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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滴血认亲假的

    当初朱元璋把汤和摁在侯爵第一,就是为了让其余没有封公爵的人瞧瞧。

    除非你们比汤和的贡献还高。

    要不然就全都闭嘴,安心受赏。

    所以当汤和听到朱元璋给他的许诺后,连忙谢恩。

    二人这正高兴呢,就接到副将军沐英发来的紧急消息。

    卫国公、征西将军邓愈在班师途中生病,且病情越来越重,根本就没给军医实施的时间,怕是要不久于人世了。

    朱元璋与汤和二人方才还一个劲的谈笑风生,听到沐英发来的消息后,有些发懵。

    朱元璋坐在台阶上,有些失神。

    沐英在奏报当中这样描述,极大的可能是比描述的更重。

    当初王布犁提议去青藏等地作战,不要选年纪过大的统帅。

    邓愈才堪堪四十岁,正是壮年的时候,怎么就突然重病了呢?

    这又让他想起常遇春,也是在四十郎当岁的年纪,直接在军中暴毙而亡,根本就没有给军医施展手段的时间。

    汤和心里咯噔一下子,远征西北大胜而归,本来是一件极为高兴的事,怎么打完仗就突然暴病了呢?

    “爹,还是派御医过去一趟吧。”

    朱标在一旁轻声提醒了一嘴。

    “嗯,你去办吧。”

    朱元璋挥挥手,他有些意兴阑珊,好像老天爷不叫他高兴太久一个样。

    不少事情没等他高兴一会,就突然接到噩耗。

    即使他当上了皇帝,可命运依旧戏弄于他。

    “陛下,是否要派驸马他爹去瞧一瞧?”

    朱元璋先是一愣,随即又摆手道:“咱亲家压箱底的手艺也就是切开肚子割去病灶,别的就算了吧。”

    果然没让朱元璋等待太久,沐英的第二封奏报就来了。

    邓愈走到寿春就病逝了。

    朱元璋闻听这个消息大哭不已,下令停止上朝三天,并追封邓愈为宁河王,谥号武顺,肖像挂在太庙中享祭。

    在邓愈棺椁还没有来的时候,朱元璋就把王布犁给叫过来了。

    他指着他的那块陵墓周遭的一块空地,也就是雨花台:“就在这块给卫国公选块墓地,抓紧督办吧。”

    王布犁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虽然不用上朝,但是臣子腰间也都缠着白带,以示悲伤。

    “请陛下放心,此事我会办理妥当的。”

    朱元璋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生死之事,尽人力听天命吧!

    王布犁带着工部尚书薛祥以及钦天监监正顾将之一起勘探,选定穴位之后,立即就调拨人手前来动工。

    明制墓葬,还是国公级别的,也是青砖。

    所以这几天王布犁一直都在墓葬工地上瞧着,三子邓铎也一样跟着,脸上尽是悲痛之色。

    王布犁查过邓愈,他那继承爵位的长子取得是李善长的外孙女,受到牵连被杀。

    至于次子邓铭跟着沐英去云南打仗的时候,战死在了军中。

    但是邓铎的儿子过继给了他大哥这一支延续血脉,待到嘉靖时期重新获取爵位。

    “多谢驸马操持家父的墓葬。”

    邓铎身上戴孝,依旧是有些吃不下饭去。

    老大亲自去迎接他爹的棺椁,老二在家中接待,老三则是在此处守着,其余儿子年岁尚小。

    “宁河王是为国捐躯,我等为他老人家做这些身后事更是受陛下叮嘱,如何敢不用心?”

