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陈从信猜中,赵光义目前的头号政敌赵普,果然也马上就盯上了闾丘舜卿腾出来的位置,才刚到了第二天的早朝上,赵普就迫不及待的安排他的手下出面,举荐党羽秘书丞曹和接任监察御史,想把魔爪伸进御史台,扩张自己的势力。
对赵光义和赵德昭叔侄来说都还算好,赵匡胤不糊涂,早就知道赵普一党喜爱钱财,当然不可能容许赵普的人到御史台徇私舞弊,搅乱官场风气,所以也没等赵光义开口反对,赵匡胤就已经断然拒绝,说这件事情需要慎重考虑,让赵普很是失望了一把。
见此情景,赵光义当然是心中暗喜,不过赵光义也没有急着亲自开口举荐自己的人,只是让一个白手套出面把亲信商凤的名字提了出来,先在赵匡胤的心里留下一个影响,以便将来力挺。
在这个期间,赵光义还不时看一看放在自己脚下的食盒,希望这個用绸布包着保温的食盒,能够引起自己兄长的注意。
还好,赵光义这次倒也没有白白辛苦,散朝之后,赵匡胤虽然挥手驱散群臣,却并没有急着离开龙椅,赵光义心领神会的不肯迈动脚步,还是在文武百官都快走完的时候,赵光义才捧起了那个食盒,向赵匡胤说道:“皇兄,臣弟给你带来了一点好东西。”
赵匡胤还是不吭声,只是站起身来向赵光义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就走向了后宫,赵光义轻车熟路的赶紧捧着食盒跟上,还随着赵匡胤直接来到了皇帝办公用的文德殿,然后赵匡胤才坐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位置上,向赵光义问道:“什么好东西?”
赵光义笑而不语,只是亲手解开包裹食盒的绸布,小心打开食盒,最后才取出一大盘炸得金黄的馓子,然后也正如赵光义所料,赵匡胤果然马上就颇为欢喜的说道:“环饼!”
赵光义这次的马屁也确实拍在了点子上,赶紧让赵光义把馓子放在自己面前后,赵匡胤先是抓起一把狼吞虎咽一通,然后才神情欢喜的夸奖道:“又香又脆,有段时间没吃了,乍一吃还真是可口,而且还是热的。”
“你在皇宫里天天山珍海味,能不想偶尔尝一尝这种民间小吃吗?”
瞄准了赵匡胤胃口的赵光义心中得意冷哼,也这才开口说道:“皇兄,臣弟也是有段时间没吃环饼了,但是不知道,昨天半夜的时候,臣弟突然梦到了我们小的时候,母亲她亲手为我们兄弟俩人炸制环饼,就一下子给饿醒了。”
略顿一顿后,赵光义又微笑说道:“醒来以后,臣弟二话不说,马上就让厨子连夜给臣弟做了一盘环饼大快朵颐,又想起皇兄你可能也有段时间没吃过这种民间食物了,所以就叫厨子多做了一份给你带来。”
“不错,算你没忘了我这个哥哥。”
赵匡胤笑着夸奖了赵光义一句,然后招呼赵光义坐到自己对面,又抓起馓子啃了一把略解谗意,这才让太监取来热巾擦手,多少有点感慨的说道:“小时候一起吃母亲做的环饼,都不记得已经是多少年的事了。”
“臣弟也忘记有多少年了。”赵光义赶紧在这个话题上附和,又说道:“臣弟只记得有一次我们俩吃得太急,为了谁能抢先多吃一点还动起了手,你还把我打哭了,然后伱被母亲提着戒尺追得满屋跑。”
“哈哈哈哈哈哈!”赵匡胤放声大笑了,情感也终于受到了一定影响,不由感叹道:“现在我们兄弟俩终于不用再抢了,可母亲她老人家,却已经不在了。”
赵光义赶紧假惺惺的陪着兄长嗟叹,一同怀念已经过世的母亲,然后赵光义觉得时机已到,便又乘机说道:“皇兄,还有件,今年的省试马上就要举行了,但是朝廷至今还没有决定知贡举人选,臣弟不才,想出任今年的省试知贡举,象范、赵二位相公一样,在这方面替你分一些忧,请皇兄恩准。”
关键时刻也随之到来,不过对赵光义来说还好,或许是受到亲情影响,亦或者是赵普之前主持的两次省试都不算特别成功,再或者两着有之,赵匡胤踟躇了片刻后,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行,今年让你主持省试,到时候多替我挑几个有用之才,朕手下正好缺人。”
“谢皇兄!”赵光义大喜,赶紧行礼道谢,又微笑奉承说道:“不过皇兄这句话也是在说笑,我大宋人才济济,猛将如云,谋士细雨,才高八斗之辈、学富五车之士,简直就是不胜枚举,皇兄怎么还能抱怨手下缺人?”
