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对于他爹的话丝毫不放在心上。
整个大明就咱这个太子的地位稳如泰山。
别看王布犁年轻了些,可朱标也相信他是个聪慧之人。
不紧紧抱着自己的大腿,王布犁他还想做什么?
所以朱标觉得他爹的话,那就是没什么屁用的废话。
依照目前王布犁给自己提那么多建设性的策略而言。
待到自己登基后,他会耍什么心机?
根本不可能!
难不成他还想扶持其他皇子登基,朱标相信他那几个弟弟敢想也不敢做。
兴许还会把王布犁主动抓起来,送给他以表明自己的忠心。
王布犁日常上班,盼望着能够早点到老朱的生日,总算有机会放假。
不过等他放下手中的笔,稍微思考了一会,与其被动等老朱生日放假,不如自己给自己放個假。
于是王布犁把捕头钟牛叫过来了:“我听闻城外有孤狼出没?”
钟牛一脸茫然。
他没听说过啊。
就应天府这地界有狼出没?
北方的狼才多咧。
咱们这要出没那也是老虎。
隔壁县一个猛人都杀了七头老虎,连窝端直接被记到县志上了。
至于王布犁为什么不打老虎?
因为这个地界真她妈的有猛虎出没!
他王布犁可没有朱厚照的胆子跟老虎玩肉搏摔跤啥的。
这种自幼接受的教育让他深刻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最重要的是王布犁给自己颁布了一条“寻找三条腿的金蟾”这么一件差事。
“属下这就差人去查探。”
钟牛不理解王布犁话里的意思。
“不用了,你点起人马带着弓箭,本官亲自去城外巡游一圈,免得有百姓孩童丧于狼口。”
“是,属下这就招呼人。”
王布犁说完就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的马棚子,骑着自己的小黑子带人去城外秋游。
不,是寻三条腿的金蟾去了。
老朱心情很好,所以今日准备见一见他这个准女婿。
然后等他到了县衙之后,打着刑部的主事的旗号找王布犁。
他坐在典史衙里喝茶,属下的人说典史老爷出去巡街了。
朱元璋一想倒是也不着急,然后就等。
毛骧等人也并没有进入县衙,而那些被派来的检校也不怎么认识朱元璋。
况且王布犁经常巡街,城内城外都差不多。
等到天黑了。
朱元璋脸更黑了。
他百忙当中抽出空来,想要同王布犁好好聊一聊。
结果这小子巡街完之后,直接不回县衙回家吃饭了。
可以说县衙对朱元璋是单向透明,毛骧也没有差人去皇宫里面汇报王布犁此时干什么!
毕竟皇帝出宫这件事是极为隐秘的,没几个人知道。
等到蒋环带着一帮衙役回来,手里拎着一只小兔子,搞这么半天就抓个这玩意。
关建是王布犁的箭矢实在是不准,就这还是一帮人围追堵截给追到的。
“驸马爷交代了,先放起来养着,到时候再抓几只让他们配对,兔子生的快,来年兴许能给兄弟们凑一大锅。”
蒋环吩咐完就让人找个笼子把兔子给扔进去。
朱元璋差人把蒋环叫进来,询问王布犁做什么去了?
蒋环一见天子在这,下意识的想要跪下。
可外面又有一堆人,只能躬身道:
“回郭主事的话,驸马爷听闻城外有狼出没,为了避免有孩童丧于狼口,去城外想要猎杀恶狼,如今已经回家去了。”
“嗯,恶狼抓到了吗?”朱元璋没成想这里还能有狼出没。
“没,倒是找到了些许狼粪。”
蒋环也不知道是不是狼粪,反正驸马爷说是,那就是呗。
难不成自己非的在天子面前说驸马把狗粪蛋子认成狼粪这种事了?
天子有必要知道这种琐事吗?
“哦。”
朱元璋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便带着人走了。
蒋环再次躬身直到朱元璋的身影消失。
他是万万没料到陛下来县衙寻王布犁,结果扑了个空。
蒋环上前摸了摸茶壶,水都凉了,怕是等了许久。
这份恩宠,怕是世间少见啊!
