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静面露难色。
“红缨小姐……”
司徒静刚刚说到一半,孙副将的声音在书房门外响起:“殿下,末将孙策,有要事求见!”
司徒静停住话头,打开房门。
孙副将进门,全然不知自己刚刚打断一场极重要的谈话,朝秦轩行礼道:
“殿下,末将方才经过一番搜查,在六名刺客后脖颈上发现一种相同刺青,将其画下,呈给殿下。殿下您看。”
孙副将不愧是从军之人,说话言简意赅,一句话便将秦轩的注意力从武功修为拉回今晚的刺客身上。
并且,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张纸递给秦轩。
秦轩接过纸张,打开一看。
果然,纸上画着一幅图案。
很像一簇升腾的火焰。
看到这个图案,秦轩星眸微合。
普通江湖人士不会在自己身上刻画刺青。
这更像是某些神秘组织所为。
秦轩刚刚想到这里,孙副将道:“殿下,末将以为,这些刺客并非普通江湖人士,并且巧得很,末将前几天在其他人身上见过此种刺青。”
“哦?”秦轩剑眉一挑。“孙副将,你详细说。”
“是,殿下。”孙副将行了一礼道,“前几日,两个富家子弟在迎春楼里争风吃醋,打了起来,末将当时带领弟兄们巡逻,刚好遇到,也就在那时,末将无意中在迎春楼头牌无双姑娘的手臂上,看到此种刺青。”
“哦?这么巧?”秦轩有些错愕,“孙副将,你会不会看错,或者记错了?”
“启禀殿下,”孙副将道,“末将刚才乍一看到此种刺青,也怀疑自己记错了,可是末将分明记得,当时那两人喝多了,又仗着自己身份显贵,竟然当着末将的面相互厮打,恰好将无双姑娘的衣衫撕破,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无双姑娘当时有些慌乱,也立刻将刺青掩饰起来,可是末将还是看得清楚,也记得清楚。”
“原来是这样。”秦轩轻巧一笑。“这还真是太巧了。”
“是,殿下。”孙副将道,“此事事关重大,末将打算立刻向郭将军禀明此事,去迎春楼抓人,以免夜长梦多,给她逃脱!”
“不,孙副将你不要急。”秦轩抬手拦住孙副将,“仅凭一个刺青,不足以证明刺客与迎春楼有关,甚至你此刻贸然前去抓人,反而会打草惊蛇。”
孙副将有些不解。“殿下的意思是……”
秦轩再次看了一眼纸张上的刺青,反问道:“孙副将,你和郭将军手下有没有行事稳重,并且擅长盯梢之人?”
孙副将稍稍想了一下,随后道:“有,殿下。郭将军治军有方,专门训练过一队人手,擅长乔装潜伏,打探敌军消息。”
“好!真是太好了!”秦轩大喜。
“孙副将,你现在立刻封锁行宫,严禁一切消息外传,同时禀明郭将军,让他派人将迎春楼秘密监视起来,一旦有人离开,不要声张,悄悄跟在后面,看那人去了哪,见了谁,见了多久,之后速速来报!”
“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草惊蛇!”
孙副将微微一顿,随后拱手道:“末将明白了!末将立刻去办!”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孙副将的背影消失,欧阳红缨疑惑道:“殿下,你是想顺藤摸瓜?”
秦轩非常赞赏地点了点头。“不错。一个小小的迎春楼,与我无冤无仇,不太可能会派出江湖高手刺杀于我,所以咱们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派人将迎春楼监视起来,看他们与这些刺客到底有没有关联。”
欧阳红缨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殿下为何不把他们直接抓起来,严刑审问,万一给他们跑掉了,怎么办?”
“跑?”秦轩笑了,“我巴不得他们跑。”
“他们如果不跑,我还不能确定他们与这些刺客有关。他们如果跑路,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我明白了。”少女道。“殿下的意思是说,做贼心虚?”
“对。”秦轩笑着点头道,“王妃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欧阳红缨的小脸顿时红了,却没有和秦轩计较这些,而是继续问道:“殿下,如果事实证明,这些杀手就是誉王派来的,你打算怎么做?去找誉王算账吗?”
听到这个问题,秦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叹了口气道:“誉王虽然没有什么头脑,但他毕竟也是皇子。同时,他的舅舅、户部尚书沈放老谋深算,所以即便人证物证俱全,相信也很难将他定罪。”
“说来说去,此事相当棘手。”
“唉,确实挺棘手的。”欧阳红缨叹了口气,“对了殿下,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白天说的‘荒政六策’是怎么回事?”
秦轩老神在在一笑。“我这么说吧,所谓‘荒政六策’,可以用八个字概括:利益驱动,各取所需。”
“首先来说,临安城里的米价一旦大幅上涨,外地米商就会看到商机,就会一窝蜂把大米源源不断运来。”
“如此一来,临安城里的大米就会供大于求,到了那时,米价就会回落,甚至会比水患之前还要便宜。”
“其次来说,临安富甲商户很多,道观寺庙也很多,假如让他们捐钱赈灾,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帮助受灾民众,可是相信没有多少商户会心甘情愿地掏腰包,即便愿意,也不会掏出多少银子。”
“既然这样,就不如趁着此时灾民众多,劳动力便宜,让各方大兴土木,大搞基建。”
“这样一来,官府、富人、和尚老道降低了人工成本,整修了河道,建起楼堂庙宇,同时普通百姓也挣到了工钱。可谓一举两得。”
“第三,这个时候组织各种活动,让富人们出来游玩消费,那些小商贩和餐饮业就有机会挣到钱。”
“综上所述,官府修缮了河堤,富人与和尚老道修建起楼堂庙宇,灾民可以喝到粥,还可以挣到工钱,小商小贩与手工业者也有钱可挣。各方都得到利益,大家都有钱赚,才会有动力参与其中。这,就是利益驱动,各取所需。”
“原来是这样!”欧阳红缨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殿下,你这个办法真的非常精妙!”
“那是必须的!”秦轩臭屁地道。“这‘荒政六策’是我从古人那里学来的,已经得到实践验证,并且我在他的基础上加以完善,一定可以解决临安当下难题,让临安百姓平稳渡过难关!”
“殿下和谁学的?”欧阳红缨好奇问道。
“一位叫范仲淹的古人。”秦轩老神在在地说。
“范仲淹?”司徒静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秦轩一笑。“你当然没听说过。好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劳累一路,刚才又一番折腾,早点休息吧。”
说到休息,欧阳红缨的小脸再次红了,她看了一眼司徒静,轻声商量道:“静儿姐姐,要不然,今晚咱仨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