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芹坐在祖父身边,边啃饼边叹气。
“小芹菜叹什么气呢?”姚万里问道。
“每天吃不饱,还不能叹口气吗?”姚芹略带哀怨地说道。
姚万里将最后一口大饼塞进嘴里,一抹嘴巴说道:“吃不饱不是正常的吗?你爷爷我十二岁之前就没吃饱过,也就是你们这些小崽子运气好,在爷爷我的努力之下没饿过肚子,想当年…”
眼看着姚万里要忆往昔了,姚芹连忙打断他,为读者们省流总结道:“总结来说我们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姚万里一噎,恍惚中好像回忆起自己也听过这句话,悻悻地闭上了嘴巴,腹诽;那些文人整天把简单的话语复杂化,搞的将军我都看不懂。
发动掉书袋技能打断祖父忆苦思甜法术的姚芹转头又问亲爹:“爹你们被抓壮丁的时候是不是也吃不饱啊?你们怎么解决的?”
姚辰挠了挠头:“我们四个壮汉没人敢和我们抢,每次吃饭都是第一批,从来没有吃不饱过。”
合着当初饿肚子的都是别人啊!
姚芹稍微想想就知道,大家的饭食是确定的,自家人吃饱了,肯定有很多人只能混个六七分饱。
“是啊。”姚未遗憾地叹气:“可惜咱们路上是按人头发饼,要是一锅乱炖看大家自己吃的快慢,咱家人怎么也不会不够吃啊。”
是说你那一口一碗的深渊巨口技能吗?姚芹心想,全然没想到自己吃饭也算是横扫千军风卷残云,家里人吃饭都和打仗一样。
难以解决的吃饭问题横亘在姚家人的面前,让每个人都愁眉苦脸。
姚芹左看看右看看,觉得事情不能这么发展下去,思考了一下后就直接站起来,走到差役旁边。
姚芹走到差役旁边的时候家里人才反应过来,姚苍和姚苏连忙跟过去,怕姚芹会吃亏。
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把阳光遮地一干二净的姚芹,差头张阿大眯了眯眼睛,问道:“有什么事情?”
姚芹试图以利动人:“差爷,我能不能和我哥哥他们去林子里打猎啊?如果有收获的话,我们肯定会孝敬差爷们的。”
张阿大并不是很愿意,这里深山老林的,万一这几个小鬼出事了,就是自己失职了。
姚芹想也知道对方不会爽快答应,毕竟人家是要担风险的,这也是姚芹提出孝敬他们猎物的原因。
看到张阿大皱眉,姚芹怕他说出拒绝之后爱面子不愿意反口,连忙赶在他开口前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只进去两三个人,您也不用怕我们会跑,毕竟我们家人都在这里呢,我们都是小孩子,怎么可能自己在丛林生存呢?”
张阿大听了姚芹的话,笑了:“你这话说的,哪里有你这样还生存不下来的小孩子?我倒是不担心你们跑了,就怕你们打猎不成反而喂了狼。”
听到张阿大的话,姚芹拍胸脯保证:“我们就是看看有没有野兔野鸡,不敢干别的,各位差爷都辛苦了,到时候要是有收获,你们也能喝点鸡汤吃点兔肉,补补身子。”
其他差役听到之后,眼巴巴地看向了头儿张阿大。
张阿大其实意愿不高,但是看手底下人这么馋的样子,也不好直接拒绝。
流放路上,朝廷是按照日均50里的路程给计算的押送时限,但是为了保证时间不会超期,在天气比较好的日子里,差役们都会带着大家走到六十里七十里,以免被暴雨天气耽误。
差役们除了不带枷锁,都是和犯人一起走路的,是以虽然才走四五天,也有很多次押送的经验,但是也已经身心俱疲了。
见到手下这般,张阿大看了姚芹一眼,答应道:“行吧,你们每次不要超过三个人。”
姚芹喜笑颜开地答应了下来,随即又得寸进尺地问:“那能给我们一些麻绳吗?我们好绑着猎物。”
都已经答应让人去打猎了,张阿大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卡姚芹,闻言点头答应了下来。
姚芹连忙走到堆放麻绳的地方,选取了一截麻绳。
等姚芹回到家人身边,姚辰不由问道:“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你都跑去和人说什么了?”
姚芹回答道:“张头儿同意我们小孩子自己去打猎了,说是不超过三个人就行,我问他借了麻绳,待会儿扳断了树枝当棍子,进山里看看。”
姚家人一听,面上立马喜色盎然。
姚辰还在追问姚芹:“和你外公学到的打猎知识,你都没忘吧?”
“忘不了!”姚芹回答地干脆:“你们就等着我带回野兔山□□!”
