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神殿之外的虚空中,在无尽翻腾的混沌之息里,一双充斥着【混乱】意志的眼眸看向了程实离开的地方。
那双眸子先是流露出一丝神明对眷属的赞赏,而后却又闪烁起谋局者对坚守者的失望。
祂是如此的复杂以至于身旁的气息在祂意志的席卷下变得更加混乱了。
而就在这时虚空突然传来剧烈的波动,那双眸子眼角微微一翘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由混沌黄雾凝成的巨手,穿破了汹涌澎湃的混沌洪流出现在了原地。
不多时,一双绘满了星点与螺旋的眼眸睁开在虚空之上,祂冰冷的俯视着面前的混沌巨手,声音犹如寒渊中呼啸的冽风。
“【混乱】!”
巨手一动不动,发出【混乱】的浑音。
“【命运】......
你,为何而来?”
“你理应知道我为何而来。”那双眸子洞彻一切的眼神穿透了那无尽的混沌之息,仿佛已经看清了所有命运的变化,“无论你与祂达成了什么协议,协议的内容都不应包括我所庇佑的信徒。
命运已经折转,我来提醒你,是该跟祂重新拟订一份新的协议了。”
巨手不置可否,祂扫清了与眼眸之间的混沌黄雾,而后嗡声道:
“祂是谁?”
眼眸的语调愈发冷冽:“【混沌】不是【虚无】,无需消解自我意义,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吾不知道。”
“......”眼眸的视线毫无感情的瞥过巨手,冷哼一声,“言尽于此,再无下次。”
说完,祂便准备消散了,而这时巨手再次问道:
“你是【欺诈】?”
眼眸一愣,而后满眼冰冷:“你想打一架?”
“哦,原来你不是【欺诈】,既然你不是祂,为何要来管吾跟祂的事?”
“原来如此,你果然想打一架。
来吧,让你看看为何我的信徒不愿加入这无趣的【混沌】。”
虚空中爆发了一场大战。
这场战斗来的猝不及防,来的毫无征兆,战斗之激烈整个虚空都感受到了震颤和嗡动。
“你不断篡改吾令使的命运,让本应萌发于祂身上的神性消散不见,所以......
到底是他不愿,还是你不愿?”
“可笑,身无【神性】,谈何令使?
他为【虚无】行者,又何时从于【混沌】?
【混乱】之言,不过如此。”
“呵,【命运】也不过口舌之辈。”
“......”
“轰——”
虚空的震动更加剧烈了。
...
程实醒了,又回到了自己的楼顶。
但他没睁眼,整个人趴在地上,脑中回想着【混乱】说的话:
“这份荣耀暂时还不属于你。”
他敏锐的注意到了这句话中关键的字眼:“暂时”和“还”!
不对啊,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以后我要是反悔了,还有机会?
“?”
程实不敢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生怕刚才这场觐见又是自己的推演幻想,毕竟他知道【混乱】窃取到了【时间】的推演权柄。
可如果不是幻想,那为什么这位号称是寰宇最为疯狂的【祂】,居然对自己如此另眼相看?
凭什么?
就凭我在【诸神】间的口碑不好?
就凭某神天天说我贪?
啊?贪就能得到好处?
全天下贪得无厌的人多了去了,也没听说有第二个奥特曼啊......
这次程实是真的被整不会了。
他思索了很久,一无所获,所以决定“问道”于【神】。
按理说,是【欺诈】将他的身份变为了【混乱】令使,所以这会儿想问问题,应该是问【欺诈】。
可偏偏程实现在变成了【命运】的信徒,所以他也不知道如果自己对着骰子再念一遍前恩主的名字,现恩主会不会帮他把“电话”转过去......
大概不会吧?
毕竟哪有人......哪有【神】能忍成这样。
可就算【命运】知道的再多,向祂问【混乱】的事情也有点过于离谱了,况且那边也在盼着自己弃誓。
麻了。
程实突然就陷入了两难之中,他左思右想了许久,头发都快扣秃了才终于想出了一个钻漏子的小妙招。
他准备对着某张假面念【命运】的祷词,因为这样一来,如果【欺诈】召见了他,他就达成了目的,而如果被【命运】截胡,那他还能狡辩说自己拿错了东西。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说干就干!
