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赚”一笔后,司寇芷若一路又遇到几只中阶妖兽,轻松解决掉这几只送上门的原材料后,开始陆陆续续偶遇其他修士。
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上古秘境中,众人彼此素不相识,相遇时往往只是简短地打个招呼或点头致意。
也不乏性格开朗的修士,他们乐于主动上前,交换彼此已知信息。然而,由于相互间的陌生和不了解,绝大多数修士还是选择了独自行动。他们并没有结伴而行的计划,而是各自在自己的道路上独自前行。
司寇芷若也没有与人组队的计划,她的目标就是银月草,组队还要顾及队友的感受,比起寻找银叶草,他们肯定更热衷于寻找其他机缘。
也不知是顺利还是不顺利,她很快便发现了银月草的踪迹,但却被其他修士捷足先登了。司寇芷若眼睁睁看着那人拔起最后一株银月草装入灵植盒,心中遗憾一闪而过,她就这样与银月草失之交臂。
察觉到她灼热的视线,那名男修停下动作向她看去。
司寇芷若知道自己的目光不算友善,于是收回视线,带着商量的语气询问:“道友,我可以用其他东西或灵石跟你换几株银月草吗?”
“喔,你需要几株?”男修看上去很年轻,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干净清润。
她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三株可以吗?”
实在不行,一株也可以。总比没有强,但三株更保险。
“送你了。”
一个灵植盒飞到司寇芷若身侧,她打开灵植盒,三株保存完整的银月草就这么静静地躺在盒子里。
这...也太大方了吧?
司寇芷若抬头看他,这才发现少年长了一副极漂亮的皮囊,睫毛细密湿润,双眸清澈明亮。他唇色很浅,少年的风姿,天然而成,一看就出生极好。
明明素昧平生,少年却给她一种怪异的熟悉感。
“道友,或许你不缺灵石,那中级符篆和阵法你需要吗?”
少年揉了揉右肩,不急不慢道:“嗯,这些我也不缺。”
看到他右肩似有伤痕,司寇芷若又道:“道友受伤了?”
“嗯。”
往常遇到这么难聊的人,司寇芷若表示一下“关心”就该走了。但今天她欠下少年一个人情,总不能将受伤的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银月草已到手,在收到那人传信前,她可以护他无虞。
“我是玄天门的外门弟子司寇芷若,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暂时护你周全。”
“你,护我?”少年轻轻笑了声,那声音就像是夏日里的清泉,令人心旷神怡。
“嗯。”
“好啊。”少年站直了身子,身形欣长,举止优雅,整个人都带着与生俱来的不凡气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但是,我不喜欢别人离我太近。”
“明白,我远远地跟着你。”
“嗯。”
少年矜贵地迈出步子,司寇芷若远远地跟着他,与他保持着一大段距离。
这一路,只要有妖兽冒出头来,司寇芷若便早早将它解决,绝不让它出现在少年眼前。
少年静静地看她处理妖兽尸体,妖兽的内丹和血骨司寇芷若分成了两份,明知他看不上还是会客气问一句:“你要吗?”
少年疏离回绝后,她便安心将“原材料”收入囊中。
司寇芷若发现,他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明明他们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好东西,其中就包括一株高阶灵草和几块镶嵌在石壁里的上品灵石。
这可是上品灵石啊!
一块就抵上百块下品灵石!
当她目睹少年淡定地从上品灵石旁掠过,她毫不犹豫地回头捡起灵石,随后迅速追上他。他位居第一顺位,对于他未取之物,身为第二顺位的她则尽数收入囊中。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察觉,那少年似乎对一切都毫无兴趣,任何东西都无法引起他的注意。
司寇芷若就这样跟在少年身后一路捡宝,原本羞涩的储物袋渐渐充盈起来。
两人和谐的气氛被几声呼救声打破。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我是玄天门弟子,谁要是救了我,我定重金酬谢。”
玄天门的弟子?
司寇芷若迟疑的样子被少年看到了,他启唇道:“去看看?”
