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当事人艾丽娜,就连拥有绝对上帝视角,知道决斗双方的心路历程的礼堂众人也看呆了。除了前决斗冠军弗利维教授眼前一亮,夸了一句“精准漂亮!”,其他同学都只觉脑子跟不上眼睛,看是看了,但还是想问一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从艾丽娜开始对水月发动攻击时,心就一直被提起来的哈利,到决斗结束的那一刻才真正安下心来。
身边的人在都惊叹水月干脆利落的收尾,探讨魔咒之间的组合施放,哈利当然也觉得水月最后的“飞沙昏昏”非常漂亮,但他只想催促她再走快一些——她身上还有不少烫伤呢!虽然看上去并不严重,只是皮肤红了些,但谁知道呢?那可是货真价实巨龙的龙炎!还是越快去找庞弗雷夫人处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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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在众人眼里潇洒退场的水月背影高大,表情却变得扭曲搞怪起来,她撩起自己的宽大的袖口,看里面被烫得红肿的皮肤,牙关紧咬,除了“嘶嘶”的喊疼声在唇边溢出,再无言语。
她眼眸低垂,足下步履不停,脸色沉静稳重,内心吵吵嚷嚷的心声却照常地十分活泼:真倒霉啊,本来还想着野排一把娱乐娱乐赚多点分娶老婆,却碰上獾院狂暴小饼干,还差点又被暴揍一顿,Oh, What a poor woman I am!
(獾獾疑惑:“狂暴小饼干??她是在说我们吗?”)
她一开始就不该图省事玩什么整活动物园,打开这扇罪恶的大门的。刚处低阶局还好,没有人意识到可以直击巫师不必沉迷解场,省了不少步数,也不需要多少操作,只要场子铺起来了,她就可以在动物大军的后排舒舒服服躺赢全场。
现在好了。动物园她玩起来了,高阶局(目前)都有人尝试召唤流了。大家都跟着一起养小动物,那等禁林回响出来,纽特地狱绘图、海格高费动物、弗利维火灰蛇岂不是要淹没整个决斗俱乐部?
就这样简单想想,前咒术流小能手水月就已经在为四分钟的决斗有两分五十秒在解场的悲惨前景而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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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看上去这个动物园确实很邪恶——如果用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手的话。”
弗雷德看水月回忆里第一视角面对铺天盖地的小动物,搞怪地举手投降,语气诙谐地调侃水月。
乔治点评:“李还是小看了自己的影响力和动物园的强势,她怎么会觉得没有人愿意尝试更多方式的决斗呢?这该有多好玩呀。”
罗恩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还是小瞧了双胞胎的胆子:“好玩?被龙、鸟蛇、独角兽追着咬也是一件好玩的事吗?”
“拜托,那可是龙诶!普通人的一生都很难看见真正的龙,更遑论被龙喷火烧伤。当然专业的巨龙研究员——我们的哥哥查理除外。”
“独角兽和鸟蛇又怎么了,它们多漂亮呀,神秘又强大,美丽又能打。梅林的裤衩子啊,我感觉它满足了我对未来伴侣的一切幻想。”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男孩们热烈地讨论起龙的话题,澳洲蛋白眼龙也确实是个不错的课题,赫敏也漫不经心地听着,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现在并不在意这个。
比起什么养龙的注意事项,鸟蛇的生长习性这些可以在图书馆找到答案的事,她更想了解水月透露的,目前无法在书里找到答案的,听上去很像未来决斗会用的“海格动物园,弗利维火灰蛇”。
与神神叨叨,毫无规律逻辑可言的占卜课相比,这些讲究预判、算数、实战的卡牌决斗更得她心,更能让她兴奋起来,尤其是在知道未来有多么凶险后——如果可以,她真想立刻把让决斗俱乐部出现在学校的选课表上!
小巫师们:弗利维教授,搞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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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一代版本一代神,事无定数,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呢。就是以后不能再这样掉以轻心地整活了,组卡时省的心总会在决斗时还回来。诶,不过自己刚才那个飞沙昏昏是真帅啊……不愧是我,没给小王老师丢脸!