于是程实掏出了一张金色的假面,忐忑不已的对着假面小声哔哔道:
“命若繁星,望而不及......”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双由群星绘成的眼眸便再次睁开在了他的面前!
【欺诈】!
这随性迷转的螺旋和欢愉闪烁的星点一看就是自己的前任恩主,【欺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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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甫一睁眼,整个虚空都开始阴阳怪气起来。
“不愧是别人家的宠儿,在【命运】庇护下,都敢用别人的祷词来亵渎我了。”
只这一句话,程实瞬间汗流浃背。
今天出的冷汗着实有点多了,再这么下去要脱水了。
不过这事儿不能只怨我啊恩主大人,那间重来一次的命途起点里可一张假面都没有啊!
您那个时候干什么去了?
您要是把在这儿阴阳我的力气都使到那个时候去,我能弃誓吗,啊?
想到这里,程实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对啊,弃誓这事儿怎么能是我错呢?
我又反抗不了,这分明是您把我卖了啊,我还没找您要个说法呢!
于是程实底气十足的抬起了头,准备好好跟自己的前任恩主辩一辩,可没曾想那双眸子似乎看穿了程实的内心所想,在他刚抬起头的那一瞬便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想问什么,赶快问,我只是恰好路过,不便久留。”
“......”
“恩......您为什么要让我弃誓?”程实放弃了原来的问题,脱口问道。
眼眸忽闪两下,嗤笑道:
“你自己捡起了祂的骰子,却还敢在我的面前说起此事?
是谁给了你亵渎我的勇气?
是你那位之前天天张口闭口奉为‘婊子’的新恩主吗?”
“......”
好一场酣畅淋漓的挨骂!
不是,有事儿咱说事儿,能不能别每句话都渎神来渎神去的?
我渎谁了?
我现在连自己都不渎。
程实小脸一摆,不服道:
“恩主大人,咱就事论事,我重回命运起点的时候,里面是不是只有骰子,没有假面!?”
“你叫我什么?”
“......”坏了,叫习惯了,终究是不记得每句都改嘴。
然而虚空中的那双眼眸却并未在意,不仅如此,整片虚空甚至都开始活泼起来,迷幻的色彩悄然升腾。
但紧张至极的程实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犹豫片刻,小声哔哔的改了口。
“前......前任恩主大人。”
沸腾的虚空瞬间凝固了!
一股股难以言喻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升起,这一刻若不是程实看得到在自己面前的是【欺诈】,他甚至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命途起点伸手去摸假面的那一刻!
这恐怖的压迫力,可远比当时更强!
眼眸无喜无悲的瞥过程实,声音冷如寒渊中席卷的冰风。
“你怎知里面没有假面?”
程实梗着脖子道:“我伸手伸了三次,【命运】都快要把我嘎了,都没有摸到一张假面!”
眼眸微转,变的戏谑不已:“为什么假面一定要放在原来的位置?”
嘎?
啊?
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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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假面还能在别的地方吗?
程实懵了。
不是,都那个时候了,您还能把假面放到别的地方去!?
恩主大人,您可长点心吧,您这跟不放假面有什么区别?
不,有区别!
区别就是让我认清了自己是个小丑,而且是个弄丢了假面的小丑!
“所以......您仍将假面放在了命途的起点,只是我没有找到,是吗?”
说到这里,程实“万念俱灰”,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
为什么不在命途的起点多找一会儿?
为什么要三番五次的去亵渎【命运】,压迫自己的选择时间?
难道我真的不属于【欺诈】而属于【命运】?
莫非我真的不是一个天生的骗子,不然我为何没找到,甚至没感应那张本应属于自己的假面呢?
他呆住了,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理不直气不壮的小丑,在滑稽的质问一位高高在上的祂!
如果这都不是渎神,还有什么能叫做渎神呢......
他几番试图张口,想问问那张假面被放在了哪里,可又无地自容的闭上了嘴。
可就在这时,眼眸里的螺旋突然又快速的转了起来,祂笑了,笑的开心。
“嘻~
我确实没放。”
“......”
程实犹如五雷轰顶般脑中白了一瞬,他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忽闪飞快的眸子,终于再次认清了一件事,那就是:
程实小丑!
祂说的没错,程实确实是小丑!
不过……
真巧啊,我他妈正好叫程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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