“看上去倒是人才鼎盛,但实际上庸才居多。”赵匡胤颇为由衷的感叹了一句,又微笑说道:“不过让朕意外,想不到德昭这个孩子出人意料,在监察御史任上不过区区几天时间,竟然能接连干成几件大事,既维护了朝廷法纪,又清理了官场风气,实在是让朕喜出望外。”
“糟了,皇兄果然对他这个不肖子印象大为改观了!”
赵光义暗暗叫苦,益发感觉到了混帐侄子对自己的威胁,然而更让赵光义意料不及的是,恰好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又进来了一个太监,开口禀奏道:“启禀官家,大王来了,说是有一坛上好美酒,要当面进献给你。”
“给朕送酒?”颇为嗜酒的赵匡胤一听乐了,马上就说道:“难得他有这份孝心,叫他进来吧。”
“这小混蛋,什么时候也学会拍皇兄的马屁了?还是盯住了皇兄的喜好拍马屁?跟那个混帐王八蛋学的?”
赵光义又有几分傻眼,很是不明白自己的不孝侄子怎么变得如此油滑奸诈?然而赵光义当然不敢流露自己的内心想法,只能是强挤出笑容说道:“臣弟有口福,可以占皇兄的光,尝一尝德昭贤侄亲自进献的美酒了。”
赵匡胤开心的哈哈大笑,又顺口说道:“正好朕也饿了,赶紧传膳,朕今天要和光义好好喝上几杯!”
太监总管王继恩赶紧答应,赵光义心中狐疑不定,不断猜测倒霉侄子的真正来意,赵匡胤却依然牵挂国事,又叮嘱道:“光义,今年的省试,你在考场风纪方面要给朕务必盯严,据朕所知,我朝自开国以来的前几次省试中,每次都会出现枪替冒名的考生,大损朝廷颜面,这个弊端你务必要想办法替朕纠正……。”
好不容易等赵匡胤唠叨得差不多时,赵德昭已经被领进了文德殿,看到便宜叔叔也在文德殿里,赵德昭心中叫了一声苦,知道今天的事恐怕很难顺利,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赶紧上前行礼说道:“儿臣赵德昭,拜见父皇,拜见皇叔,儿臣不孝,听闻父皇喜欢在闲暇时喝上几杯,前日偶然得到了一坛陈年老酒,舍不得自行饮用,特地拿来进献父皇,请父皇务必收下。”
言罢,赵德昭向后招了招手,马上就有两个太监亮出了一坛他们用木盘抬在手里的酒坛,赵匡胤哈哈一笑,立即吩咐道:“算你还有点孝心,快抬上来,朕正好口渴。”
赵德昭答应,从两个太监手里接过酒坛,亲手捧到赵匡胤面前,赵德昭动作干脆一把抢过,然后亲自动手拍开封泥,一个深呼吸猛闻一阵酒香,大声说道:“千日春!如果朕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石守信送给梁彦温,梁彦温的那个宝贝儿子梁周翰又拿了送你的吧?”
事发突然,不要说当事人赵德昭了,就连旁边的赵光义都难免一楞,然后心中喜道:“好,看来皇兄早就知道这小子通过梁周翰结交义社兄弟了,这是皇兄的大忌,你这小混蛋以后等着被皇兄猜疑吧!”
没想到便宜老爸直接点明这坛好酒的来历,赵德昭也确实有些意外,迟疑了一下才说道:“父皇明鉴,这坛酒确实是元褒兄送给儿臣的不假,但儿臣真不知道这坛酒也是别人送他的。”
“这酒是七年前石守信找京城里的著名酒铺中山园定做的,陈酿三年之后,他给我送过几坛,所以我一闻就知道。”赵匡胤神态轻松的反过来给儿子介绍,让不肖儿子知道自己其实什么都很清楚,又向旁边的太监吩咐道:“换碗来,这千日春味道虽然不错,但是酒劲小了点,要用碗喝才痛快。”
王继恩答应时,赵德昭却又给赵光义来了一个措手不及,突然接过话头说道:“父皇,儿臣冒昧,儿臣也正好口渴,请父皇把这坛酒先赐一杯给儿臣解渴。”
听到这话,就连赵匡胤都难免犹豫了一下,赵光义则是心中又惊又怒,还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馓子,暗道:“糟了,这次被这个小混帐比下去了,我给皇兄进献吃食,怎么能不抢着替皇兄试毒?”
