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芷若和小锦鲤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小锦鲤很快便反应过来,它讶然道:“你还没死?”
那声音停顿了几秒,而后道:“先入堂,再叙之。”
小锦鲤下意识回复:“诺。”
这座仙府的主人竟还在此?她岂不是即将有幸一睹真正的仙人风采!
仙府之门缓缓开启,透出一丝柔和的光辉,预示着她即将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仙人。尽管内心充满了紧张与激动,司寇芷若仍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这一刻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
她即将见到真正的仙人,面对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紧张而失态,更不想错过眼前的机遇。因此,她必须镇定,将内心的紧张深深埋藏,用最好的状态面对仙人。
走入仙府,视野立刻被厚重的迷雾所笼罩,周围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她紧紧跟随着小锦鲤,努力在迷雾中辨认方向,心中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终于,他们来到了仙人所在的殿外。殿门半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芒,却无法驱散周围的迷雾。她只能模糊地看到殿内仙人的虚影,那身影若隐若现,仿佛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环之中,散发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她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尽管她想要看得更真切一些,但那层迷雾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凭借着直觉和感觉,去感知那位仙人的存在。
她在仙人面前,感觉自己如同一只微小的蚂蚁,面对着一位高不可攀的人类巨人。
那种距离感,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心灵和境界上的鸿沟。她试图看清仙人的面容,但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隐藏在一片无垠的星空中,让她无法窥视其全貌。
她深切感受到自己与这位仙人并不在同一个维度,她所有的力量在这位仙人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小锦鲤见她诚惶诚恐的样子,出言宽慰她:“别紧张,这只是他一缕残影。”
残影?可即面对仙人的残影,她已自惭形秽,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她无法想象,若是有朝一日能够面对真正的仙人,那将是怎样的震撼与敬畏。
司寇芷若稳住心绪,就算只是残影,他也是有意识的。况且她人还在他的仙府内,生死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你是死了,还是去上界了?”小锦鲤语不惊人死不休,再次将死字挂在嘴边。
司寇芷若心想,这位仙人必定是脾气极好的,否则怎会选择将它留下,而没有将它清蒸或煲汤呢。
仙人叹息道:“吾已数言矣,尔言不可粗鄙,当以文明为道。吾非殒命,乃往诣上界矣。”
“尔试释之,何以不携吾同往?置吾于此数十万载,尔知吾如何度此岁月乎?”小锦鲤声音带着哭腔,似是多年来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那边沉默半响,才缓缓道:“吾未曾料想,数十万载已过,方有修士寻至尔处,实乃歉疚之至。”
“尔尚未告吾,何以弃吾而去,不携吾至上界乎?”如果这个人类修士不能带它飞升,这可能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谈了,它一定要问个明白。
司寇芷若听了一会儿,终于知道小锦鲤的“高人腔”是从哪学来的了。难怪它能唬得她一愣一愣的,光是说几句话,就看上去高深莫测。
“吾本为凡夫俗子,然自得尔之后,便难复昔日之平凡。财富如潮,源源不断,使吾命运非凡。然财富于吾,不过冰冷之数耳,吾心所愿,唯至上界,以求清闲之日。故未曾携尔同往,实为此故。”
小锦鲤:...
司寇芷若:...
它完全不能接受这个莫名其妙到荒诞理由!
“!@#$%^&*”小锦鲤突然吐出一大串泡泡,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脏话。
司寇芷若这次终于听懂了,它的话果然很“脏”!
想到它先前可能也用这么“脏”的话骂过她,司寇芷若就想给它下禁音符。随即她又想到仙人的话,难道它真的能问她带来“富贵”?
她看它的眼神,不再单纯,而是带着审视。
小锦鲤还处于破防中,脏话一句不重样地往外冒。
等它骂累了,仙人才悠悠开口:“事既至此,尔宜顺命。今之主亦似佳人,异日或有重逢之期。吾可许尔一愿,尔等可共商之,而后告吾。”
说完这句话,他们便被一股无形的推力退出殿外。
小锦鲤还忙着生气,司寇芷若却喜出望外,这真是喜从天降!
她许什么愿好呢...
变成天灵根?得到数不清的财富?还是一跃成为元婴修士?
一个愿望有点不够用了,她得好好想想。
小锦鲤似乎想到了什么,它漆黑的眼珠转了转,随后睨着她道:“我还没骂够,打算再进去骂一会,你就在外面慢慢想吧。”
司寇芷若敷衍道:“嗯。”
直接成为元婴修士,会不会道心不稳?
