
什么事？
就算他们是什么都不懂的流民，这话也有些明知故问了。
还能是什么事，肯定是要挟他们再传播王爷的谣言，好让更多的人相信。
他们都知道这样下去一定是死路一条，编排当今亲王，下场肯定好不了。
一次王爷能饶他们，两次没准也能饶，但三次四次呢？人家还能饶？
可就算想清了其中的关节，他们也不敢不从，只因他们全家人的性命都被人捏住了，不从那就是全死。
“诸位不说，那就算你们默认了。”
青年轻声笑道：“不过这次让诸位过来是告诉你们，后边儿的事不用做了，你们也不用再向外散播任何消息。”
此话一出，所有流民都是一怔，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我这有另外一件事想拜托你们。”
青年脸上的笑意更甚，轻声道：“我想问诸位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
“大人，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民，什么都没有啊。”
“不，你们有，而且只有你们有。”
那青年再次轻笑，随即挥了挥手。
几个黑影立刻从边儿上的草丛里窜出，还没等那几个流民弄清是怎么回事，就感觉眼前一片明亮，身子随即一歪。
噗！噗！
只眨眼的功夫，几个流民便已倒在血泊中，全都惊恐的看着天空。
“这次问你们借的怕是换不了了。”
迷蒙中，青年阴柔的声音再次传入几人耳中。
“你们若能化作厉鬼，记得来找我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