肠子悔青的同时,为了亡羊补牢,赵光义只能是一边在心里拼命问候不肖侄子的祖母,一边赶紧向赵匡胤行礼说道:“皇兄,臣弟也渴了,请皇兄也先赐臣弟一杯酒。”
赵匡胤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微笑说道:“不必,朕儿子送朕的酒,朕还怕会有人下毒……?”
“父皇,请恕儿臣僭越之罪。”赵德昭破天荒的打断父亲,语气郑重的说道:“父皇,正所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更何况父皇还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肩负天下苍生,所以儿臣认为,为了大宋的江山社稷长远稳定计,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着想,父皇你在饮食起居上一定得慎之又慎,绝对不能有半点疏忽!”
言罢,赵德昭又主动说道:“即便是儿臣进献的酒食,也请父皇慎重对待,儿臣固然是万死不敢有犯上之心,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会有人利用这个机会作乱,请父皇三思。”
“皇兄,德昭贤侄此言有理,你在饮食方面,确实应该慎重小心。”赵光义装腔作势的附和,眼睛却又瞟了一眼自己带来的馓子,益发后悔得暗暗顿足。
不过赵德昭和赵光义的马屁倒也没有白拍,见弟弟和儿子都这么忠心,赵匡胤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欣慰,干脆亲自给弟弟和儿子斟了两杯酒,各自递给他们,微笑说道:“行,既然你们有这样的忠心和孝心,那朕就收下来,来,朕赐你们一人一杯。”
叔侄赶紧双手接过,然后为人孝顺的赵德昭还没有急着饮酒,而是向赵光义举起了酒杯,表情温和的笑道:“叔父,小侄敬你一杯,愿叔父身体安康……。”
“早日被病魔战胜。”在心里飞快补充上了这句话后,赵德昭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贤侄客气,叔父也希望你前途似锦……。”
正所谓有其侄必有其叔,见侄子如此孝顺,赵光义当然也是马上举杯祝福,然后还是在把酒一口喝下后,赵光义才在心里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年少夭折!”
这时,太监已经奉命取来了酒碗,兴趣正高的赵匡胤原本还想让儿子也陪自己喝上几碗,无奈另有所图的赵德昭却不肯领这个人情,微笑着说道:“谢父皇赐酒,但是不必了,一是儿臣不胜酒力,怕在父皇面前失了礼节,第二是儿臣此来,还有一件事希望父皇恩准。”
“什么事?”赵匡胤随口问道。
赵德昭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振振有辞的说道:“禀父皇,此前你曾多次要求儿臣用心读书,勤于文字,儿臣不才,前日在州桥见到了几名趾高气昂的契丹胡人,心中感慨,还写了一首诗,想请父皇斧正。”
“小混蛋,果然是越来越奸猾,知道皇兄喜欢附庸风雅,就故意来溜须奉承了。”
赵光义心中窝火,可是看到赵匡胤顺手接过那张纸时,赵光义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了过去同看不肖侄子的打油诗,心中还不屑冷哼道:“看你能写出什么样的歪诗酸词?”
让赵光义震惊,也让赵匡胤意外,在那张纸上,赵德昭竟然工工整整的写了这么一首诗——烽火连天岁月深,收复燕云志未休。中华儿女齐奋起,誓教胡马泪双流!
默默反复念叨了几遍这首七绝,赵匡胤才满脸疑惑的问道:“德昭,这首诗,真是你写的?”
“回禀父皇,确实是儿臣所写。”赵德昭毫不脸红的回答,又仔细解释道:“当时那几个契丹胡商,仰仗他们在燕云一带的铁骑优势,对我大宋百姓出言不逊,态度傲慢,儿臣心中感喟,所以就写下了这首诗。”
很清楚儿子有多少斤两的赵匡胤将信将疑,旁边的赵光义则微笑着说道:“德昭,最好还是实话实说比较好,你父皇和我都知道目前与你结交的梁周翰才华过人,这首诗其实是他的代笔对不对?”