    王布犁把饭菜推到邓铎面前:

    “多少吃一点,等你爹回来之后,还得有的忙呢,到时候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失态,在众人面前反倒是跌了你的爹面子。”

    邓铎闻言点点头,便端起来狂吃。

    当年朱元璋大封功臣的时候,给邓愈赏赐了守坟户一百五十家,未曾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守坟户的待遇相比于其他百姓是不错的,也不是贱民,会被减免一定的赋税和劳役。

    因此在明初都是令人羡慕的对象,有些人甚至想要假冒顶替,直到事情越来越多,被朱元璋知道,下令凡是不符合规定成为守坟户的,都要治重罪。

    当邓愈的棺椁返回南京的时候,朱元璋亲自去迎接的。

    说实在的,这还是王布犁第一次瞧见朱元璋痛哭流涕,也不知道有几分真感情。

    总之,天子都如此悲痛,臣子们自然也是跟着悲痛。

    王布犁混在人群当中,瞧着周遭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说实在是他对邓愈这个人不熟,大抵是一面之缘,还是当初成亲的时候见过。

    护送的军队早就挂上了白幡,众人扶着邓愈的棺椁返回南京城内停放。

    说实在是王布犁隐隐的闻到一股子臭味,大夏天的尸体是很难保存的。

    即使搞了不少冰块,可也路途遥远,也是要耗费许久的。

    工匠们日夜不休轮番干活,可一個“王爷”的墓葬规模,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工的,再加上要刻石人石马之类的。

    在卫国公府里还得停上一些时日。

    当王布犁瞻仰遗容的时候,眼睛猛地的瞪大了。

    看样子已经弄过水银做防腐处理了!

    于是他的脚步变得更快,离开棺椁处。

    直到到了大厅外,才敢长时间的呼吸。

    方才老朱在旁边还说了挺长时间的话,王布犁再一次佩服朱元璋身体素质的强悍之处。

    秦王作为邓愈的女婿,此时被老朱特别准许在家属那人堆里,对大家表示谢礼之类的。

    倒是跟在王布犁身后的老五朱橚瞧着王布犁方才那副表情,压低声音道:

    “妹夫,你方才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并不是味道的缘故。”王布犁也压低声音道:“水银有毒,对人体不是很好。”

    “那也是~死人。”

    “不。”王布犁稍微矮下肩膀对着朱橚道:

    “你以为这玩意对活人没有影响吗?亏你还是学医的呢。”

    朱橚眼睛猛地的瞪的溜圆。

    在这方面的知识,他依旧匮乏的很。

    要不然怎么说学医的也不断补充学习呢。

    孝期一过,朱橚就被朱元璋指婚,准备迎娶宋国公冯胜的女儿。

    一帮老将们聚在一起颇为唏嘘,本以为邓愈年纪轻轻的,谁承想他竟然直接病亡了呢。

    “魏国公,此事当真是唏嘘啊。”宋国公的冯胜感慨了一句。

    “生死有命,甭说年轻年长,阎王爷要谁死谁就得死!”

    郑国公常茂作为最年轻的国公,对于邓愈的死亡根本就没什么感慨。

    他又不是跟这帮老将们一起打上来的,而是靠着他爹的余荫才能年纪轻轻就当了国公。

    冯胜不想搭理自己的女婿,这小子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偏偏没学到他爹的十分之一的本领。

    而且常茂情商也挺低的,众人看在他爹的面子上不想与他争论。

    以至于这小子越来越觉得自己可厉害了,连老将都得让他三分。

    故而一直都请战要去打蒙元,但是被朱元璋给按着。

    谁让常遇春死的早呢?

    “去,把王驸马给喊来,老夫有点事想要询问一二。”

    韩国公李善长吩咐自己的儿子去办差。

    于是正在与老五科普水银对活人危害的王布犁,就被叫到了偏厅内。

    “布犁啊,坐坐坐。”

    李善长把王布犁叫过来,也不客气:“你方才见过卫国公了,可是看出他的死因了?”

    “啊?”