收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哀伤,一路胡思乱想的水月已经来到医疗翼门口,在庞弗雷夫人的臭脸下讨魔药了。
“好久不见,庞弗雷夫人……”
用余光瞥了一眼身高刚及自己腰际的小巫师和她那双通红的手臂,庞弗雷夫人放下手头整理魔药的工作,没好气地说:“我记得我们前些天才在这里见过吧?李小姐。你怎么又把自己弄到我这来了?”
“显而易见的是,我还是需要您的帮助——毕竟我自己没办法处理龙炎造成的烫伤。”
面对长辈,女孩眉眼弯弯,笑得亲近又坦诚。展露笑容的脸上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配上她那双红肿的手,看上去既可怜又乖巧极了,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恻隐之情。可令人遗憾的是,见识过水月太多小花招的庞弗雷夫人并不在此列。
庞弗雷夫人嘴角抽动,对水月的卖乖无动于衷。她薄唇一掀,辛辣的嘲讽好似毒蛇的毒液般从她的嘴里嘶嘶往外喷射,尽数无情地落在水月身上:“让我想想,李小姐。我记得你前些天才找我拿过药吧。怎么,是觉得我这里的魔药太好喝了,比家养小精灵煮的奶茶还要香甜可口,所以耐不住嘴馋,把这当厨房有事没事就来逛逛?”
真是见鬼!她都把魔药做得那么令人难以下咽了,却还是挡不住这个小家伙像是每日上课一样雷打不动带伤赴医的“热情”。她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小年轻的想法!
还是说她老了,跟不上时代了,不能理解年轻人的脑回路——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富有挑战精神,热爱自找苦吃的吗?
水月微微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眉头一皱,冲庞弗雷夫人张大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发射星星眼攻击。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姿态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Please.(:з」∠)”
“噢,又给我来这套!总是这样!”庞弗雷夫人瞪了她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地给她翻箱倒柜找消肿药膏。“总是去冒险,总是让自己受伤,然后灰头土脸地找我治疗。女士们,先生们,霍格沃茨开设医疗翼可不是为了鼓励你们继续粗鲁地对待自己、伤害自己!”
水月静静地听她抱怨决斗俱乐部开启以来,医疗翼暴涨的魔药消耗率和同学们出入时带来的吵闹,神色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哪怕她也在庞弗雷夫人挖苦的范围内。水月脸上一点被庞弗雷夫人的嘲讽刺痛的痕迹都没有,望向她忙碌的背影的眼神反而变得更加柔软。
曾在前世任职教师的她比谁都更理解庞弗雷夫人的心情。虽然庞弗雷夫人口头上嫌弃学生们调皮捣蛋,给她的工作添了不少麻烦,但她才是那个最不希望小巫师们频繁受伤,最希望他们能够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当然,她的工作量也确实因此而比往年要增加了不少,都快要忙得脚不沾地了。
须知,霍格沃茨的魔药都是自制的。依照不成文的惯例,这份工作都会由魔药课教授与医疗翼的负责人共同承担。然而自从她的老搭档斯内普教授离世后,重新担任魔药课教授的斯拉格霍恩先生因年老体衰,再难以承担太多除教书外的工作,所以时至今日,虽然也有隆巴顿教授的帮衬,但医疗翼配置魔药的重担还是落在庞弗雷夫人的头上。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可以在日复一日的繁重工作中保持良好的心理状态,更何况人只会向亲近的人不加掩饰地倾诉自己的情绪,所以水月非但没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因自己被庞弗雷夫人接纳并关心而暗自欣喜。
水月:嘿嘿,她骂我,她心里有我。
心里的喜悦映射到外在的皮囊上,就是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隐晦笑意爬上了水月的嘴角,让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庞弗雷夫人一回头,看见就是乖乖被训的小巫师背着她又是那副满不在乎的嬉皮笑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着消肿药膏的手微微颤抖。她扯出一丝笑容,在水月受宠若惊的注视下亲自扶起女孩红肿的手臂,说:“你手都伤了,不方便上药,来,我来帮你。”
水月推搪:“啊这,这不太好吧。夫人,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我占用了你的时间,那别的同学怎么办?”
夫人你不用这么体贴的,我只想薅点羊毛拿完就走哇。∑|?口?`)
庞弗雷夫人呵呵:“这次给你用的是新药,很管用但除了我也无人会用,别跟我客气了,坐下准备吧。现在除了你自己,你还能找到第二个需要我帮助的学生吗?”
