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润在官府那边报备了一声之后便连忙赶了回来,谁成想一进门却看到了司徒元,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为何自家的事情这个司徒元总是想要插手?陈言润心中不爽,但是碍于自己读书人的脸面,即便是心中早就已经咕嘟咕嘟的冒酸泡泡,面子上也不能太过。
于是便大步走向前,“将军今日怎的又来了?”
“他不知从哪听说了这边的事情,特意过来住咱们一臂之力的。”楚亦心开口替人解释着。
眼下事态紧急,剩下的两个孩子还没有找到,多一个人总能多一点机会。
陈言润冷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亦心真是太过疏忽大意了,人家特意来帮忙,亦心怎的也不给人准备一壶茶水?”
楚亦心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这一心想着那两个孩子,竟把这事给忘了,我这就去准备。”
司徒元没有阻拦,知道陈言润这是故意将人支走的,看来这是又有话要和自己说啊。
果不其然,等人离开了之后陈言润便忍不住了,“将军莫不是平日里都没什么事?怎的对我陈家的事情这般上心。”
司徒元自然能听得出来陈言润话里有话,不过却也没在意,自己今日来时看到楚亦心暗自伤神的自责模样,心中一揪一揪的疼。
然而这奇怪的反应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为何。
“若是将军无事的话还是请回吧,我亦心不懂得人情世故,不知道欠了别人的人情也是要还的,将军的人情我们实在是还不起。”陈言润直接下了逐客令。
司徒元的屁股牢牢的坐在凳子上不动弹,“陈公子有警告我的功夫还是先审视一下你自己吧。”
“我的事情自然不劳将军费心。”陈言润一个读书人,自然能够听懂这其中的含义。
“眼下秋闱在即,像陈公子这样苦读的学生,想来应该是十分在乎仕途官运的吧?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陈公子做事还是好好思量思量的好,切莫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司徒元跟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一番话说的也是十分中肯了,若是他的心思如此不收敛,日后必定会酿成大事。
陈言润没想到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小心思就这么被人说了出来,于是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刚刚想要表明自己坚定立场的时候,楚亦心端着茶水走了进来,一边走又一边说:“刚刚出去的匆忙忘记告诉你了,将军已经派了许多人手前去找人了,想来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有那两个孩子的下落了。”
“如此就多谢将军了。”陈言润给人抱拳行礼,感谢的话也是发自肺腑。
有了楚亦心的加入,气氛就比刚刚好多了,甚至楚亦心还伸手拍了拍陈言润的肩膀,又看了看司徒元的身形。
“言润,若不然你还是在勤加锻炼一下武功吧!”看着人的小肩膀,楚亦心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太过瘦弱了。
怪不得古人总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身板,若是科考这条路走不出个结果的话,还就真的应了这句话了。
不过也还好,幸亏自家言润是个争气的,此番科考定能金榜题名。
“我本就会一些武功啊!保护亦心还是可以的。”武将世家的后代怎么可能不会武功呢!?
“你这肩膀还不够结实。”楚亦心戳了戳人的肩膀。
陈言润听到这话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司徒元,咱们觉得亦心是在拿他们人做比较呢。
看着二人如此亲密无间的互动,司徒元心里头更加不舒服了,但又不敢轻易表现出来,怕惹人笑话。
“若是如此的话,我倒是能够帮上陈公子一二。”
陈言润怎么可能接受这人的帮助?于是当下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这就算了,既然亦心提出了意见,那我自然会改进。”
楚亦心也跟着点了点头,自己当初费了好大的力气救人,可不是为了让人做这种教人武功的事情的,这不是有些太过大才小用了吗。
“言润虽然身子骨单薄了些,但还是会一些三脚猫功夫的,再加上他天资聪颖,若是勤加练习的话,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突飞猛进的。”
二人如此一唱一和,司徒元听着怎么这般的刺耳?看二人这默契的样子,反倒有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将军可是战场上呼风唤雨的,此等小事可不敢劳烦将军。”陈言润很满意楚亦心的反应,生怕这力度不够便又补上了一句。
司徒元哪里愿意受人这般排挤?于是便给自己找回场子,“我的意思是陈公子若是需要的话,我大可以将身边的侍卫借用给你几天。”
楚亦心听到这话嘴角立马就抽了抽,合着还是自己会错意了呗?怎的突然有种自己太过恬不知耻的感觉......