见事情的发展方向已经超出自己的意外,赵德昭除了暗叫不妙外,只能是硬着头皮强调道:“皇叔误会了,父皇面前,小侄如何敢拿别人的诗词欺骗父皇?小侄可以对天发誓,这首诗真的是小侄亲笔所写。”
赵光义那里肯信,微笑着懒得和自己的不肖侄子辩解,赵匡胤则还算大度,把诗往桌上一放就说道:“不管是不是你写的,这首诗朕都非常满意,这样吧,诗留下,改天朕拿到朝会上让文武百官也读一读,替你扬一扬名。”
“谢父皇。”
赵德昭立即道谢,赵光义则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在心里冷笑说道:“本王倒要看看你还能耍点什么花样?本王就不信了,以你这个小混帐无利不起早的德行,突然跑来拍皇兄这么多马屁,会没有什么图谋?放心,今天不管你是想耍花招,本王都要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
又被赵光义料中,虽然明白意外在场的二叔肯定会给自己下绊子,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赵德昭依然还是选择按照原订计划行事,乘着便宜老爸开心的宝贵机会,又说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个小小请求,请父皇开恩准允。”
“父子之间不用那么多虚礼,直接说吧。”
赵匡胤回答得很痛快,赵德昭则是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赵光义,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儿臣想请父皇降旨,把龙州知州宋琪调回京城,到御史台担任监察御史。”
赵德昭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光义的脸色就已经明显一变,然后赵光义还干脆在心里狞笑起来,暗道:“小兔崽子,好大的胃口,才进御史台几天时间,就已经开始培养党羽了,盯上的人,还恰好就是曾经被本王撵出了开封的宋琪!这不是明摆着冲本王来么?”
终于明白了不肖侄子的真正意图后,赵光义的心里也顿时有些打鼓,暗道:“这事如果让他办成了,那本王可能是得有点麻烦了,和本王有仇的宋琪进了御史台,肯定和你这个小兔崽子站在一起,御史中丞刘温叟又是一条老狐狸,肯定不会冒着站队的危险阻拦你们胡作非为,到时候让你们两个把持了御史台,再加上赵普把持的中书省,本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对赵光义来说还好,赵匡胤并没有因为儿子今天的杰出表现而一口答应,还向赵德昭反问倒:“为什么?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求朕把宋琪调回京城?”
“回禀父皇,因为宋知州他是在燕云一带出身长大,对我们大宋目前的最大强敌契丹辽国十分了解。”赵德昭振振有辞的回答道:“再加上宋知州不仅是进士出身,才华过人,还曾经屡屡参谋军机,所以儿臣想求父皇把他调御史台任职,让儿臣随时有机会向他求教,做到对契丹辽人的知己知彼,以便将来更好的为父皇分忧。”
赵德昭强行狡辩还没有说完,赵光义就已经直接笑出了声音,说道:“德昭,我还以为你是为了什么点名要宋琪回京任职?原来就是因为了解燕云十六州一带的情况啊!放心,这种人在我们大宋要多少有多少,明天我就安排两个符合你要求的去给你当帮手。”
笑呵呵的说完,赵光义又赶紧转向赵匡胤,说道:“皇兄,这个宋琪虽然曾经在开封府担任过推官,但是他已经外放多年,陡然之间让他接任监察御史,只怕他会力所难及。”
赵匡胤点了点头,颇为认可赵光义的这番分析,赵德昭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父皇,儿臣自出阁以后,就再也没有求过你什么事,今天儿臣难得开口,还请父皇多少给儿臣一点面子。”
考虑到这个倒霉儿子出宫自立后确实没求过自己什么,赵匡胤难免有些动摇,赵光义察言观色发现情况不妙,情急之下突然灵机一动,立即开口说道:“皇兄不必为难,臣弟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什么办法?”
赵匡胤问,赵德昭则紧张万分,赶紧扭头去看自己的缺德叔叔,赵光义则是神情轻松,说道:“皇兄,你可还记得数年之前,你在文武百官面前写了半首诗,虽然博得了满朝叫好,可是皇兄你却说什么都写不出那首诗的下半首,臣弟与文武百官同样是绞尽脑汁,也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接上一句。甚至到了时隔几年之后,那首诗仍然还是只有半首……。”
赵光义的话还没有说完,肚子里墨水有限的赵德昭就已经彻底绝望,赵光义则笑吟吟的继续说道:“正好,德昭今天不是拿了一首好诗来请皇兄你斧正吗?臣弟认为,皇兄你不妨让德昭贤侄接一接你那首诗,说不定父子同心,会有奇迹出现。”
赵匡胤大笑鼓掌,说道:“妙极,妙极,德昭,你刚才不是说你在诗词大有长进了吗?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看看你能不能续上朕没写完的那半首诗。”
“父皇,儿臣才疏学浅,如何敢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赵德昭哭丧着脸回答道。
“那你就别想指望朕下旨把宋琪调回来!”赵匡胤回答得斩钉截铁,又说道:“不过嘛,你如果能接上朕的那首诗,还能让朕满意,朕就答应你的请求,现在就下旨,让宋琪回来接任监察御史。”
见事情到了这一步,赵德昭当然也毫无办法,只能是表情比哭还难看的说道:“那儿臣有言在先,如果儿臣接得不好或者接不上来,还请父皇千万宽恕!”
