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为伤员处理过伤势之后,舒凫找了一处隐蔽的洞窟安置他们,让天衍门弟子布置好阵法,再留下几人看护,希望他们尽可能苟到最后。
当然,这里的“伤员”是指九华宗弟子。至于输家天衍门的伤员,舒凫友好地建议他们直接退赛。
人都有亲疏远近,她参加这次仙会,也不是为了扶贫。
天衍门弟子被她救过两次,自然毫无怨言,老老实实地放出弃权信号,从秘境中抽身而出。
而秘境之外,师小楼和往常一样,在西州朔月城租了个偏僻小院,通过重重叠叠的阵法扩展成十里豪宅。白日里醉卧花间,入夜后观星揽月,不知今夕何夕,好不逍遥快活。
听见一批小弟子铩羽而归的消息,他在半梦半醒间轻呼了一口气,懒洋洋地将眉峰挑高一毫米,以此表示自己知悉。
“败了?平日里那般惫懒,就知道耍些小聪明,败了也是自然,让他们回去反省吧。”
“什么,你说我也惫懒?我有血统,有天赋,有混吃等死的本钱,他们有吗?”
“好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犯不着特意过来告诉我。我是太上长老,又不是他们的爹,这辈子也不想给任何人做爹。良宵苦短,我还要睡……”
【——师小楼,你还想睡觉???】
话音未落,便只听见一道雷霆般洪亮的男声炸响在耳边,如同一把重锤猛击太阳穴,瞬间就震得师小楼从榻上滚了下来,差点没压断自己DIY的鸟。
“应……昙华真人,你有病吧?!!”
喊话之人正是江雪声,只不过他本人并未现身,而是通过师小楼随身携带的水镜,将使用灵力扩大百倍的声音直接传送过来。
师小楼的鸡头险些被他震掉,起床气直冲云霄,对应龙君本就微薄的敬意一秒归零,语气越发拒龙于千里之外:
“我早已答应过你,全力相助你们净化魔气的计划,法器和材料一律免费提供,甚至包括我的羽毛。”
“事到如今,你还来找我做什么?你还想从我身上夺走什么???”
如果舒凫目睹,想必会拍掌赞叹“妙啊,好一出渣男怨女的经典对白”。
然而,“渣男”江雪声神情严肃,目光冷冽如坚冰,让人很难肆无忌惮地吐槽。
“师小楼。”
他沉声吐字,一字一句敲击在青鸾耳鼓,一寸寸击碎他的盛世好梦,“我需要你随我去几个地方,检查那里是否被人布下阵法。如果有,又是何种阵法。”
“……”
师小楼到底不是全然怠惰,不由自主为他的情绪所感染,正色道:“什么地方?”
江雪声:“一言难尽——说直白点,一句话里讲不完,讲完了你也记不住。总之,你就当陪我环游一趟修仙界吧,做好心理准备,说不定还要前往魔域。”
师小楼:“滚。”
……
与此同时,秘境中的舒凫一行人,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白猫谢芳年。
“谢前辈!”
舒凫疾步迎上前去,一把将白猫从地上捞起,“情况如何?你找到弹琴之人了吗?”
“一言难尽。”
或许是出于某种默契,谢芳年道出了和江雪声一模一样的台词,“找是找到了,但情况有些复杂,既是个坏消息,也是个好消息。总之,你们且随我来吧。”
“好,我们这便动身。但是谢前辈,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找到清柳、清荷两人……”
“不必找了。”
谢芳年冷冷道,“我已经见到他们了。”
“怎么回事?”
萧铁衣开口询问,同时不动声色地伸出一只手,在舒凫怀里的猫猫头上撸了一把。
——夭寿啊,狐狸撸猫了!!!
舒凫还来不及感叹,便只听见谢芳年沉声开口:
“那弹琴之人,似乎是凌霄城手下的幕僚。”
“如今,他们正在四处暗算、强掳其他门派的弟子,将其聚集在一处。据我猜测,也许是要引人前往救援,然后一网打尽;也许,是想以这些人质作为筹码,强迫其他门派退出。”
“怎会如此?!”
天衍门弟子大惊失色,纷纷焦急地呼唤出声,“清柳、清荷也落在他们手上了?这简直糟透了,怎么可能是‘好消息’!”
“……”
在场众人间,唯有舒凫和萧铁衣心领神会,于目光交汇处相视一笑。
“自然是好消息。”
舒凫平静道,“既然凌霄城势力庞大,人数众多,又将各门各派的弟子聚集在一处……”
“只要我们一口气将其解决,这场比试不就立马结束了吗?”