非常不幸,我很有空,乖乖坐好接受命运吧。(?_?)
水月:“嗷。”
……
一顿鸡飞狗跳的上药结束后,水月揣着疼痛的泪包,带着被疗愈如初的双臂,在庞弗雷夫人“热情”招呼下,提都不敢提缓和药剂的事,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起身道谢后,仿佛身后有毒蛇一样,恨不得原地移形换影回宿舍。
谁又能想到,表面柔弱无害的“白衣天使”的治疗竟比澳洲蛋白眼龙的龙炎更加疼痛呢?QAQ
她生怕庞弗雷夫人又给她推荐什么神奇的魔药做伤后保养——效果好虽好,然而再来一次她就承受不起了啊。水月不敢带一丝犹豫地转头就跑,这份义无反顾的决绝没有感动任何人,反而把庞弗雷夫人逗乐了。
“淘气鬼。”她望着水月忙不迭远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头。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接着重物砸在地上的碰撞声在庞弗雷夫人的身后传来,她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转而神色慌张地朝声源处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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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
小巫师们一头雾水,教授也是面面相觑。斯普劳特还未多替同事忙碌的未来想出解决的办法,又忧心起好友的安危。
“哎,这是怎么了,她怎么这么着急着走?身边还连一个帮手都没有!”
“放松,波莫娜。”弗利维见状安慰道:“波比不会有事的,她还在城堡里呢,她是霍格沃茨的人,城堡会庇护她的。”
斯普劳特一时思绪紊乱,不禁心直口快道:“谁知道呢,大半个英国的巫师都是霍格沃茨出身的,霍格沃茨又不是没有接纳过别的什么奇怪的人进来。”
波特入学第一年,伏地魔入侵城堡;波特入学第二年,伏地魔唤醒蛇怪在城堡搞事。波特入学第三年,阿兹卡班的囚徒小天狼星越狱潜入城堡……虽然是个误会,但谁知道波特毕业之后,城堡里面还会不会藏着什么给他们一个惊喜?
之前不想还好,现在一想,霍格沃茨的安保系统是真的堪忧啊。
弗利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我感受到了。”
自从刚开始神神叨叨地发表了“水月.李非同寻常”的“预言”后,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幕布的特里劳妮感受到大伙之间的暗流涌动,哪怕没有得到任何灵性的指引,她的眼睛也滴溜地转了一圈,仿佛冥想一般闭上眼睛,伸出双手在空中胡乱抓弄,故作玄虚地捏着嗓子说:
“我感觉到,隐秘的存在掀开了自己的帷幕,有什么巨大的变故就要浮出水面了……不,别去!波比.庞弗雷所隐瞒着的东西将会给她带来灾难!”
“呀!”拉文德被特里劳妮的表演吓得一惊一乍,本就不安的她更加害怕了:“教授都这么说了……庞弗雷夫人可怎么办才好?能不能叫李回头救救她?”
赫敏:“……我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而且水月现在才几岁,危险来了谁救谁还不一定呢。
她安抚地拍了拍拉文德的手。“别担心,庞弗雷夫人她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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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走到一张帘子前,还没等她伸手碰到帘幕,一个弯下腰的阴影从在医疗翼的某处帘子后慢慢直起身,自己掀开了帘子走了出来。一个令礼堂众人感到非常熟悉,却又不敢确定的身影就这么随着庞弗雷夫人的视线一点点展露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身形高大却又格外瘦弱的男人,修身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仿佛是挂上去的一样宽大。浅金色的长发规矩地梳在脑后,却没有以往柔顺的光泽,反而变得像晒干的麦苗一样干枯。
青年的面容消瘦,苍白到病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本就无神的浅灰色眼睛在他成年后愈发黯淡无光,深陷的眼窝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戾,不好相与,即便他本身没这个想法。
他闻声低头看去,视线分明确凿地落在庞弗雷夫人的身上,眼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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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即大战场面结束后,礼堂鲜少有如此整齐的倒吸凉气的动作出现了。可这位人物的出场仍把大家震撼得说不出话。
尤其是和现场的那个人对比起来之后。
“这、这不会是……”罗恩看着眼前那瘦得快要脱相的男人,又隐晦地和隔壁长桌那个从小养尊处优,身体非常健康以至于每天都能精力十足地找他们茬的小马尔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德拉科.马尔福。”赫敏小声地接上罗恩的话头。她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判断,但这种标志性的浅色头发不是谁都能有的,而在座各位唯一能和男子对上号的也就只有——
这……是我?
