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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015

    徐府近日气氛很好,下人们当差也轻松,主要是徐成义心情好,整日把笑挂在脸上,看起来比从前亲和几分。下人们不知主君为何这般高兴,但大多跟他们无关,他们当差轻松点就成。

    刘氏瞧着徐成义心情好,有了几分猜测,她不确定,便找来管事的问了几句,结果和她猜想的一样,徐成义正做着和陆家结亲的美梦呢。刘氏坐在房内叹气,嘴里的茶喝着也没味,她便放在手边,没再喝一口。

    刘氏想不通,徐成义怎会认为陆越钦看上徐若云那丫头,难道因为若云漂亮?可陆越钦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那样的家世,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才是,不管如何也不会看上她。估计是主君多想,还想着攀龙附凤,哎,脑子还是没清醒。

    “主君回来了,告诉我一声。”

    “是。”

    刘氏吩咐下边的人,说完起身去院子里走走,家里三个姑娘,年岁差不多,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偏偏没个头绪。不见媒婆上门,也不见盛京相看的夫人,这可怎么办?

    除了徐若云有着落,老大和老二问也没人问过,她家姑娘不差,怎的婚嫁之事如何艰难?刘氏此时不禁在心里想,她家女儿婚事没着落,约莫是和徐成义有关。

    为人奸猾不说,还是个好高骛远的,谁敢娶。也就是孙家的小子不怕,看中徐若云的美色。

    刘氏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一想为女儿着想,等她回到院子,刚好听见下人来报,徐成义回来了。她凳子没坐下,就去找徐成义,说来也是,他们夫妻许久没坐下一起用膳了,徐成义近日一直在良姨娘和芳姨娘那,来她这的时间越来越少,她也能理解,毕竟人老珠黄,不能和两位姨娘比。

    刘氏进门时,徐成义刚换好衣裳,瞧见人进门没个笑脸,冷漠的瞅了眼又移开目光。

    “几日没见着你,在忙什么?”

    徐成义的话令刘氏发笑,没去她院子怎么看见她?没良心的男人,她早就看明白了。

    刘氏没计较,打着马虎眼说:“没忙什么,就是问问媒婆,有没有合适的人家,咱家三个姑娘,总要嫁人。”

    说起此事,徐成义赞同的点头,是啊,老大老二也要嫁人,他近日忙着,没空过问这事。

    徐成义忙问:“那有合适的吗?”

    “没有。”

    徐成义叹气,但脸上并无担忧之色,沉默半晌,道:“不急,等若云的事定下来,她们的亲事也好说。”

    刘氏脸色微变,随后轻笑,“若云和孙家的亲事,何时能定?”

    徐成义侧头看过来,掩饰不住的欣喜,就差把陆世子和徐若云的事告诉她了。他捂着唇咳嗽下,按耐住:“哦,也不一定是孙家,或许有更好的选择。”

    “是吗?那是哪家?”

    看出刘氏的试探,徐成义也不恼,依旧面色平静,“这个你不必管,等好消息便是。”

    他不愿说,刘氏不强求,夫妻一体,她有必要提醒被幻想蒙蔽的徐成义,“徐家小门小户,高攀不上勋贵人家,求个安稳便是,您说呢?”

    “再说,良姨娘的身份在那,高门大户的公子,哪会看得上。”刘氏的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徐成义的表情没刚才好看,表情冷酷的看她,开口就是训斥,“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告诉你,若婉的婚事不能马虎,别找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家,我不答应。”

    “至于若云的婚事,更用不着你操心。”看上她的人多了,何愁嫁不出去。

    徐成义一下明白刘氏来找他的目的,就是来点他的,怕是若云和陆世子的事已然知道,要他别痴心妄想。

    哼,妇道人家,眼光看不长远。

    徐成义挥挥衣袖,不等刘氏开口,就转头出了门,“我去出云阁。”

    “我…”

    不止人无情,背影也透着绝情。

    -

    连着几日,徐若云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她怕自己的谎话被爹识破,从而受罚,可几日来,徐成义不但没发现,甚至对她很亲和,连着对姨娘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这不,昨日送给姨娘几样首饰,又送来几匹布,给她做夏衣穿,徐若云望着青色的布匹,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想要这些,就希望徐成义和从前一样对她,对她太好没安全感。徐若云能猜到爹知道事实的反应,定然是把她臭骂一顿,顺便教训姨娘,然后又把她关起来。

    思及此,徐若云茶饭不思,几日没好好吃东西,瞅着瘦了些。

    良姨娘毫无察觉,只问她是不是和孙家的亲事近了,她支支吾吾没回答,赶忙找个借口打发过去。

    徐若云托腮,心情烦躁,也不知是跟天气有关,还是情绪不佳,总之是没精神,唉声叹气,不像个十六的小姑娘。

    良姨娘拎着新做的衣裳看了眼,听见她又叹气便放下衣裳,问:“怎么回事?整日叹气,可是天气闷?”

