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秋的视线不停地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而常达则是有些犯困。
林平纲巧妙地将话题转移至李顺身上,开始探讨李顺过往的各种经历。
席承扁自然是一顿猛夸,将李顺塑造成一个明达睿智、英明果断、治理有方,令下无不服从,才干品德皆优之人。
林平纲听后眼角直抽,前面他还信以为真,结果到后面越说越夸张,这席知府满嘴胡言,没有一句真话。
心中也是疑窦丛生,他们不是知道我要升迁了吗?怎么还敢如此敷衍我?还是说他们已经抱上钦差的大腿?
正在此时,李顺返回府衙。
他正欲步入大厅之际,却被两名侍卫挡在门外:
“阁下何许人也?竟敢擅闯府衙重地。”
李顺向来不喜穿着官服,此刻他身着便装,还带着些许胭脂水粉的香气。
另一名侍卫倒是认出了李顺,他嘲弄地说道:
“为了觐见长史大人,阁下可谓煞费苦心,甚至混入府衙之内,你可知冲击官府是什么罪责?”
“哦?在下对此一无所知,还请赐教!”
李顺闻言颇感兴趣,没想到这个侍卫竟然懂得律法。
侍卫昂首挺胸,冷冷地说道:
“冲击官府,妨碍公务,最高可服三年徒刑。”
说完之后,他做了个数钱的动作,低声说道:
“如果你识相的话,本官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着他的举动,李顺不禁笑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自称本官,他伸手朝怀里摸去。
两名侍卫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将眼前之人唬住。
李顺伸出左手示意他们靠近,两人并未多想,径直走到了李顺面前。
看着仅有半米的距离,李顺脑海中迅速计算着,根据两人的身高,他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只需将右手与地面呈三十度的锐角,然后反手挥出,便能同时击中两人。
随着啪地一声,两人应声倒地。
大厅内的众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朝门口走来。
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打,其余的侍卫立刻围拢过来。
“停手,全都给我停下!”
席承扁看到被包围的竟是李顺时,刚刚换上的新衣又被冷汗浸透。
他慌忙跑上前去,恭敬地向李顺行礼:
“下官见过钦差大人!”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瞬间陷入寂静无声。
就连躺在地上的两人也忘了发出痛苦的呻吟。
片刻之后,众人终于回过神来:
“拜见钦差大人!”
此时的仆役全身颤抖不已,他将头深深地低下,自己早上竟然嘲讽钦差大人是土包子。
李顺微微点头,走到主座之上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
“不知林长史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林平纲此时仍在思索侍卫与钦差究竟发生了何种冲突,却没料到李顺开口并未提及刚才之事。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地回答道:
“下官的妻子和儿子抵达府衙后,至今尚未归来,因此特地前来迎接两位回家。”
李顺直截了当地说道:
“不是未归,而是被本官囚禁。”
林平纲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硬着头皮回应道:
“倘若家眷与小儿有何冒犯之处,下官在这给钦差大人道歉。”
“听闻大人喜欢古玩字画,在下恰巧搜集到了一件珍贵宝物,心怀敬意,想要奉送给大人,只求大人能够饶恕二人。”
尚未等到李顺作出回应,侍从小圆子昂然阔步走进房间,朗声道:
“大人或许能够谅解你的妻儿,然而那些被他们无情伤害的无辜生命,又何尝得到过他们的宽容呢。”
“林喜群不仅强行霸占民女,更在施暴之后狠心杀害,他是否曾经对他人展现过丝毫的怜悯之心?”
“潘彩凤在得知此事后,非但没有加以阻止,反而将受害者全家赶尽杀绝,她这样的人也配得到饶恕吗?”
言毕,小圆子将一叠厚实的纸张扔至林平纲脚边,上面详细记载了林喜群和潘彩凤所犯下的种种罪行。
林平纲双膝跪地,恳切地哀求道:
“大人饶命啊!还望大人念及在下为朝廷尽忠尽责多年的辛劳,饶恕他们的性命。”
“小人已步入晚年,恳请大人垂怜,赐予在下一线生机,日后一定会以大人为马首是瞻。”
席承扁等人连忙将视线转到他处。
没想到一向风光的长史大人,竟有今天这副凄惨模样。
李顺心中暗自摇头,尽管林平纲并未直接参与这些罪行,但他的责任却是无法推卸的。
若没有他的庇护,潘彩凤和林喜群行事怎敢如此肆无忌惮,一直未被追责。
当他看到那一叠罪状时,曾想过立即将他们斩首示众,然而斩杀一府长史,终究需要上报朝廷。
他深知,这样做的后果不过是罚俸降职而已,对于解决问题并无太大帮助。
何况,他手下的官员们同样存在诸多问题,若是全部斩杀,只怕会引起更大的混乱。
思虑至此,李顺缓缓开口说道:
“林喜群和潘彩凤虽罪孽深重,但念及林长史多年来的辛勤付出,暂且饶他们一命,将他们囚禁于玉浮城监牢之中。不知林长史对此安排有无异议?”
林平纲面色痛苦,只能无奈地点头应允:
“下官感激不尽,多谢钦差大人的仁慈宽恕!”
随后,李顺将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席承扁三人。
三人脸色骤变,急忙低头认错:
“大人,我等已经意识到错误,这就回去继续完成清扫工作。”
李顺并未对他们进行任何处罚,只是命令小圆子带领他们将滑轮送至前线,同时负责将其推广至北方其他城池。
林平纲这次前往监牢的途中,无人阻挠。
然而此刻的他,仿佛已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再也不见往日的威严与傲慢。
潘彩凤孤身一人被关押在一间阴冷潮湿的牢房里,身上的华服依然光鲜亮丽,然而整个人却显得憔悴不堪。
头发散乱如麻,精致的妆容已然脱落,露出苍白而疲惫的面庞,独自坐在角落里。
如果不是胸前的饱满依旧在起伏,只怕会被人误认为是一座蜡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