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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故纸堆!

    “圣人之学,岂容你颠倒黑白?!”方孝孺目光微微一闪,撸起袖子就大声反对起来,他冷冷的看着指点江山的夏之白,冷笑道:“墨子之学,早已被扫入了历史的故纸堆,何来有用一说?”

    “圣人之学包罗万象,万事万物智慧都蕴藏其中。”

    “舍本逐末,成何体统?”

    “自来只有向优学习,哪来向劣者看齐的说法?”

    “墨家之学小伎耳。”

    “不足学!”

    黄章等人此刻也纷纷跳了出来。

    “对。”

    “墨家有什么好学的,历朝历代这么多文人墨客,有几人为墨家说过话?若是墨家真这么厉害,真有你说的那么有用,这么多帝王将相,他们会不知道?他们又岂会不用?”

    “之所以不用,因为无用!”

    “墨家对治国,对研究学问,自来是百无一用。”

    “这在周代时便已得到验证了,不然何以墨家中落,我儒家大兴?”

    “如今我儒学遍布天下,儒家子弟成为天下主流,你却因为一己之私,意欲攻讦我儒学,当真是别有用心,我定会向陛下弹劾于你,诽谤圣人之学,其罪当诛!!!”

    “.”

    “厚古薄今不可取,谁又能保证古之学者就一定正确?”夏之白目光微微一闪,看着下方众人,渐渐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这一皱眉头,整个屋子里面的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离夏之白近的学士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整个大殿里面,鸦雀无声,连最寻常的咳嗽都听不到。

    “周代时,百家争鸣,并没有争出胜负,只不过在王权霸业下,百家时代逐渐凋零落寞,而为了天下更好的治理,也为了更好的教化统一,汉武帝时,才选择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那时的儒家跟孔子时的儒家,早就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公羊、谷梁、左传。”

    “据说还有邹氏、夹氏,只不过早就失佚了。”

    “如今的儒家,读《春秋》,必须读三传,然三传文辞不加注解也读不明白。”

    “自汉至明,注解传文,或研究其要义者,多得不胜枚举,但基本的注解应该是十三经里的注疏。左传,晋杜预注,唐孔颖达疏。公羊传,汉何休注,唐徐彦疏。谷梁传,晋范宁注,唐杨士勋疏。”

    “三传注疏各有凡例,依例研究经传,自得其便,但不能偏执一家,自以为是。”

    “然这么多年下来,诸位看的儒学,都是前人注解的,或许早就背离了原本,连古之学者,尚且知晓不能偏执一家,自以为是,尔等饱读诗书,却固执己见,粗显的认为,儒家便是正确的,何其可笑。”

    “道理是越辩越明的。”

    “而非是因为儒家活到了最后,便自然成为了正确的。”

    “若是如此,那乡野里七老八十的老夫子,岂不是比你们还掌握了真理?”

    “就因为他活得久。”

    “唐初的王勃,天资卓越,可惜英年早逝,但谁人又敢否定王勃之天资?谁人又会因为王勃的早逝,对他的才华大肆抨击,甚至将其贬低的一塌糊涂?”

    “因而诸位的观念该改一改了。”

    “不能因为墨家断了道统,就将墨家的东西,全部视为敝屣,这是不对的。”

    “而且以诸位的年岁,恐都是元代过来的。”

    “元人蛮夷也。”

    “在他们的野蛮治理下,文学凋敝,各种戏曲层出不穷,而他们又哪里懂什么儒家,你们学的元代儒家,未尝不是阉割版的,不然何至于让你们如此推崇宋代?”

    “如今我大明一扫天下,光复汉人江山,本就该鼎力革新,将旧元对华夏大地的创伤一一修复掉,诸位却抱着故元的‘遗物’死守着不放,甚至将其视为天下正统,何其荒唐。”

    “诸位你们难道还心念着元代,还妄想继续当元代的‘遗老’?!”

    “不然.”

    “为何抱着这故纸堆不放?”

    “不肯接受泱泱华夏数千年的宝贵文化?”

    听到夏之白的话,原本一脸气愤的方孝孺,脸色迥然大变。

    其他人同样不遑多让。

    他们怎么可能还念着旧元,怎么可能还想当元代的‘遗老’,现在可是大明朝了,元代早已成为了过去,但如今北元尚存,若是不能回答好,只怕会为自己遭来杀身之祸。

    毕竟

    陛下最厌恶首鼠两端的人。

    “好!好!好!”

    刘三吾突然大笑出声,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但字字尖锐,分明是怒极反笑。

    他这突然发笑,也是吓了其他学士一跳,以为他要发作,眼睛不由一亮,齐齐退后了一步,将刘三吾四周位置都空了出来,然刘三吾并没有发作,只是把袖子一拂,依旧是很平淡,但语气却刺骨寒冷。

    “你身为翰林大学士,大明朝的状元,更当深知大明朝的来之不易,更应该团结众人,让我等翰林学士为大明添砖加瓦,但这几个月来,你又做了什么?”

    “党同伐异。”

    “对我等翰林学士极尽攻讦。”

    “借着身份之长,对我等大肆攻击,如今更是编出语言陷阱,想让我们往里跳,其心可诛,其心更是阴险毒辣。”

    “你身为翰林学士,为了自己的私心,动不动就各种指责批评,仿佛你自身就一定正确,还动不动就将我等观点驳斥的一无是处,就你这样的人,的确配不上‘礼’字,更配不上学习‘儒’学。”

    “你就是文人中的异类!”

    “同为翰林学士,我等自认在编书上已是尽职尽责,殚精竭虑,可你倒好,不仅不认可,反而是借机发难,不过你作为翰林大学士,我不和你争,免得让我自身失了体面,丢了朝廷大臣的风度,你就等着听参。”

    “和你这样的文痞同朝为官,简直是老夫的耻辱。”

    说罢,刘三吾拂袖而去!

    他已彻底忍受不了夏之白的强势跟霸道。

    尤其是还妄图将自身的观点,强加到他们身上,这更是让刘三吾无法接受。

    他一身才学,岂容夏之白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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