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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五章 务实才是今后的根本!

    吴谦、卓敬都是聪颖之人,当即明白了过来,脸色一下变了。

    不过聪明人注定不多,更多人还是一头雾水。

    就连在角落饶有兴致看戏的朱桂几人都一脸茫然,他们同样看了看这份报纸,没看到上面有父皇的言论,因而下意识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侍从。

    侍从尴尬的笑了笑。

    他本就没读过多少书,连报纸上的字都识不全,哪里能看得出来,道:“王公子,小的不识字,不知道报纸上写了什么,望公子恕罪。”

    朱桂撇撇嘴,也觉得好像是的。

    连他都看不出来,这些不识字的侍从,又哪里看得出来?

    不由得,几兄弟都将目光投向了前面几人,不过看的更多的还是解缙跟为首的任亨泰,其他人都没看出来,就这两人看出来,这就足见这两人的不凡。

    至少,在他们看来,是比其他人厉害。

    朱桂道:“你们把这两人记下,到时告诉给大哥。”

    “是。”

    原本还有些骚动的人群,见任亨泰突然大笑,以及卓敬、吴谦突然黑了脸,哪怕再没有眼力见,也都明白了,这份报纸上的确暗含着陛下的态度。

    秉持着这个观点,不少人再度看了起来。

    终于瞧出了一些端倪。

    陛下的态度,不在内容中,而在报纸上!

    有人将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这是翰林院编的报纸,又是第一版报纸,一定是经陛下或者殿下过目的,而陛下跟殿下既然准许这份报纸公开发行,那其实就已经反应了陛下的态度。”

    “陛下对夏学士的‘求变’,不能说是支持,至少是不反对。”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

    唯有吴谦跟卓敬的脸更黑了。

    解缙神色很平静,并没有显露得意,拱手道:“在下非是想炫耀什么,只是想说明一点,陛下对‘变’并非持有反对看法,而我们中大多数人来京,都是为了去翰林院看新编的教材,从中其实已能品出一些端倪。”

    “朝廷对当下的风气人文是有看法的。”

    “不然不会花费这么大力气,又是为天下归纳整理统一的教材,又是在京城颁布时政相关的报纸,又何尝不是希望我等大明士人能敞开胸襟,去积极面对波澜壮阔的天下。”

    “道不变,天下不变。”

    “非也。”

    “道一直在变,不变的只有腐朽跟没落。”

    “在下不敢妄议陛下,但却是对夏学士有所了解,夏学士自科举之后,便一直致力于各种新兴事物,据我所知的,已有广为天下认同的‘蒸汽机’,还有‘棉袄’,在北方更有官私分明的邮局,而今又冒出了‘报纸’,还有‘新的统一教材’,就在下的粗鄙眼光看来,夏学士一直在推陈出新。”

    “在积极的将天下引领向好的一面,改善民生,让天下真正归于以人为本。”

    “而非是沦为空谈!”

    “务实才是天下该有的态度。”

    任亨泰抚掌称赞道:“解老弟说的没错,务实才是根本,你们中很多人太过务虚了,读了太多书,看似是满腔道理,却实则是大而无当,对人的主观世界研究太深,却是没有深入体察到天下人情,天下的真正情况,纸上谈兵、高谈阔论,看似说的有理,实质一窍不通。”

    “我等读书是为致仕天下。”

    “而今夏学士将天下长久的立足问题抛了出来,我等本应该静心凝神,好好的去研究如何解决,而非是互相攻讦,甚至直接对这些看法反对,这岂非是本末倒置?倒因为果?”

    任亨泰不断摇头。

    他倒是对桌敬几人没太多看法,只是有些倚老卖老的,还是心中略有不快。

    他们都是这几年冒出的才人,都有才华在身,也自认不输给他人,又岂会甘于为人‘倚老卖老’?若是当真有理,他倒也认,但直接说一堆‘自以为是’的话,他却是不惯着。

    何况还是他占优。

    “任兄,你的意思?朝廷有意求变?”有士人开口询问。

    任亨泰再度摇头,笑着道:“朝廷有无求变之心,恐只有朝堂官员才知道,我也不敢妄加揣测,但陛下的务实之心,早已天下皆知,不务实,而只务在言语,注定难得朝廷器重。”

    “不过从最近朝廷的变化来看,的确已有风向变动之嫌。”

    “朝廷有意将我等士子征召到朝廷,恐也是有意试探我等态度,以及借这些新编教材,来试探我等对天下之看法。”

    解缙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开口道:“我倒是有不同看法。”

    “朝廷是有求变之心的,至少陛下是不喜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更喜欢做一些务实的事,而这未尝不是对我等应届科举考生的一个要求,唯有务实,为天下做实事,或许才能在天下站稳脚跟,也当要成为我等士人的立足根基。”

    解缙很敢于说出自己的看法。

    并不轻易避讳。

    一旁的士人若有所思。

    务实,这两字,陛下从大明开国,就一直在念,只是效果实际并不好,如今只算是‘旧事重提’,但有夏之白这珠玉在前,日后再有人想随意糊弄,恐也会变得艰难了。

    是好是坏,因人而异。

    只是楼上不少士人却下意识远离了卓敬跟吴谦两人,两人以己之私,揣度朝廷之公心,已然是触了一些眉头,何况任亨泰跟解缙说的很清楚,这份报纸,未尝不是朝廷对他们的考验。

    公私要分明!

    卓敬跟吴谦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心中却是暗暗焦急。

    一时不察,却是犯了大错,虽只是无心之言,但就看听者有没有意了,而且其他人都没说,独独他们几人说了,这无疑会拉低他们在朝廷的印象。

    寻常倒也无事,但若是科举高中,参加殿试,保不齐就有人‘旧事重提’,到时他们就太吃亏了。

    只是话已说出口,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想收回也是没法。

    只能吃下这一计暗亏。

    但心中却是对解缙、任亨泰生出了怨意,若非两人,他们又岂会落得众矢之的?又岂会掉入这般深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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