    王布犁心想他是知道一点法医学的知识,但是又不是真的法医。

    “韩国公过于高看小子了,以我观之是看不出来的。

    若是想要找出病因,还得解剖尸体,但是为了保持尸身不腐又灌了水银,所以即使是解刨了尸体也很难判断病因。”

    众人听着王布犁的话,暗暗点头。

    其实邓愈突然暴亡让他们很是担忧,上一次常遇春也是这样。

    “不过我稍微能解释一二许多将帅不长命的缘故。”

    听到这里众人的耳朵都竖起来,盯着王布犁看。

    “大家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很少有人能不受伤流血的。”王布犁拍了拍自己身体:

    “人这一辈子体内的血肉繁衍是有数的,年轻倒是没什么问题,能够压制得住,但是年岁稍长以后,那就容易有各种暗伤导致的病出现。

    再加上成为统帅后,一次战役就要指挥数万人马。

    操心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对敌军的动向判断,做出最及时的战场判断。

    一天一夜不睡觉都是常事,更不用说有的统帅为了不错过及时的战场消息,经常几天几夜不合眼。

    若是打胜仗了,疲惫加上欣喜的情绪一下子就释放出去,身体是很容易虚弱的。

    如此一来,伱的身体是遭不住,就很容易被外气所欺。

    一旦遇到什么小病就能引起体内的暗疾,变成大病,很难医治过来。”

    王布犁尽量用让他们听得懂的话举例子。

    “这么说我爹也是因为小病激发了体内的暗疾,才早早去世?”

    听着常茂的发言,王布犁轻微颔首:

    “从身体健康上判断,这个推论是极为正常的,比如一个小小的吹风就能引诱你心脏突然停止跳动,那很难救回来了。”

    面对这方面的“专业”,倒是没有人反驳王布犁的话头。

    人家世代郎中,那说出来的是极为有道理的。

    就算王布犁说的也是扯闲篇的话。

    “故而一般将帅岁数稍微大点之后,身体就容易生病的缘故在这里。”王布犁又摇摇头:

    “即使是年轻人也遭不住,比如冠军侯霍去病。”

    众人再一次不言语了。

    “老夫素闻你有养生之法,不知可否传授一二?”

    李善长倒是听说过宫里不少人都在练王布犁传授的养生之法,甚至国子监当中也有一套,只不过因为学子们的胡乱传授,已经见不到最初的版本了。

    “我观韩国公是个长寿之人,用不着练。”

    徐达等人看向王布犁,这言外的意思就是他们这帮武将活的时间明显不如李善长呗。

    听到这里,李善长眼睛一亮,连忙追问道:“驸马所言当真?

    可不要诓骗老夫来啊!”

    王布犁也是笑了笑:“韩国公这种年岁就致仕不用干活,也用不着劳心劳累,生活优越,甚至还能再添丁也未尝不可。

    早年间韩国公也不是拎着刀子上战场砍人的人,致仕后一直都在颐养天年,儿孙孝顺,活的时间长是板上钉钉之事。

    若是其余老将军们想要练习补充自身血气,倒是可以练一练这八段锦的养生方法,劳逸结合嘛。”

    李善长听着前半截倒是认同王布犁的话,但是听到儿女孝顺之类的,他就有些不开心了。

    现在儿子着实是长大了,他又没有职权了,根本就控制不住他们。

    李善长内心是有些担忧的。

    而且活的长看见子孙败了家业之类的,更糟心。

    “哈哈哈。”倒是徐达先开口笑了几声:

    “果然动脑子的人都活的时间长,像咱这种动刀子的早年间流了那么多血也不在乎。

    按照驸马的这番说法,算是年轻损失了不少精血,到了年老就供应不上了。”

    常茂突然开口道:“若是以血补血呢?”

    众人一下子就愣住,若是能这般操作,他们有几个会在乎人命的!

    “这个法子是不可能的。”

    “血亲的血也不行?”

