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途经北口,过而不取,军纪最是严明。
消息传开,城内百姓无不敬佩,所有人都在欢呼雀跃。
更有一些跪在街道两旁,手捧香炉,雨天祈福祷告。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周明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意,储阳跟在身边,颇有感触。
“陛下目光长远,开仓放粮之举,深得民心。”
“想来大军后方皆可无虞,能够专心对敌。”
储阳把话说完,周明阳脸上笑意更浓,像是刻意隐瞒了一些情况,并未说得清楚明白。
见他这样,储阳固然起疑,但也不敢过多的询问。
只是跟在周明阳的身边,随着大军继续向前开拔。
城内留有一部人马,百姓与他们共同出力,修缮城墙,坚固工事。
三日过去,两军对垒,阵前常有叫骂声音。
却有一点极为奇怪,两方都在极力地克制,并未爆发出太大的冲突。
中军大帐之内,储阳走到周明阳面前,疑惑不已地开口。
“陛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宁王比我们还要耐得住性子,根本就不着急。”
“要不派人先打一阵,前去试探,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储阳所表达的意见,也是下面一众将领心中所想。
两军阵前,骨子里的那份血性都被激发出来,谁都想先把功劳牢牢攥住。
总不能白白折腾一趟,到最后没有一点实际的好处,不管输赢,都是无法令人接受的。
储阳好心提醒,周明阳对于这些情况当然清楚。
见他神情焦急,分秒都等不得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
接着开口骂道。
“亏你还是统军的大将,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明白。”
“朕问你一句话,我大军缺衣少食,目前为止还能算作秘密吗?”
周明阳话音落下,储阳脸色大变,倒吸的几口凉气。
谁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用力地吞咽几口唾沫,好不容易才让内心有所平复。
赶紧开口说道。
“回禀陛下,北口逗留多日,开仓放粮赢得民心。”
“只是我军中将士全都饿着肚子,过而不歇,后队所押送之粮还未紧跟上来。”
“敌人要想探知情况,并不困难。”
有些事情几乎是摆在明面上,想要遮掩住根本就不可能。
这一点,周明阳的心里头很清楚,宁王也是一样。
“人家避而不战,就是想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天寒地冻,大军缺衣少食,又在此严寒之地不好取暖。”
周明阳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言语中透露出太多无奈。
听他把话说完,储阳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宁王并非害怕,而是在以退为进。
每耽误一天的时间,都有可能会有新的变数。
“陛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储阳咬紧牙关,哪怕刘瑾已经带人去催促后勤,也不是几日的功夫就能完全到位。
同样是彼此双方都很清楚的一件事情。
再这样拖延下去,只怕军中多有怨言,士卒逃跑那都是小事。
就怕联合在一起,哗变造反,真可谓雪上加霜。
“你去组织人手,去地里头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周明阳要有办法,也不至于当下犯难,至于取暖的问题,更得他深思熟虑。
储阳只得先行离开。
在这之后,周明阳挑选了一些人手,带着他们到山里去。
严寒冬日,两方交战,本就有诸多的难处。
周明阳始终相信,宁王那边的状况就算是要比他们稍好一些,也不会相差太多。
“陛下,你快看,那是什么?”
忽然间,一名侍卫用手指向前方,一只野兔撒腿跑掉。
这等残酷的条件下,要能抓几只兔子回去架在火堆上,来回地翻烤,嘎吱流油,画面简直美好。
周明阳直接下令,几名侍卫紧追不舍,地形险峻,也不方便骑马。
全靠着两条腿,想要追赶到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谁又能想象得到,像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人提前埋伏。
雪地里,忽然间窜出几道黑影,手里的弓箭早就拉满。
松开弓弦的那一刻,十几支箭就朝着周明阳所在的位置激射而来。
他要是躲闪得不及时,必将被射杀在此,有死无生。
幸亏被周明阳带在身边的这几名侍卫,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
关键时刻,以命相护,用他们的身体帮周明阳挡下致命的危险。
那几人眼看没有得手,并不着急撤走,反而是拔出刀剑,朝着周明阳所在的位置围杀过来。
如此一来,周明阳倒不难猜测出他们的身份,只怕是宁王指派,早就在暗中盯着他的出行路线。
提前埋伏好,不失为一桩妙计,真要让他们得手这场仗都没有打下去的必要。
敌众我寡,剩下的几名侍卫也很快就被砍翻在地,鲜血将白雪染红。
这一幕都被周明阳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几名刺客将他团团围住。
为首的放声大笑,最是猖獗得意。
“狗皇帝!王爷料事如神,你还真敢出宫。”
“放心!王爷交代了要留活口,你的命可是有大用处的。”
那人把话说完,抬手就要搭在周明阳的肩膀上,却没想到储阳会在关键时刻赶来。
百步之外就已经射来一箭,直接射穿了男人的胸口处。
而那支箭,却是从周明阳的眼前飞过,稍有偏差,他就会是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笑骂几句,也能理解储阳过于情急,并无怪罪。
眨眼间的功夫,他便带着人杀到了眼前,很快将这几名刺客处理干净。
接着跪倒在周明阳面前,恭恭敬敬地与他请罪。
“陛下,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胡说八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只可惜没留几个活口。”
周明阳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是叹息的声音。
军中之粮最多坚持三五日,刘瑾前去催促运粮的队伍,只怕不能来得及。
如此要紧的关头,就得周明阳自己想想办法。
才发现自己追逐那只野兔,一直到了密林里,放眼望去,都是动物的脚印。
雪地上清晰可见,此情此景,周明阳不禁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