    现在四月中,天气暖和,但绝不闷,是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以往这个月份,徐若云是最懒散的时候,怎么这会愁眉苦脸的?

    良姨娘有自己的猜测,可孩子大了有想法,许多事不肯说,她也无奈。

    徐若云直起身子,立即扯着唇笑,“没事,就是天天待在家闷,想出去走走。”

    “你爹近日心情好,跟他说,肯定放你出门。”

    她当然知道徐成义心情好,不就是因为陆世子嘛,他要知道被骗了,她会死的很惨。

    小姑娘穿着轻薄的衣裳,衣领比秋日低,锁骨若隐若现,随着动作微动,稍显勾人。

    徐若云不知,深吸下,道:“嗯,我知道。”

    母女两话刚说完,秦妈妈就来通禀,“主君过来了。”

    良姨娘欣喜,徐若云忐忑,两人不同的情绪浮现在眼中,却都没注意彼此。

    徐成义专门来出云阁用膳的,所以一过来,良姨娘就吩咐下人端菜上来。如此刻般坐在一起用膳,徐若云想都不敢想,气氛好的她害怕。

    她低头,默默吃饭,实则食不下咽,美味的饭菜在她嘴里变了味,若不是徐成义看着,她很想回屋待着。

    饭桌上安静,谁都没开口,这顿饭吃的还算凑合。

    徐若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人,想起堂姐的事没问,思虑再三,鼓起勇气开口:“堂姐最近好吗?”

    此言一出,徐成义的脸当即沉了下来,他放下碗筷,盯着她:“上次的事你也知道,爹劝你,给忘了,你就是想管,也管不到。”

    她当然知道管不了,就是问问。

    “大伯什么意思?”

    “婚期都定了,还能反悔?”

    徐若云明白了,无论如何,堂姐都是要嫁给郑显超的。

    那天看堂姐的神情很不好,不知是不是她多想,她总觉此事没那么容易解决,希望是她多想吧。

    徐若云没再追问,说来她是小辈,确实管不到,她抿口凉了的汤,觉得不好喝,又放下。

    “你跟陆世子多见见,培养培养感情,到手的鸭子,别飞了。”

    徐若云小脸难看,默不作声,她想着怎么圆谎,她爹倒好,要他们培养感情。

    他们又不熟,怎么培养?

    “最近爹不限制你出府,一定要把握机会。”徐家能不能青云直上就看陆世子了。

    徐成义没把这句话说出来,藏在心里,纵然没说,徐若云也能猜到,她冷淡的哦了声,敷衍了事。

    用完膳,徐成义又语重心长的叮嘱几句,然后离开出云阁,他一走,良姨娘匆忙拉她回屋,问起了饭桌上的事。

    良姨娘听出了些意思,想问个清楚,徐若云知晓瞒不了姨娘,就对姨娘说了。

    半真半假,良姨娘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担忧她,“你可得跟你爹说清楚,别出了事。”

    她点头,红唇撅着,“我知道,别担心我了。”

    她拽着裙边晃晃,动作随意,可心烦,“我回房了。”

    一夜无眠,睁眼到天亮。

    徐若云吃了几口南星做的饼,又跑回床上睡,现在是睡得香,外边的脚步声和扫地声也没能把她吵醒,可是到了中午,南星慌慌张张叫醒她,说家里出事了。

    -

    睡眼惺忪,徐若云脑子一团浆糊,嗓音是哑的,“出什么事了?”

    南星扶起她,说:“堂姑娘来了,在正厅跟主君说话,听着语调不好,我过来的时候,情绪很激动。”

    她的瞌睡瞬间没了,匆忙穿好衣服赶过去,徐若婉和徐若千已经到了,但是没进去,在门口等着。徐若云身子一顿,脚步放轻了许多。

    “大姐二姐。”徐若云在她们背后喊了一声,“怎么不进去?”

    徐若婉转头,好心提醒,“别进去添乱。”

    她没明白怎么添乱,就看见徐若珍扑通一下跪下了,她求徐成义:“二叔,你帮我劝劝爹吧,他逼我嫁给郑显超,可是他不知道,郑显超玩死过人,真的。”

    “而且不止一个。”

    门外的三人震惊的面面相觑,玩归玩,可玩出了人命,他们是头一回听说。听堂姐的语气,郑显超玩死了好些个了。

    徐若云胸口突突跳,紧张的看徐成义的脸,听他道:“若珍啊,这事二叔做不了主,你爹的脾气是知道的,再说,定下的亲事,怎能后悔?你让别人怎么看徐家?”