“我和三弟先跟着小芹去山里看看,让四弟五弟留在这里吧?”姚苍站起身来征询长辈。
姚万里等人纷纷点头,不忘叮嘱姚苍:“多注意一些,保护好弟弟妹……们。”
姚苍点头之后,姚万里起身一脚踹断了边上快有姚芹小腿粗的树枝,对姚苍示意:“你们拿着棍子。”
姚家人搞来搞去的时候,边上的人家都在关注他们,一看到姚万里的动作,在坐所有文官和文官家属都振了一振。
“哥,那群少年人也这么厉害吗?”曾经还想过要白嫖人家壮丁的少女问道,看到姚万里一脚踹断的树枝,抖了一下。
少年在大家没注意的时候已经咽了口口水,但是听到妹妹的问题之后,还是嘴硬说道:“怎么可能?你看他们连枷锁都不用带,肯定是水平不行。”
“是哦!”少女说着,和少年一起下意识地忽略了姚家人没带枷锁的原因不是武力不够,而是年龄不够。
毕竟也只有姚家这种武将人家才成年男性全带枷锁,像是杨家和少女家这种文官家庭,都是出仕的男性成年家人才需要带,其他人无非是看是否具有威胁,不具有的都不用戴。
说到底,枷锁对于主犯是一种惩罚,对于受到株连的其他人,无非是为了限制对方的武力,防止押送路上出现犯人反杀押送官的情况。
姚芹等人不知道别人怎么议论自己,拿着棍子就走去了山间小路上。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的同伴~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达拉啦啦哒啦~”姚芹心情放松之下,开始唱起了歌。
看到前方精力十足完全不像没吃饱的姚芹,姚苏忍不住和自家堂哥吐槽:“她这歌唱的,我怎么感觉在内涵我们两是老牛呢?”
“你这话说的,我们可不是老牛吗?”姚苍拍了拍姚苏:“起早贪黑老黄牛。”
姚苏:……
不能获得堂哥的认同,姚苏还能制止自家妹妹:“别唱了,动物都给你吓跑了。”
姚芹可不肯背这个锅:“哥你这话说的,我们走的就是乡间小路,你看这里都踩出路了,平时肯定经常有人走,人家动物机灵着呢,才不会凑到着附近,这锅我可不背!”
“那你这一直唱歌,也没有猎物啊。”姚苍帮着堂弟说道。
“我们可以去找陷阱!”姚芹说道:“外公教过我怎么设置陷阱,就去那些适合设置陷阱的地方,肯定能看到人家设好的。”
“那些猎物都是人家的,我们拿着,不好吧?”姚苏问道。
“哎呀,哥哥你读书都读迂腐了,外公说了,大家看到深山里的陷阱,就是会拿走,本来猎户也要十天半月才会去深山里巡山一次,现在这天气,半个月早就臭了,你拿走猎物之后,重新布置好陷阱,给人家留下诱饵就好。”姚芹回答道:“要是有钱,再留几个铜板也行。”
“铜板?”
“因为我带你们去的地方就是野鸡兔子容易出没的地方,没有大猎物的,铜板完全够了。”姚芹回答道。
姚苍看到连背影都很自信的姚芹,恍惚地想着:在我跟着夫子读书习武的时候,小芹菜回外公家好像掌握了好多生存技巧?
“找到了!”姚芹惊喜地说着:“这里有只野兔,是被倒吊后饿死的,看上去肉还没坏,我们能拿回去吃!”
说着姚芹又觉得开心:“兔子没有伤口,咱们带着走不怕被食肉动物闻到血腥味。”
三人收获了一只兔子后,又开始犹豫:“现在就回去吗?”
“要不然再看看?”
最后还是姚芹拍板:“先回去,咱们把兔子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不是?”
三人一行高高兴兴地往回赶。
回到暂时歇脚的地方,姚芹第一时间找到张阿大:“张头儿!我们带回了兔子,到时候孝敬一碗兔肉汤给您和差爷们!”
张阿大一听就明白过来了:“想问我们借锅煮汤?”
姚芹腆着脸:“哎呀,这不是考虑到咱们这么多人,煮汤大家都能分吗?”
张阿大白眼,看了眼自己手下:“你们不是想吃吗?和人一起做汤吧!”
姚芹和差役快乐煮汤的时候,少女忍不住问自家祖母:“他们哪里来的兔子?!”
“刚刚他们找差役说了要自己去山里,肯定是在山里找到的。”
“他们的狗屎运可真不错,”少女酸溜溜的说着,但是最近被姚家人拒绝了多次,也不指望对方会分给自己了。
此时不仅是少女,就连差役们也觉得三个小孩子是运气好,直到后面姚芹等人又进了两次休息地附近的小树林、小山包,一次毫发无伤地带回来一只野鸡和一窝野鸡蛋,一次带回了一条手腕粗的蛇,大家才恍然人家可能真的有点本事。
对于这一情况,杨家邦倒是和儿子孙子们夸了一句:“看来姚万里这个老匹夫还是知道怎么教孩子的,这武将哪有纸上谈兵的,肯定要拉到平底上、林子里都练一练,免得没被敌人打垮,却在扎营的时候被野狼围剿了。”
虽然杨家邦是个文人,但是给武将当文书,那也是要跟着军队跑的,清楚的知道姚家孩子的丛林捕猎能力一定是从小锻炼出来的。
相比而言,另一家人就没有这么好的眼力了。
“不就是打点野鸡兔子吗?平时表哥他们打的可都是狐狸和熊!”那家最小的男孩子说道。
男孩父亲戴着枷锁,也非常赞同儿子的话:“不过是一点没攻击力的猎物罢了,就是蛇,也是没毒的,随便哪个庄户人家都行。”
听到自家儿子这么说,这家祖母就动了心思:“你们几个,到时候他们去打猎,你们偷偷跟上,看看能不能捡漏一些猎物?”祖母甚至想着,对方捕猎的时候,如果野鸡野兔慌不择路跑到自家人怀里,那就是老天爷送的,绝对不会还给他们!
“差役他们会不会不允许?”
“你们直接跟着走,免得被他们发现甩掉我们偷溜,等你们走了我去说,哪有什么姚家可以我们不可以的事情?”祖母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