    王布犁当即反驳道:“郑国公对于医学的认知是极为浅显的才会有这种想法,就算是血亲之间的血,也并不是能相融的,会死人的。”

    “怎么,可能!”常茂要不是因为王布犁受到天子的恩宠,依照他嚣张跋扈的性子,早就开骂了。

    “按照你的说法,滴血认亲都是假的。”

    “不错,便是假的。”

    这下子连徐达也稍微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来,盯着稳稳坐在椅子上的王布犁:

    “咱虽知道你在行医这方面有手段,但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魏国公,先不说我有手段能够让你与韩国公都是亲父子,就算你儿女当中也不一定能够与你全部血液相融,这是医学,并不是我信口开河。”

    王布犁这番话说完,也站起身来:“饭菜一会才能好,在开席之前我索性就帮大家开开眼吧,我让你们瞧瞧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滴血认亲。”

    “行行行。”

    徐达等人纷纷表示赶紧开开眼。

    王布犁便吩咐人跑去药铺把白矾拿来。

    然后叫人准备几个清水碗。

    “谁愿意做这个实验,就是需要割破手指?”

    常茂见王布犁搞出这么大阵势,他是不相信的,遂开口:“我来试试。”

    然后掏出匕首一下子就割破手指,滴在了两个碗之间。

    王布犁又环顾周遭:“多来几个人,反正碗是够的。”

    “咱在战场上丢了那么多血,不怕这点血。”

    徐达也来了兴趣,想要接过常茂手中的匕首,被王布犁制止:“用针扎一下即可,免得大家都共用一把匕首。”

    然后众人眼睁睁的瞧着常茂与徐达滴下的两滴血一碗不相融,一碗是相融的。

    “啊?”

    “真的融合在一起了。”

    常茂更是有些懵逼,他可以肯定自己生母与徐达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王布犁看出常茂的震惊,便笑了笑:“这碗水里我加了药,就算是滴鸡血也能相融。”

    然后叫邓府的仆人取一碗鸡血了,王布犁用羽毛粘上一点,滴在碗里,依旧是相互融合。

    “竟然真的全部相融了。”

    李善长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冯胜也捏着胡须一脸震惊的模样。

    然后控制不住好奇心,李善长也带着他儿子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根本就不相融。

    王布犁对着这帮人说道:“依照我目前的了解,近亲身上的血型不一定是相同的。

    就算是父母的血型是一样的,生出来的孩子,亲兄弟之间的血型也不一定会是一样。

    李善长立即就抓住了王布犁话语的漏洞:

    “驸马,你如何判断大家的血型不同?”

    完蛋。

    王布犁觉得借助试管倒是可以判断。

    但是也需要血清之类的,可他又不会搞。

    “不知道。”王布犁摊手道:“我在古籍上看到的,只不过此理论不被世人所接受。

    因为滴血认亲是大家都有共识能够确认血亲的关系。”

    “那若是妇人偷人所生出来的孩子,也无法判断了?”

    “目前而言是这样的。”

    “怪哉。”

    李善长摸着胡须,他可以肯定自己的长子是他亲生儿子,因为小时候就很像他,长大了也是眉眼又几分相像。

    倒是方才血液不相容,搞得李琪很是紧张,差点就觉得自己不是亲生儿子了。

    今后的公爵自己怎么可能会继承?

    “爹,我是你亲生儿子啊!”

    “我知道。”李善长没好气的呵斥了李琪一嘴:“方才你没听你妹夫说的话吗?”

    李琪松了口气,有些愤怒自己失态了。

    就是因为王布犁他胡乱的讲述这些事。

    不过李琪又反应过来了,幸亏今天听了王布犁的讲话。

    否则将来有人怀疑他不是自己老爹的亲儿子,也整出一个滴血认亲的戏码来,那岂不是有嘴他说说不清楚了。

    “这滴血认亲不好做判断了。”李善长又微微眯着眼睛:

    “我听闻还有滴骨认亲的呢,据说孟姜女就是通过这个方法找到了他亡夫的尸骨。”

    做这种判断,必须得是一生一死才行。

    活着不好判断。

    王布犁瞧着众人好奇的眼光,坦然道:“假的,也是谣言。”

    吴王朱橚目睹这一切,眼里也是浓浓的震惊之色,果然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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