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箫承嗣看着欧阳靖和,面容连续变化。
“这也是殿下让老臣和您说的。”
欧阳锦和哑然一笑,随即又轻声道:“殿下曾说,若渭南民乱有变,他若忽然出京,那就是行最后计策之时了。”
“幕后之人最终的目的是登当大宝。”
“殿下行的,是将计就计之策。”
欧阳靖和看着箫承嗣,箫承嗣面色快速变化,最终归于冷静。
他大概明白箫尘的全盘计策了,只是这计策,还真的是兵行险招。
但箫承嗣有一点不解,此时开口问道:“老国公,此事如果都是二叔的安排,那您这病……”
“不是病……是毒。”
欧阳靖和轻轻一笑,箫承嗣心中却咯噔一下,最后又听对方道。
“殿下曾和老臣说过,幕后之人手段高明,简单的花招是骗不过他们的。”
“若想让他们中计,那就要下肥饵料。”
说着欧阳靖和笑容收敛,躺在床上,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喃喃道:“一个泗国公,一个亲王,再加上有行刺帝王的机会。”
“千秋霸业就在眼前,谁又会不心动呢。”
箫承嗣心中发冷,他紧紧的攥着泗国公的手,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事情已经言明,根本不用欧阳靖和再多说什么了。
欧阳靖和此次重病,也是箫尘早就想到的,而且做了后面的部署。
箫尘只是让欧阳靖和不要大肆肃清府内仆从,顺其自然即可。
这原本只是暗中铺垫,是为防止对手釜底抽薪的手段,没想到无心插柳,事情最终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既然已到了这一步,欧阳靖和便选择从容应对,即便明知酒中有毒,他还是欣然喝下。
此时,他病入膏肓是真的,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也是真的。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心中无悔,甘愿赴死。
“老国公……”
箫承嗣此时紧紧的抓着欧阳靖和的手掌,泪水就在眼眶中打转,可他却极力的控制着,不让其流下来。
之前箫承嗣哭,那是晚辈对长辈的心疼,他是个孩子。
而现在他不哭,是帝王对形势的判断,是帝王的准则。
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毁掉箫尘的全盘计划。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高处不胜寒,这就是要坐在皇位上必须要面对的事。
这种事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他还是个孩子就手下留情。
屠刀挥下的时候,敌人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悯。
“陛下,莫急。”
欧阳靖和缓缓转头,朝箫承嗣勉力一笑,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脸颊。
“您,天资聪慧。”欧阳靖和奋力开口道:“假以时日,一定是,一代明君!”
“老臣,老臣能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无怨无悔!”
“老国公。”箫承嗣紧紧的抓着欧阳靖和的手掌,沉声道:“您不会死的。”
“朕不会让您死的!”
说完,箫承嗣直接起身,迈步往外走,临出门的同时又开口道:“朕改日再来看您,您一定死不了。”
言罢,箫承嗣直接推门而去,大步流星的出了泗国公府。
进门时,他是一个心系长辈的孩子,而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大夏的帝王。
“公孙智。”
站在门口,箫承嗣并未立刻登上车驾,而是眯着双眼左右看去,似乎再寻找什么。
“臣在。”
公孙智此时立刻上前,单膝跪地。
“与朕上车,有话和你讲。”
一句话说完,箫承嗣直接迈步上前,登上车驾。
公孙智诚惶诚恐,跟在箫承嗣身后上车,旋即直接跪在了帝王车驾中。
这种规格的车驾,没有他坐的地方。
“朕问你,二叔走的时候,可给你留下什么话了?”
公孙智闻言一怔,下意识道:“殿下说让臣护好您。”
“呵。”听到这话,箫承嗣咧嘴一笑,道:“这还真是二叔的风格。”
笑了一下,箫承嗣板起脸,郑重其事的对公孙智道:“回宫的路上,朕会遇刺。”
“!”
公孙智闻言双目圆睁,眉头紧锁,旋即双目忽的充血,狠狠咬着牙。
他就是这点好,不该问的从来都不问。
但此时从箫承嗣口中说出来,却让公孙智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是皇帝贴身侍卫的统领,也是整个皇城侍卫的统领。
现在皇帝居然和他说自己要被刺,这件事他这个侍卫统领却不知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这就是失职。
“你别多想。”箫承嗣道:“这都是二叔的安排,将计就计罢了。”
“不过此行依旧凶险。”
“朕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他们有多少人,但朕和你说清楚。”
“朕,不能有事。”
“臣明白!”
公孙智闻言,立刻重重叩首,头磕的车驾都嘭嘭想。
一个皇帝能和臣子说这样的话,这就代表了绝对的信任,是把帝王的身家性命都放在臣子身上了。
此番信任天下少有,公孙智感受到了箫承嗣的信任,也感受到了皇帝心中浓浓的战意。
“他们想杀了朕,以为杀了朕就什么都行了,他们也能损失造反,坐上朕的位置。”
“真是白日做梦!”
箫承嗣双目微眯,轻声道:“两件事,你去做。”
“一,若朕被刺,所有刺客悉数剿灭,不要为了留活口而不敢动手,切勿让他们逃一个!”
“二,造出朕被遇刺的假象来,让他们的人相信,朕真的死了!”
听到这话,公孙智又是一惊。
造皇帝遇刺身亡的势?那可是要天下大乱啊!
“其他的你都不用管。”箫承嗣看着公孙智,沉声道:“还有最后一件事,今天回去之后,你立刻去办。”
“老国公中了毒,弄清楚他中的是什么毒,解了。”
这话一出,说明箫承嗣将肃清京师反贼的事全都交给公孙智了,这让公孙智精神巨震。
他想开口阻拦,可看到皇帝眼中战火的时候,又将这心思压下去了。
事已至此,那就只能迎难而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