“嗯。”好歹是同门,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寻声而去,只见两名男修的半截身体已被某种暗红色的不明物种吞噬,他们周身灵气全无,正不断挣扎,做着困兽之斗。
司寇芷若看着那两张熟悉的面孔淡淡道:“是幻藓泽地。”
幻藓泽地,会对途径此处的修士释放毒气,修士中毒后会将那暗红色的液体当成自己毕生所求之物。
那两名男修已被被幻藓泽地吞噬到肩膀处,听到声音,就像是看到了救世主般向他们投来求救目光。
“救...”陈莫看清她的脸,声音戛然而止,他颤颤巍巍道:“仙、仙子,是您啊。”
章远在瞥见她的那一刹那,仿佛忘却了自身正处于生死攸关的险境,他的眼底涌动的是无尽的痴恋与深深的爱意。
他痴痴道:“好久不见。”
司寇芷若看着他们,眼里一片冷漠。
“碍眼。”少年眼皮轻掀,面上波澜不惊,却施法加快了章远下沉的速度。
待章远回过神时,一切已无力回天。暗红的液体迅速淹没他的口鼻,他眼中满是不甘与惊恐,即便呼救的渴望强烈到难以言表,却无法再发出声音。
章远死了。
陈莫脸上糊满了各种液体,眼泪鼻涕交缠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求求您了,仙子,求您救救我!”陈莫不敢动作太大,只能不断哀求她:“是我下作,是我不好,但您也从无极道君那得了不少好处。您就念在我们是同门的份上,帮我一次吧!”
“如果没有我们,你也无法与无极道君扯上关系啊。”
暗红色的液体离陈莫的头越来越近,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口不择言道:“你应该谢谢我,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就是一个炼气期的杂役弟子!你要是恩将仇报,未来定会道心不稳,终生受心魔所扰!”
心魔?对他们见死不救这件事,绝不对令她产生心魔。她默默地看着陈莫被一寸寸吞噬,最终消失在幻藓泽地。
“他们做了什么,能让你在面临他们生死之际,选择冷眼旁观,见死不救?”少年清冷的声音不辨情绪。
司寇芷若轻描淡写道:“一件很讨厌的事。”
“呵!”一股无名火自他心头窜起。
“像这样讨厌吗?”
少年欺身而下,将她禁锢于身前,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司寇芷若别开头,却被他捏住下巴。他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强烈的压迫感让她瞬间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很危险。
她道:“放手。”
少年竟真听话放手。
“开个玩笑,你不会生气吧?”他的声音带着水汽滋养过的微哑,分外撩人。
“我会生气。”
司寇芷若盯着他,唇线紧绷:“这一点也不好笑。”
“噢。”少年低声轻笑,颇为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好笑。”
“分道扬镳吧,道友保重。”司寇芷若话语落下,不等他有所回应,便毅然转身,决然离去。
少年愣在原地,而后一路小跑追上去。
“不是说好要暂时护我周全吗?”
“从你对我作出不轨举动那一刻起,这个约定便不作数了。”司寇芷若边走边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与他好好交流的意向。
少年:...
他一路追着她,脸色沉沉,似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我的手伤,是与守护银叶草的妖兽打斗时留下的。”
司寇芷若顿住,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你到底要什么?”
“我就要你。”少年不咸不淡道,仿佛在回答一个无聊的问题,“像刚才那样,一路跟着我。”
司寇芷若无情道:“恕难从命。”
“为什么刚才可以,现在就不行了?”少年非要刨根问底,得到一个答案。
“相识至今,道友始终未曾透漏尊名,我猜想或许道友并无与人深交的意愿。既如此,我也自当识趣,不再过多打扰。愿道友一切安好,后会有期。”
少年陷入沉思,半响才道:“我是月华宫的無钥。”
这看上去就像是当场现编的。
“知道了。無钥你好,無钥再见!”
见她又要走,無钥先她一步将人拦下,“名字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要走。”
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司寇芷若不胜其烦地留下一句“后会有期”,然后一连用了好几张中级风行符,将他远远甩开。
确定距离足够远后,她才停下脚步,然后就见到某人正气定神闲地在前方等她。
“好慢。”無钥站在那里,飘逸出尘,仿若天人一般。
司寇芷若一口气堵在喉间下不去,他到底是来秘境干嘛的?何必对她死缠烂打。
“我想通了,你不想跟着我也没关系,那就我跟着你好了,反正你也甩不掉我。”無钥笑得人畜无害。
“是吗?”论符篆数量,她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不过一瞬,司寇芷若又失去了踪影。
無钥在原地笑得十分开怀,除了她,从未有人挑战过他的权威。自他出生以来,周围的人便自然而然将他捧在高处。在他们眼中,他便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威,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存在。
在他的世界里,他人的顺从和崇拜仿佛是天经地义之事,竞争与对抗似乎都是遥不可及的词汇。
谁会不自量力地与他争个高低?毕竟那些所谓的挑战和竞争,在他的光芒下,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只有她,会这么做。她好像从不真心畏惧他的权威,敢于挑战他的权威,甚至公然反抗他。
在日复一日的神识窥探中,他见证了她的坚韧不拔和独特,这种体验于他而言,如同开启了一扇全新的视野之窗,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新奇感。
仿佛是参与了一场精心设计的养成游戏,他亲眼目睹她从一只初出茅庐、易被欺凌的小蝼蚁,逐渐蜕变为能够屹立不倒、甚至有能力反击其他蝼蚁的“大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