    “那也不能让我牺牲啊。”

    徐若珍从地上起来,泪眼朦胧,“谁知道我嫁进去会不会死?”

    她怕死,郑显超能弄死别人,也能弄死她,徐若珍特别后悔这门亲事。可现在,爹不帮她,她只好来求二叔了。

    “二叔,你帮帮我。”

    徐成义甩开徐若珍的手,摆摆手,劝她:“赶紧回去,别再闹了,到了日子就出嫁,二叔保证,你在郑家绝不会有事。”

    二叔不想帮忙,也不愿得罪郑家,徐若珍看出来了,她失望的转头,盯着徐若云三姐妹看。

    她三两步过来,望着她们:“若婉你帮帮我。”

    徐若婉为难,朝徐成义看了眼,徐成义摇头,徐若婉就懂他的意思,“堂姐,我无能为力。”

    说完就走了,徐若千见状,不等她开口,很有眼色的跟着跑了,就剩徐若云愣在那,可怜巴巴的瞅着她。

    “三妹。”

    徐若云苦着脸,说话结巴,“堂姐,我,我…”

    她也没办法。

    徐若千拉她的手,好话说尽,“堂姐对不薄,好吃的,好看的首饰都想着你,别让堂姐死。”

    “不会不会。”

    徐若云抱着她安慰,说了许多宽慰的话,徐成义看不下去,让人送徐若珍回去了。

    不过徐若珍的话提醒她了,她那个珍珠手串掉了,要是堂姐要回去,她拿不出来怎么办?

    不行,她得买一个,现在就去。

    徐若云回去拿了点银子就要出门,但被徐成义拦住,虽然他说不限制出门,可徐若珍前脚刚走,她现在就要出去,徐成义不由得多想。

    无奈,徐若云拿着银子回去,想着过两天去。

    今天堂姐的事闹得有点大,晚间的时候,刘氏把两位姨娘和三个姑娘都叫过去,坐在屋内说了好一会话,说的委婉,大致意思就是大伯的家事管不了,也轮不到她们管。

    几人纷纷点头,晓得轻重,刘氏说完话就让她们回去。

    走在半道上,良姨娘对今天的事心有余悸,叮嘱她:“最近别跟你堂姐走太近,省得你爹生气。”

    “我知道。”

    徐若云乖巧,很少忤逆徐成义,最多的是在心里说两句,说不找堂姐,她肯定不找,堂姐的事她也没办法,就看堂姐的造化了。

    一日没好好吃饭,她饿的厉害,回去就叫南星给她煮了一碗面,又端了两样点心来,她吃的很快,三两下就吃完了。

    南星在旁边看着,问:“您真要买个一模一样的手串啊?”南星心疼银子。

    再心疼也没法。

    她咬着点心,说:“肯定要买,堂姐这么闹,哪天又来找我帮忙,我要是不帮,她要回手串怎么办?我拿不出来。”

    说来说去就是心虚害怕,不管堂姐会不会要回去,她买个一样的放在身边,总归是心安些。

    她的脸蛋红红的,额上冒了些汗,她到窗边透透气,舒坦些。

    -

    几日后,徐若云等徐成义出门了,她便带着南星出了院子,打算去把手串买回来。

    走到半道上遇上了回来的刘泽元,徐若云知道他最近忙着生意,每日都不得空,就刚来时见了他,这会要没遇上,她快忘了他了。

    “表妹去哪?”

    她微微点头,回他:“出门买些东西。”

    刘泽元直勾勾的注视她,笑道:“我陪你去。”

    徐若云从他身边侧过去,毫不犹豫拒绝:“不用,女儿家的东西,表兄跟着不适合。”

    “我先走了。”

    微风从他身边过,夹着梨花香,真好闻。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几下。

    上午的日头烈,在外边走了会浑身发热,徐若云专挑阴处走,倒也还好。

    她还想着去上次的珍宝斋,不想多跑几家,她垂头走着一会,南星忽然拍拍她的肩,说:“前边的人是不是堂姑娘。”

    徐若云猛然抬头,看见青色的裙摆从眼前晃过,进了一家茶楼。

    “真是堂姐。”

    “要进去吗?”南星问。

    想着姨娘和刘氏的话,徐若云没立即决定,须臾,她摇头,走到了茶楼对面的巷子里。

    “我们在外边等,要是堂姐情绪平稳的出来,我们立刻就走。”

    她站在巷子里,盯着那道门看,殊不知茶馆的二楼,同样有人盯着她。

    那道目光深邃,眼底藏着点不为人知的炙热,直直的朝她来,许久没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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