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这个问题时,秦轩佯装观察手中匕首,实则暗中查看中年男子的表情变化。
中年男子神色不变,眼神却有些凌乱。
秦轩不动声色,继续道:“这位兄台,你是大梁人吧?”
中年男子依旧没有回答。
秦轩剑眉一挑。“怎么?你连这个都不敢承认?”
“本王带着数万将士驻守边关,拼死抵御外族入侵,保卫大梁疆土和百姓安宁,你却在此时前来刺杀本王!”
“你,到底是忘了自己的祖宗,忘记自己的血脉,还是一丝良心尚存,因此心中有愧,不敢面对本王,甚至就连本王的问题都不敢回答!”
秦轩这番话,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慷慨,义正言辞,气势逼人。
此人听完之后,神色再次微微一变。
之前的傲慢气势消失大半。
秦轩缓了口气,却余怒未消,冷冷道:“同样的问题,我最多只问两遍。”
“你,是大梁人吗?”
中年男子微微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秦轩目光看着他,冷冷道:“说话!”
那人再次停顿片刻,嘴唇微张,发出一个干巴巴的声音:“是。”
秦轩冷冷地瞥他一眼。“你看,张嘴说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嘴巴一张,话就说出来了。是不是?”
“你今年贵庚?”
又是片刻的停顿之后,那人再次开口:“四十二岁。”
“四十二岁?”秦轩听到答案,气愤且无语地道,“你今年都四十二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怎么可以干出此等数典忘祖,鸡鸣狗盗,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这让你的父母怎么看?”
“这让你的子女怎么看?”
“这让你的街坊邻居怎么看?”
“这让你家的鸡鸭鹅怎么看?”
“嗯?”
那人眼神中闪过一丝凌乱,叹气道:“越王殿下,您不必再说,在下只求一死!”
“你倒是想!”秦轩气愤地说,“你想学荆轲,可惜你错了。本王不是秦王,本王乃是越王!”
“说吧,是谁派你来的,给你多少好处?”
那人低头不语。
秦轩老神在在一笑。“我明白了。有人买通你的门派师尊,或者买通你的家族族长,于是你的掌门师尊、或者你的家族长辈派你前来刺杀我。你虽然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来。是不是?”
那人依然低头不语。
“我就当你默认了。”秦轩目光看着他,冷冷道:“告诉我,你是哪门哪派,指派你的师尊或者族长是谁,姓什么,叫什么,住在哪里,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
那人还是低头不语。
秦轩看了他片刻,见他没有开口之意,当下换了一种语气道:
“你好歹还有一丝良知,也想牺牲自己来维护师门家族,看在这个分上,你现在告诉我到底来自哪个家族门派,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是我自己从别处查出来的,之后,我放你一条生路。怎么样?”
那人抬头看了秦轩一眼,苦笑道:“越王殿下,还能这样?这不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吗?”
“这不叫自欺欺人,这是本王给你的活命机会。”秦轩理所当然地道。“你放心,这两位美女都是我的夫人,不会对外乱讲。”
“来,说吧——你到底来自哪个家族,哪个门派?”
那人脸上再次现出一丝苦笑。“越王殿下,在下真不能说,只求一死!”
秦轩看他片刻,平静道:“你真的这么想死?”
“是!”那人重重点头。
“为什么?”秦轩继续问。
“因为,我失败了。”男人黯然道。
秦轩点了点头。“看你的情况,应该不是来自某个职业杀手组织,可是你却一心求死——”
“你的家人在他们手上,因此你担心一旦供出幕后指使之人,你的家人就会遭遇不测。是吗?”
那人叹了口气。“是。”
秦轩再次看他片刻。“那些人,以你的家人相威胁,派你前来谋杀一个千年一遇、英俊帅气的贤明皇子,你却为了保全他们甘愿赴死。”
“你这不是义气,不是忠诚,是傻,是笨,是愚,是蠢!”
“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我可以保守秘密,也可以把你的家人救出来,和你团聚。”
“怎么样?”
那人依然摇头道:“在下真不能说。只求一死!”
秦轩看他片刻,点了点头。“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成全你!”
秦轩说完,朝身后两位美女打个手势,离开马厩,来到门外。
这个工夫,赵世已经吃完饭,带着小玉来在马厩这里。
看到秦轩等人出门,他拱手道:“殿下,情况如何?”
秦轩不屑一笑。“他想死,我偏不让他死!老赵,去把沈来福叫来,给他处理一下伤势。再拿几个肉包子过来。”
沈来福,越王府侍卫,之前是临安军中的一名军医。
“是。”赵世顿首,之后招手叫来一名负责看守的侍卫,传令道,“你去把沈来福叫来,再拿来几个包子。”
“是!”侍卫立刻去办。
秦轩身旁,无双开口道:“殿下,奴家很好奇——你如何知道这样可以让他开口?”
秦轩老神在在一笑。“事情是这样的。”
“首先,他武功不错,并且这把匕首不是凡品。”
“其次,他许诺那个厨子,事成之后,会在城隍庙里等,再给他一百两银子。可是咱们擒获他时,他身上只有几块碎银,这说明他并不想给那个厨子一百两银子,而是想在城隍庙杀人灭口。”
“第三,他说在城隍庙等,还真在城隍庙等,而不是在半路上偷袭那个厨子,这说明此人做事比较轴,认死理,缺乏变通,也说明此人并没有暗杀经验,对风险缺乏预判。”
“通过以上三点,可以判断他不是来自杀手组织,而是来自某个门派,或者某个家族,长期被门规或者家规束缚,因此做事按部就班,缺少变通。”
“第四,咱们刚才进入马厩时,他看我一眼,之后就转头看向别处,甚至不敢与我对视,说明他与我并没有深仇大恨,之所以前来行刺,是受他人指使。”
“既然是受人指使,只有两种动机。”
“利益引诱,威胁相逼。”
“为了查明到底是那种动机,我最开始发问时,让他表明来路,有话好商量,他对此没有太大反应,说明此人对于利诱不太敏感。”
“由此说来,只剩下威胁逼迫。”
“于是我用大义来给他施压,看他是否还有良知。”
“事实证明,此人良知尚存,并且在我强大的气场之下,他的良知被唤醒,于是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