“不行!”赵匡胤断然拒绝,拍了拍赵德昭从后世抄来的那首诗,笑容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你刚才不是一口咬定说,这首诗是你亲笔所写吗?既然你有这样的才华,那如果续不上朕的诗,或者续得不好,就给朕去面壁思过一天。”
“作茧自缚啊!”
赵德昭在心里痛苦哀嚎,嘴上却只能是乖乖答应,赵光义则心中得意,一边给自己和赵匡胤满了一碗酒,一边在心里冷笑道:“小兔崽子,接去吧!别说你了,就是范质和王溥这些天下知名的文人都没有接上来!”
这时,赵匡胤也端了酒,回忆了一下才念道:“听好了,朕这首诗的上半首是——未离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万国明。”
“恒持此志成永志,百战问鼎开太平。”
砰砰两声响,赵德昭的脱口回答让赵匡胤和赵光义手里的酒碗几乎同时落地,酒水洒了满地不说,脸上还一起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
也还是在到了这个时候,赵德昭才在心里嘀咕道:“原来这首诗的上半首就是赵匡胤写的啊?幸亏我在微信短视频里看到过答案,印象还比较深刻,不过这首诗的下半首是谁续上的?记得也是一个皇帝,还是一个几百年以后的皇帝。”
“未离海底千山墨,才到中天万国明。恒持此志成永志,百战问鼎开太平。”
低声复述了这首终于续上的诗词后,赵匡胤突然勃然大怒,一拍桌子就吼道:“小兔崽子,给朕如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续上这首诗的?”
“对,对。”赵光义也终于回过神来,赶紧附和道:“德昭,你一定是在其他地方听到过这首诗的上半首,悄悄的提前对好了下半首对不对?”
“父皇,皇叔,我有必要扯这个谎吗?”赵德昭苦笑说道:“我如果早就续上了这首诗,那我早就禀报父皇,让父皇高兴高兴了,何必用得着等到今天?”
想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赵匡胤兄弟这才闭上嘴巴,然而赵匡胤依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忍不住问道:“德昭,你真是刚刚才续上这首诗的?”
“回禀父皇,儿臣真是刚刚才续上的。”料定了不可能有人象自己一样看过微信短视频,赵德昭不知羞耻的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你刚念了上半首,儿臣就马上想出了下半首。”
赵匡胤不再吭声,沉默半晌后,赵匡胤突然露了笑容,说道:“好一个百战问鼎开平,霸气十足,丝毫不在为父之下!好,续得好,朕很满意!”
赵光义默默低头,眼中光芒冰冷如刀,赵德昭则是迫不及待,赶紧问道:“父皇,那儿子刚才求你的事……?”
赵匡胤笑笑,转向旁边的王继恩就吩咐道:“即刻拟旨,四百里加急送去龙州,让龙州知州宋琪回来接任监察御史。”
王继恩赶紧唱诺,赵德昭欢喜道谢,赵匡胤却意犹未尽,又主动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长进,正好,省试马上就要举行了,朕刚决定了让你叔父担任知贡举,到时候你就出任一个权同知贡举(副主考)吧,帮着你叔父替朕多挑几个得用的人才。”
“让我去当省试的副主考?老爸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现在连用天干地支计算时间和日程都还没有完全熟悉,能当得了科举考试的副主考?”
古文水平有限的赵德昭暗暗叫苦,万没想到赵匡胤会突然决定交给自己这么一个任务,赵光义则是偷偷的看了一眼兄长,心中波涛起伏,暗道:“让这个小混蛋出任权同知贡举,皇兄是偶然心血来潮,还是故意这么安排?”
“皇兄如果是故意这么安排,那他有是什么目的?想乘机历练一下他这个犬子?还是想让他这个儿子在考场里盯住我?再或者,是想看一看本王和这个小混帐在同一件事上的各自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