但是此事他又不能提醒王布犁,只能强压自己心中的恐慌了,轻轻松了口气。
可不是谁面对老朱的威压都能心平气和的。
蒋环觉得在跟天子待的久一点,他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好在终于走了。
蒋环面对外面捕快的招呼,脸上重新带着笑容走了出去。
朱元璋进了马车之后,脸色才有些难看。
这还是他当了皇帝之后,第一次想要见人吃了闭门羹。
以前王布犁是个典吏,极少数需要出外勤,去现场勘察。
现在他当了典史之后,职权扩大了,反倒是可以去外面巡视。
再也不是那个天天坐在房间里处理事务的小吏了。
朱元璋发现这完全是他自己给整出来的。
当初是想要给王布犁身上加加担子,结果这小子真就扛起来了。
反倒是让朱元璋觉得,有些不是很爽了。
毕竟朕的时间才是时间。
其余人的时间,那能叫时间吗?
待到回宫之后,朱元璋见大儿子在那里努力干活,心中顿时就觉得爽快多了。
反正在老朱的眼里,大家都是牛马。
“如何?”
朱标见他爹这么晚才回来,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躯。
就这种脑力加上专注度的工作,着实是累人。
“王布犁去城外除恶狼去了,没在办公衙署待着。”
朱元璋甩了下衣袖,啧啧两声:
“现在他可真不好找啊!”
“哈哈哈。”朱标笑了几声,然后才揶揄的道:
“爹,你难不成真的准备在他大婚之日吓他一跳?”
“太久了,在咱过生日的时候,叫他进宫来拜寿,吓他一跳。”
朱元璋哼哼的笑着,微眯着眼睛。
“爹,你稍微休息一会也好,这些奏章我看着也头疼。”
“行,那咱明日再去县衙里溜达一趟。”
再家躺着的王布犁,终于回到了久违的能感受到摸鱼的美好时光了。
怀念啊。
他打定主意,明天继续要去猎杀潜在威胁孩童的恶狼。
上班?
天天不放假,老子上的够够的了。
第二天,王布犁在家吃完早饭,到了县衙门口进都没进去,直接招呼人往城外走去巡逻。
倒是蒋环站在马匹一侧开口道:
“驸马爷,昨天郭主事前来寻你,兴许有事。”
“郭主事?”
王布犁眉头微挑,这老小子出差又回来了?
“对,郭主事。”
蒋环还以为王布犁记不起来郭主事是谁了呢。
他又不能暗示他是大明皇帝。
“无妨,郭主事找我来也没有啥事,就是来闲聊的。”
蒋环一听也在理,婚期临近,岳父来跟女婿聊聊那也正常。
更何况王布犁都不着急,自己急什么?
王布犁大手一挥对着集结的捕快们道:
“兄弟们,如今城外有恶狼在我江宁县地盘溜达。
寻常孩童若是被拖走,对于百姓而言是多大的伤害啊。
现在我们去城外巡逻为百姓减除这个祸患。”
“减除祸患。”众人大声附和。
“昨天要带的东西都带了没?”
“带了。”
捕快们高声应答,这次是带了吃食,中午就在外面野炊了。
像这种事,他们可从来没有搞过。
王布犁轻微颔首,便叫着人一同往城外溜达了。
“出发!”
蒋环也暗自松了口气,其实这种事他也是通知到位了。
难不成天子能天天那么闲,今天还能来县衙吗?
想想都不可能!
于是蒋环也拎着装满油的葫芦,跟上队伍了,去城外搞烧烤!
况且在县衙里的检校,大多数都没见过朱元璋的真面容,谁能想到他还会来?
于是当朱元璋来江宁县县衙的时候,再一次震惊了。
朕。
堂堂大明开国天子。
主动降尊纡贵来见王布犁这个从九品的典史。
他不在家一次也就算了。
不知道咱昨天来找过你小子?
结果第二天你还不在家等着咱?
朱元璋其实心中是有点破防的。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漠视。
这种感觉,多少年都没有感受到了?