这个话题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去,司徒元和陈言润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楚亦心见状也不说话了,低下头又开始思虑那两个下落不明的孩子。
半盏茶的时辰之后,司徒元派出去的人突然回来了一个。
楚亦心还以为是带回来了什么好消息,从椅子上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样了,有他们的下落吗?”
那侍卫摇了摇头,“并没有查到什么线索。”
“继续去找。”司徒元阴沉着一张脸,把刚刚的不爽全部发泄在了这侍卫的身上,虽说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但不怒而威的气势却最是吓人。
等人离开后,司徒元也起身。
见人准备离开,陈言润心中高兴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将军慢走,恕不远送。”
果真还是软刀子最为致命啊,司徒元气的牙齿咯咯作响,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又冲着陈言润皮笑肉不笑的说。
“既然陈家小亦心如此担心陈公子,那我便给陈公子留下几个侍卫,也免的让你亦心一直费心了。”
说完,司徒元轻轻的拍了两下手,八个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整整齐齐的在屋子里站了一排。
陈言润只觉得自己气的肝疼,若不是从小到大的风度控制着自己,恐怕这会早就要用茶盏砸人了。
被陈大头打伤的那个孩子的父母去陈大头的家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之后,便立马来了学院,到学院时眼睛红肿的不成样子。
“陈家亦心,我家孩子在哪呢?”
“二位别急,孩子现在正在休养,我这就带你们过去看他。”
楚亦心早就做好了要被人责怪的准备,却没想到人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归根结底最关心的还是孩子,若然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好好。”孩子他爹拉着孩子他娘,一边答应着一边给人擦眼泪。
走过几个院子之后,楚亦心终于在一个屋子门口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了那妇人一眼,心中更加自责了。
“就在里面了。”
夫妻二人迫不及待的走了进去,见到自家的心肝之后,孩子他娘的眼泪瞬间决堤,跪坐在床榻边的地上哭的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他爹的手颤抖着,“这都是那个该死的无赖打的?”
“嗯。”楚亦心也红了眼眶,淡淡的应了一声。
“我都未曾舍得对这孩子动手啊!”孩子他爹狠狠地拍着自己的大腿,终于也控制不住情绪了。
“平日里这孩子调皮捣蛋,我最多就拿个棒子吓唬吓唬,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受到这般毒打啊!”
“都是我没照看好孩子。”楚亦心自责的说道。
“陈家亦心,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孩子是拜你为师,可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家,这么大的孩子你总不可能寸步不离的看着。”孩子他娘终于缓过来说了一句话。
“我......”
孩子他爹抬了抬手,“别说了,陈大头不是找不到吗?父债子偿,老子这就去找他孩子去!”
楚亦心连忙拦着人,“这可使不得!大人造的孽和孩子无关!”
一个柔柔弱弱的妇道人家怎么可能拦得住糙汉子?就在那男子要出门的时候,孩子他娘大喊一声站住。
“若是果真如此,咱们岂不是跟陈大头一样了?”
“就是啊。”楚亦心跟着帮腔。
身高八尺的糙汉子突然情绪崩溃,一声不吭的坐在了门槛上,将头掩在膝盖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楚亦心能够理解为人父母的心,苦口婆心的说了许久,才好不容易将人的情绪安抚下来了。
陈大头带着两个孩子躲在破庙里头,夜里的风一吹过破庙里嗷嗷作响,硬着头皮呆了两日之后,陈大头也终于顶不住了。
这饥肠辘辘滴水不沾的两日谁能撑得住?两个孩子饿的前胸贴后背,想要吃的但是一想到陈大头凶残的模样就不敢说话,也就只能这么硬生生的忍着。
终于,陈大头有了动作,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拉着两个孩子走了出去,总得找点吃食,一直这么饿着也不是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