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坤身边的两个护卫,眼疾手快,上前阻挡。
眨眼之间,那少年已经被按倒在地。
可是很不幸,叶坤的肩膀,还是被劈中了,痛得脸皮乱跳。
“保护汉王!”
谭八卯吓傻了,立刻带领护卫,形成人墙,将叶坤保护在中间。
现场一片大乱。
叶坤蹲在地上,喝道:“不要慌乱,安慰现场的民夫,原地蹲下!”
谭八卯冲着民夫们大叫:“没事了,大家不要跑,都给我蹲下,原地蹲下。”
民夫们渐渐镇定,原地蹲了下来。
谭八卯解开叶坤的衣服查看,还好,只是红肿,没有破皮。
叶坤揉了揉左肩,摆手说道:“我没有大碍,把刚才的刺客带过来,我看看。”
谭八卯一面派人去叫医生,一面将刚才的刺客带了过来。
叶坤打量那少年,问道:“你小小年纪,为何如此狠辣?我叶坤,跟你有什么冤仇?”
少年咬牙瞪眼,盯着叶坤,却一言不发。
刚才的老大爷低声说道:“这孩子叫王百岁,脾气最不好,听说他的全家,都打仗打死了,在洛阳的时候……”
叶坤点点头,问道:“王百岁,是这样的吗?你的父母家人,都死了吗?”
“我爹娘,还有哥哥嫂子,都是被你放火烧死的!”王百岁咬牙切齿:
“我家住洛阳南门内,你和夏侯昌打仗,放火烧了一天一夜,烧死了我全家!要不是你,我全家不会死!”
叶坤默然无语。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己从平野县起兵以来,十年恶战,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死在战火和乱军之中。
可是,叶坤又有什么办法?
不打夏侯昌和肖德权,这天下,只会死人更多。
谭八卯叫道:“干爹,让我杀了这王八蛋!打仗就要死人,他死了爹娘,只怪他倒霉,怨得谁来?”
“闭嘴。”
叶坤喝止了谭八卯,命令给王百岁松绑。
众人不情愿,虽然给王百岁松了绑,却依旧左右扯住了他。
叶坤想了想,说道:
“王百岁,我承认你父母家人的死,我有责任。可是你要明白,如果我不打过来,中原在夏侯昌的治下,会死更多的人。
攻打洛阳之前,我做了几年的宣传,让中原百姓逃向南阳,远离战火,别为夏侯昌陪葬。你父母全家,没有及时离开洛阳,我又有什么办法?”
王百岁瞪着眼睛,就不说话。
叶坤摆摆手:“你还小,有些道理不太明白,我多说也没用。去吧,离开这里,随便找个地方活下去吧。我给你十两白银,你拿着,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谭八卯摇摇头,取出十枚银币,递给了王百岁。
王百岁却不要钱,挣脱了控制,手指叶坤说道:
“你今天放了我,我以后还会杀你的。我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就知道,我爹娘全家是因为你而死的!你不来的时候,我有家。你来了,我家败人亡!”
谭八卯大怒,拔出宝剑,就要斩草除根。
“住手!”叶坤再一次喝止谭八卯,手指东北方向,对王百岁说道:
“你要杀我,就去辽东投奔夏侯昌。到时候,我们在战场上来个决斗。不出两年,我就会打去辽东。
那时候,还会有很多人,和你父母一样,会受到战火的牵连而死亡。可是我没办法,我不打过去,辽东会死人更多!
你小子去辽东看看,像你父母那样的人,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是不是想在夏侯昌的治下,一辈子过得猪狗不如!”
说到最后,叶坤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十年争锋,是为了自己,可也是为了天下百姓啊!
王百岁瞪了叶坤一眼,真的一转身,向东北方向去了。
叶坤冲着谭八卯说道:“放他走,不许追杀。他只有去了夏侯昌的地盘,才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付夏侯昌。”
谭八卯很想派人弄死王百岁,但是又不敢违抗叶坤的命令,只是叹气。
就连四周的民夫,都为叶坤抱不平,纷纷说道:“汉王太仁义了,打仗死了人,都是夏侯昌造成的。王百岁这么做,真是是非不分。”
“乡亲们,听我说。”叶坤收拾心情,说道:
“我也不想打仗,只是不想中原百姓,被夏侯昌压榨,过得猪狗不如。攻打中原,的确死了不少人。不过,我们成立了养老院,孤儿院,收留那些孤儿寡老,也算是我叶坤的赎罪。
过去的事,我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答应你们,在我活着的时候,中原再也不会有战争!”
民夫们感激涕零:“汉王对百姓,没说的。”
叶坤点点头:“大家继续干活,我再去前面看看。”
刚好,医生赶到,给叶坤检查伤势,抹了一些药水。
叶坤继续向前,检查道路建设情况。
身后一队快马,护着几架马车赶来。
姜有容坐在马车上,叫道:“汉王,听说你遇到了刺客,要不要紧?”
谢宝蟾和刘月娟也来了,一个个焦急不已。
“我没事。”
叶坤下了马,接住姜有容等人,笑道:“没有什么刺客,就是一个半大孩子,偷袭我,已经被打发走了。”
姜有容这才放心,训斥谭八卯:“八卯,你负责你干爹的安全,怎么这么不小心,带着几个人就出门了?以后出门,再有这样的事,唯你是问!”
“干妈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谭八卯弯腰鞠躬。
“算了,不怪八卯,是我自己大意。”
叶坤倒是大度,笑道:“既然几位夫人来了,我们就回去吧。这么多人,影响大家干活。”
姜有宝亲自开道,喝令众人回避,护送叶坤等人回城。
叶坤说道:“大舅哥,别这么凶巴巴的。这些修路的父老乡亲,都是老实人,不是乱党。”
姜有宝这才收敛。
回到城中,姜有容等人不放心,亲自查看叶坤的伤势。
叶坤的肩头,一片红肿。
左臂,已经举不起来了。
姜有容心痛得哭,叹气道:“那个半大孩子真是荒唐,夏侯昌杀死那么多人,他不记恨。你救了这么多人,却是他的仇人……”
叶坤叹气道:“乱世之中,每一个个体的感受,都不一样。哪怕我是神仙,也不能让每个人都服气我。”
“什么叫个体?”
“就是每一个人。”
“知道了,总之以后,你出门就要多带人马,别又遇上这样的个体。”姜有容的语气,带着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