以前当和尚的时候可没少体验这种感觉。
现在王布犁的操作,着实是给他上痛苦回忆了。
朱元璋倒是被想出门视察的知县吴卫给请进来了,毕竟是刑部的主事。
于是攥着拳头的朱元璋被迫冷静下来。
“郭主事,许久不见,你为朝廷奔走,越发瘦削了。”
听着吴卫吹捧的话,朱元璋是不怎么在意的。
“为国操劳,不敢说什么辛苦。”
听着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吴卫表示理解。
毕竟大家不熟,没必要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
“郭主事,若是有急事明天再来县衙,驸马定然在县里。”
“哦?”朱元璋这才正眼看了他一眼:“你如何敢这般肯定?”
“明天驸马会按照册子核算,给县衙当中的人发放补贴。”
吴卫也没瞒着,大家伙干了这么久第一次发钱,王布犁指定是要亲自过目的,免得出现差错。
“哦。”
朱元璋想起来了,王布犁改善牢房以及从那些牙人手里拿钱改善自己在牢中的待遇,顺便还把牙人那份对客商的钱也给赚了。
如今江宁县县衙的胥吏们都等着发补贴呢。
这件事他确实要亲自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好,那我明日再来。”
朱元璋再次坐上马车闭目养神,没成想他见王布犁竟然也能整出一个三顾茅庐。
吴卫瞧着郭主事远去,刑部的主事说话是有点冲的。
看样子是个喜欢动刑之人,怕是没有王布犁那股子想要抽丝剥茧的想法。
王布犁出了城之后,便拿着鱼竿钓鱼,一帮人正在忙活,摘点野果子,再烤点肉,搞什么吃食。
朱棣溜达着来的,晚了一个时辰才到城外。
“妹夫,今天怎么得空出来了?”
朱棣摘下自己的头盔,脸上带着笑。
“听闻城外有恶狼出没,带人蹲守,寻找线索,然后再除去。”
“额。”
朱棣对王布犁这番话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伱把鸳鸯阵告诉别人了?”
“额。”朱棣把头盔放在一旁:
“我后续没接到倭寇的消息,又不能用实战检验你的阵法,所以请教了我岳父,他对于你这套阵法很感兴趣。
一直都在军中编纂改变想要对付蒙古人,他们骑兵速度过快,容易冲阵。”
听了朱棣的解释,王布犁放下手中的鱼竿:
“你岳父不好意思来问我啊。”
“我岳父忙的很,自是想要吃透你阵法。”
“哈哈。”王布犁瞥了朱棣一眼:
“都说是我所创,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改阵型对付蒙古人呢?”
“啊?”
朱棣连忙侧过身子:“你早就有想法是不是?”
“对啊,是谁说想当征北大将军,请我当征北大军师的,我作为军师能不研究怎么对付蒙古人吗?”
“哎呀呀。”朱棣大喜,一把搂过王布犁的肩膀:
“我就知道咱的军师脑瓜子不是一般人,你快与我说说。”
“你确定现在就想知道?”王布犁收回鱼竿,又套了蚯蚓:
“现在以你的资历,别看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可又没有什么统兵经验,真到了北方也不是你做主帅,确定要给他人当嫁衣?”
朱棣沉默了。
王布犁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就他现在顶多能拿上百王府兵练手。
待到去凤阳练兵兴许能够在统领人数上得到极大的增长。
可目前屁的实战都没有过呢。
轮也轮不到他。
王布犁把鱼竿甩出去,他也在测试朱棣对于征北大将军这件事有多大的执念。
若是执念不深,将来可以给他往大航海方向走一走,反正他也会派人下西洋,摸不如靠着大明船的先进性,先环游一圈,标记地点搞贸易。
“你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
朱棣坐在河边,已经纠结起来了。
他相信他岳父的判断,就编练军阵这种技能,可不是谁都能摆弄的开的。
更何况徐达从小兵子走到大帅,也是不断的学习充实自己。
“有舍就有得,世上哪有我全都要的好事呢!”
王布犁猛地提起鱼竿,一个时辰了,总算是钓到一条巴掌大的正口鱼。
朱棣深呼一口气:“妹夫,你与我说说此阵的变换之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