在幕布特意的特写下,那个让人惊鸿一瞥就再难忘却的青年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德拉科的脑海里无法磨灭。
德拉科呼吸稍窒,浅灰色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本就苍白的脸又少了几分血色,但情绪还算稳定。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未来的下场。想想吧,站在食死徒的那边,眼睁睁看着斯内普杀死邓布利多,即使有被胁迫的可能性,但他是知道自己事的。他能出现在那么要命的场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也像斯内普一样,投靠了伏地魔。
然而斯内普只是表面投诚,实则为邓布利多做事。他马尔福就不一定了,以卢修斯多年来的言传身教,别说别人了,德拉科自己都不信自己敢和斯内普一样选择当个双面间谍。
那他的未来只有一种情况了——作为给伏地魔的暴政助纣为虐的追随者,本该坐牢的罪犯,在未来或许会因年龄而减刑,刚从阿兹卡班出来,只能到霍格沃茨找份兼职维持他作为纯血巫师的体面。
德拉科从纷乱的思绪中抬起头,饱含众多复杂情绪的眼睛与幕布里那双和自己几乎如出一辙的却空洞的眼眸四目相对。
他自嘲地想道:
……不是所有人的未来都和波特一样坦荡光明的。
尤其是像自己这样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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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弗雷夫人上下仔细打量了青年的全身,见其安然无恙后,才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问道:“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德拉科。”
“……”
对方没有回话。
这倒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庞弗雷夫人也不以为意,继续问道:“是下一批药剂做好了吗?”
听到庞弗雷夫人的追问,德拉科让开身子,让她更好地观察:一大箱药剂整齐地码在其中,等待检验。
庞弗雷夫人哑然:“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这也太多了吗?不是说新药的制作工序繁琐,等待的时间就更不用说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而且他身边也是一个人都没有……这么大一个箱子,难道还是他自己搬过来的?
“显然,学校并没有给我分配其他帮手——”
似乎是终于对庞弗雷夫人层出不穷的问题不耐烦了,马尔福皱起眉峰,语气淡漠却锋芒不减地惯性反讽道。
(如果刚才的颓唐和沉默让众人疑心起自己的判断,但对方一张口,又没有人怀疑自己了。
这种惯性的傲慢和阴阳怪气没有一定家庭教育是教不出来的。
众人:对了,就是这个味。)
但话刚说一半,马尔福又想起来自己不再是从前的境遇,又生生把嘴里的嘲讽咽了回去,生硬地接话:
“我已经按你的吩咐,把苦艾草的份量加倍了。但这并不是最好的配方,我搞不懂你为什么非得把魔药做得那么苦。”
“你或许不知道,霍格沃茨变了很多。那些浮躁的小鬼没个制约他们的东西可不成,用她的话怎么说来着,对了,要提高他们的受伤成本才行,这才能让他们在冒险时有所顾忌。”庞弗雷夫人说道。
马尔福随意地点了头,也不知道他听没听。他好像也只是随便问问,并不执着于答案。
与庞弗雷夫人交接完自己的工作后,马尔福非常干脆地走了,丝毫不好奇之前医疗翼的那些动静,也不好奇庞弗雷口中的“变化”和“她”。
……
在马尔福走后不久。
一只猫头鹰径自从窗户外飞到庞弗雷夫人跟前,庞弗雷摘下绑在它爪子上的信件。给远道而来的小信使投喂肉干,庞弗雷仔细查阅信件后,立刻执笔回信:
“亲爱的纳西莎,你的信我收到了。德拉科一切安好,也比刚来时爱说话了些……”
一封长长的信被女人仔细封装好,交给等候已久的猫头鹰后,庞弗雷迎着秋日的微风站到窗边,望着底下那群兴奋地往决斗俱乐部涌去的学生们,叹了口气。
“一个二个,没个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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