她并没有思考太久,因为她不想让仙人久等。她想清楚了,无论是天赋还是财富亦或是实力,都不能弥补她内心最大的遗憾。她最大的遗憾就是,在她最弱小无助的时候,没能护住爷爷。
如果仙人真的无所不能,能不能让她的爷爷活过来。她要给他炼制最顶级的延寿丹,为他治疗腿伤,将爷爷养得白白胖胖。她还要带他游山玩水,让他领略这世间所有美好。
这便是她此生最大的心愿了。
下定决心后,她再一次踏入殿内。一个毛茸茸的圆球朝她扑了过来,因为气息过于熟悉,她便没有拒绝,小毛球就这样扑进了她的怀中。
长了软毛的小锦鲤重拾自信,它傲娇道:“快摸摸我。”
司寇芷若:...
撸撸毛。
“手感好不好?”
“嗯。”比之前滑腻腻的手感好。
“嘻嘻!我就知道,你们人类女修,就喜欢毛茸茸又可爱的小萌宠。”小锦鲤开心地在她怀里打滚。
可是她不喜欢。
司寇芷若忍着将它甩下去的冲动,淡淡问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进去再说吧。”小锦鲤抖了抖短尾,用鱼鳍理了理毛,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避免与她直视。
它心虚的样子落入司寇芷若眼底,她内心顿时警铃大作,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们再一次一同站在仙人面前,仙人那充满了神秘感,高不可攀,但却又让人心生向往的声音再次传来。
“吾已遂尔等之愿,今再送尔等至终途。”
等等...
司寇芷若冒着可能会冒犯仙人风险,开口道:“仙人,晚辈还未说出自己的愿望。”
仙人平静道:“彼已先于尔而陈其愿。”
司寇芷若看向小锦鲤,神色复杂。
小锦鲤缩了缩脑袋,不敢看她。
心愿被它用掉了,用在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内心的失落感如潮水般涌来,她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个她日夜期盼的身影再次归来。此刻,她的心已沉入谷底,仿佛被一块巨石重重压着。
“小友,汝何以如此忧愁?”
仙人关切的声音,重新燃起她的渴望。对仙人的敬畏与对心愿的渴望交织在心间,压得她难以启齿。一旦开口,便可能会触及仙人的禁忌,但这样的机会此生只有一次,她又怎能轻易放弃呢?
司寇芷若鼓起勇气,启唇道:“仙人,可否再许晚辈一个心愿。”
仙人的声音不变情绪,他温声道:“汝欲何为?”
“晚辈有一挚亲,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想求仙人再给他一线生机,让他得以安享晚年。”
她不是不能接受死亡,她愿意为爷爷养老送终。但她永远也无法接受爷爷是死于非命这件事!爷爷死得太惨,太痛苦了,他这辈子就没有过到一天好日子。她不贪心,不要求爷爷能永远陪着她。但她要尽孝,让爷爷寿终正寝,否则她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仙人静静地聆听着,没有打断她的发言,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他平静而深沉道:“生死乃自然之道,唯有登临天下之主位,方能自掌命运之舵。然凡人命运之轮,非吾等所能插手干预。纵使汝他日修炼至大道之境,亦难改此既定之数。前路荆棘密布,险阻重重,望汝能放下心中执念,否则恐为心魔所困。”
心中那最后一丝微弱的期望,如风中摇曳的烛火,终是被无情的现实彻底吹灭。
是她妄想了。
“晚辈谨记仙人教诲。”
“彼乃童心所致,愿君勿迁怒于彼,汝尚欲再言他愿乎?”仙人的话像是闪烁着诱人光芒的宝石,同时又带着一层难以穿透的迷雾。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探路者,投出一颗试探性的石子,用以观察周围的反应。
司寇芷若释怀般摇摇头:“说好是一个心愿,那便是一个心愿。晚辈的心愿虽不能达成,但小锦鲤却得偿所愿,此事乃天意所定,晚辈愿顺应天意。”
“善哉,贺尔得良主。自此以后,宜戒骄矜,勿复如前日之任性妄为。”
小锦鲤将鱼鳍收起,缓缓道:“吾已知之,必当自新改过。”
“小友,吾虽不能再遂尔一愿,然可许尔携此仙宫内所有之物而去。今后,望尔能善待吾之顽劣之宠,多加照料,使其安然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