第一百五十三章 勇闯天涯
挂我仇人的头,卖我对家的肉
凌霄城选择的据点, 位于秘境最东面的瀚海之中,乃是一座离岸索居的孤岛。
一路行来,舒凫渐渐发现,这座“试炼秘境”中的布景有些眼熟, 与当年凤仪门的“秋猎秘境”十分相似。
同样广袤无垠, 同样包罗万象, 同样是一方容纳山川河流、四时百景的微缩天地。
九华宗的试炼秘境只是一片群山, 其中除了森林还是森林, 最多附加一些内装设计(比如怀古真人的宅邸), 而这两座“秘境”, 却是由各种不同的地形、景观拼凑而成, 从丘陵到平原, 从湖泊到溪谷,从东海之滨,到雪山之巅……
——就宛如, 五州大地的缩影一般。
紫微仙君寿数绵长,境界高深, 想必曾经踏遍五湖四海,见证过人间百态。他的秘境格局广阔, 内容丰富多彩, 这一点并不令人意外。
但是, 凤仪门的“秋猎秘境”却是由魔修提供,和仙君没有半点关系, 为何会与紫微秘境如出一辙?
舒凫百思不得其解, 只好暂时搁置疑惑, 与众人一同朝向海边前进。
与此同时,江雪声悄然离席, 拖着一只半死不活的青鸡,开始了他们的修仙界巡回之旅。
……
大约半个时辰后,舒凫一行人浩浩荡荡,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紫微秘境这片海域,说一声“绝海”也不为过。
没有碧波万顷,没有洁白的浪花和翠绿的椰子树,更没有平缓的、闪烁着金光的沙滩。
放眼望去,沿海只见一片高崖绝壁,山势陡峭,怪石嶙峋,比起千灯寺的岩壁更要险峻三分。
海天一色,却不是明亮的蔚蓝,而是昏暗苍茫的黑,渐次堆叠的彤云间透不进一丝光亮。
恶浪翻卷,潮湿的海风和灰白的泡沫间泛着一股咸腥气味,仿佛恶兽张开巨口,意欲择人而噬。
光是站在悬崖边,面对这片波涛汹涌的大海,就有一种即将被黑暗吞没的错觉。
但对舒凫而言,这点小场面,也只能算是氛围尚可,约等于一部入门级的惊悚片。
“此处距离海岛,尚有数十里之遥。一旦暴露形迹,就会遭到来自岛上的攻击。”
白猫谢芳年趴在她肩头,两只短小的猫爪扒住斗篷毛领,目光严肃地眺望海面。
“你们不能御剑,得先考虑一下如何前往,才能最大限度地避免伤亡。”
严肃归严肃,他语气中并无担忧,反倒带着一种长辈对优等生子女特有的信任:
“舒凫,你心中有主意吧?”
对此,舒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等。”
“等?”
白恬疑惑道,“等什么?”
他一语方落,便只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几名风尘仆仆、神色焦灼,身着玄玉宫服饰的女修匆匆赶到。
她们有些踌躇地四下环顾一番,一见众人聚在海边,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切地询问道:
“几位,可曾见过我师妹?她与我们一般装束,圆脸,嘴角有一粒小痣……”
舒凫曾去过玄玉宫几趟,在这些女修之中,也有与她相识的熟面孔。观其容貌与灵力,的确是玄玉宫弟子无疑。
她大大方方地迎上前去,抱拳行礼道:“几位道友好。我是舒凫,你们可还认得我?”
“啊,你是昙华真人的……”
“正是。”
舒凫顾不上与她们寒暄,开门见山道,“道友,我冒昧一问,你们是从何处得到消息,知晓你们的师妹身在此处?”
玄玉宫弟子心中焦急,但还是按着性子解释道:“我们接到一封传信,似乎是以劲弓灌注灵力,从数里之外放出,因此无从追查源头。信上写道,师妹在极东海域身陷险境,亟待救援,其中还附有师妹的一支发簪,我们便立刻动身赶来了。”
“原来如此。”
舒凫环抱双臂,竖起一根食指,若有所悟地点着颌尖,“也就是说,凌霄城四处绑架各派弟子,再设法传讯给他们的同门,引诱对方上门施救。这一手‘守株待兔’,虽老套但有用啊。”
而且,这种老套的手法也有几分熟悉。
当初魔域一战,狡慧魔君和鬼面魔君在斗技场设伏,不也是以摇光峰想要解救的神兽为诱饵吗?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然而惨败过后,狡慧魔君的手腕却仍在原地踏步,唯一的改进就是——
他学会了在动手之前,先引开难以应付的舒凫。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明智的选择。
尸傀少女迈出的一小步,就是魔修迈出的一大步。
“‘绑架’?”
玄玉宫弟子闻听此言,面上忧色越发浓重,“怎会如此?紫微仙会只是各派后辈弟子比试,就算涉及传承,也不必做到这一步。凌霄城如此行事,莫非疯了不成?”
“未必。我看那带头的凌川是个草包,指不定被人怎么摆布。凌霄城的所作所为,恐怕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想到鹓鶵一族祖先的遗愿,舒凫恨铁不成钢地揉了揉鬓角,觉得有些秃然,“道友,我怀疑此事有魔修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