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以当下的情形来看,杀与不杀都有不妥之处。
周明阳咬紧牙关,别说齐楚两王冤枉得很,就算真的是受他们指使,这种节骨眼上也杀不得。
可要不是,麻烦还在后面,暗中布局者下的一手好棋,那个侍卫统领所发挥出的作用实在太大。
他要不是齐王身边的人,这件事情也不会棘手到这种地步。
周明阳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内心有所平复,紧接着就将视线挪动到了陆南丰身上。
后者有所领会,连忙站了出来,替他挡下一些冲撞言语。
过了片刻,周明阳缓过劲来,目光扫视全场,到最后视线停留在秦开平的身上。
“秦爱卿,你说的话固然有理,只是要多给朕一点时间。”
“就算是要拿朕的两位叔叔出来堵得住天下人的口,那也得准备周全,说杀就杀,人心更是难服。”
周明阳暂时稳住人心,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只会是白白浪费口水。
眼看他落入到被动的境地中,秦开平眼里闪烁精光,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很是得意。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周明阳的注视之下。
他咬紧牙关,更加坚信了心中的一些想法。
等到朝会结束,他起身就走,一分一秒的时间都没有耽误掉。
御书房中,陆南丰和刘瑾全都来到,现如今两人作为周明阳的左膀右臂,常常出入。
私下里也都有打过交道,两人先是客气了一番,接着就站在一旁等候周明阳差遣。
“你们也不要在这里傻站着,都给朕想想办法,那个侍卫统领不肯松口,决心赴死。”
“这件事情的突破口又在哪里?齐楚二王杀不得,若是杀了,天下的王爷都会起兵谋反。”
这些话说出口,周明阳心中发苦,可要不是,朝堂上的那些人言语相逼。
民间百姓不知真相,也会以为当朝的皇帝懦弱无情。
陆南丰太明白周明阳心中的憋屈,嘴角抽搐几下,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话到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地咽回到肚子里,像是有难言的隐情。
见此情形,周明阳哭笑不得,连忙开口催促。
“南丰,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朕面前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快说,不管多么冲撞的话,朕都能恕你无罪。”
对于陆南丰的为人,周明阳还算是了解,支支吾吾大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与他的性格并不相符。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关乎重大,很有可能会惹得自己不高兴。
君王一怒,事情可就大了,绝非小孩子过家家,嬉笑之间就能缓解。
被周明阳强塞了一颗定心丸,陆南丰这才是打消掉些许顾虑,咬紧牙关,硬挤出一句完整的话。
“陛下,既然杀不得,也放不得,何不折中处置。”
“将两位王爷好吃好喝地供养起来,名曰囚禁,实乃保护。”
陆南丰看待问题的角度很是独特,说出口的几句话也引起周明阳极大兴趣。
立马朝着他走了过去,凑近到身旁,再次开口询问。
“你说什么?朕听得不甚清楚,再与朕说一遍。”
“陛下,囚禁二王,一来稳住朝堂,二来安天下民心。”
“再放出风去,让天下诸王都知道陛下没有亏待自己的两位皇叔,他们都是聪明人,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利害关系。”
陆南丰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周明阳当然能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
这是唯一的办法,两全其美,才能够给自己争取来更多的时间,用以斡旋。
“不错,刺杀皇帝的大罪,换了旁人早就死了不知多少遍。”
“只是将他们囚禁起来,有心者自然明白,无心者任由他去折腾,到最后也是师出无名,难以得到百姓支持。”
周明阳点了点头,对于陆南丰提出的办法立马答应,但在实行之前,还是得去和两位王爷见上一面。
不等他开口叮嘱,刘瑾便已经洞察了心意,连忙开口说道。
“陛下放心,奴才这就去准备,让内务府多备下些东西,也好让两位王爷不去多想,高高兴兴的。”
前去看望,两手空空可不行,刘瑾这样有心,周明阳更对他满意了几分。
时间上不再耽误,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一行人匆匆赶去。
两位王爷就被安置在宫内,有吃有喝,伺候得舒舒服服。
周明阳来到地方,两人正在院内下一盘棋,都没能立刻察觉。
多亏刘瑾在身旁小心提醒,齐王猛的抬起头,看到周明阳的第一眼,脸色变化。
赶忙跪地行礼,楚王也是有模学样,却只是做了做样子,就被周明阳抬手搀扶。
“两位皇叔,外人面前,咱们是君臣的关系。”
“私下里,你们是朕的皇叔,那是一家人。”
削藩大计进展艰难,需要考虑到各方各面的因素,周明阳不可能与这些皇室宗亲全都翻脸。
该给足他们面子的时候,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吝啬。
周明阳都已经放低了姿态,齐王和楚王对视一眼,两人的心里头最清楚。
哪怕知道周明阳此次前来并不只是为了看望他们那样简单,也得装作毫不知情,陪着周明阳将这场戏演下去。
“劳烦陛下关怀,实乃我二人之幸。”
“陛下,快请到里面,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慢慢说。”
楚王最是圆滑,下棋时就和齐王说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们的处境看似没有大碍,实则不然,朝堂上太多人言语相逼,哪怕周明阳对他们不曾怀疑过都有可能痛下杀手。
刚开始的时候,齐王并不相信,还觉得楚王是在危言耸听,自己吓唬自己。
直到周明阳的到来,让他完全改变了一些看法,重新审视起来自己当下的处境。
此时此刻,嘴上说着无所谓,心中早就忐忑。
抬起来的一只手微微发颤,哪怕很快就被他藏在身后,也没能逃得开周明阳的细致观察。
“这是朕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叔叔不要推脱,全都收下。”
“大多是一些滋补之物,要是不够,朕再派人送来。”
从始至终,周明阳都对二人客客气气,所谓的滋补之物,哪一件都价值不菲。
几百年的野山参,眼睛不眨一下地送出去,他都有些心疼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