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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过去无法改变

    “父皇,儿臣有罪。”

    朱棣跪在地上嘴里吐出几个字。

    不肖子孙的行为,着实是让他这个祖辈感到十分的丢脸。

    先前朱棣还觉得自己当了皇帝之后英明神武,儿子与孙子干的算可以,结果后代子孙就变成这样了?

    朱元璋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他岂能因为这种事去怪罪朱棣,朱棣做的不差。

    是朱祁镇这个天子被惯坏了,无人能制约他,又听信宦官之言,以至于造成这般恶果。

    他咎由自取!

    朱元璋觉得丢脸的是,作为皇帝做错了事,要么就身死留下一个好名声。

    要么就跟勾践一样卧薪尝胆,或者同李世民一样渭水之盟后,几年就干掉了颉利。

    朱元璋觉得就朱祁镇这個皇帝,很难做出如此雄才大略之事。

    “此事尚未发生,纵然陛下与燕王担忧也无用,依照我的想法,待到大明强盛一些后,不如把蒙古人的问题都靠着自己解决喽,免得后代子孙文恬武嬉是真的不争气。”

    王布犁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炸在朱元璋的脑海里。

    其实他看到的是大明的未来,可大明的未来真的会按照这样再继续上演吗?

    “若是咱们在一二十年内解决了蒙古人,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朱棣开口询问,他对于仙境了解的实在是知之甚少。

    “大抵是可以改变的,只不过改了这种事,会有另外一种事情发生,总归事物的发展并不会以人的意志改变。”

    王布犁坐在观影沙发上:“天知道大明以后会如何发展呢?”

    朱元璋闻言轻轻点头。

    他每三个月都派御医以及郎中分别给宫中妃子以及子嗣进行检查,目前马皇后没有出现什么身体状况。

    而且朱雄英长得也颇为壮实。

    再加上朱元璋一直都注意,没有让太子朱标去外出巡查,那就有很大可能不会染上病,也就不会中途病逝。

    朱元璋目前觉得情况是这么个情况。

    所以大明未来到底如何,他也说不准。

    然后他看向一旁的王布犁:“此事你怎么看?”

    “额,陛下是想要分析缘由?”

    王布犁没想到朱元璋能这么快就缓过来,或者他此时内心的想法同王布犁没有对齐颗粒度。

    “不错,咱的大明如何就到了这个份上,咱身在局中,有时候看不明白。”

    北部边防向为明廷所重视。

    朱元璋派大将徐达占领北京、元顺帝逃往上都之后,就开始着手北边防务,逐步建立了东起辽东,经大宁、开平、东胜较为平直的防线。

    朱棣迁都北京,对残元采取进攻的防御战略,5次亲征漠北,3扫虏庭,花费了不少人力和物力,边防是巩固的。

    但是,朱棣于永乐元年错误地将大宁都司(治在今内蒙宁城境内)内迁,使大宁成为一座空城。

    朱棣听着王布犁先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跪在地上一时间有些错愕。

    “不错。”朱元璋点点头,大宁他设置在那里也是有着战略目的。

    但是因为老四在娶天下的时候,同封在那里的宁王有什么共天下之类的说辞,又给他迁徙到别处,又使得那里成了空城。

    总体而言,就是本来极好的战略部署,被朱棣的一己之私打破了。

    朱元璋接过话茬道:“大宁,控扼着蒙古高原与松辽平原的通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在形势上使宣府和辽左连成一气,互相策应,成为燕蓟外线屏障。

    大宁都司内迁,一方面使其南面的燕蓟失掉了大宁这一外线屏障而变成边防前哨;

    另一方面,使大宁西面的开平卫过于突出、孤立,难以自存,不得不后撤。

    同时,大宁的后撤,还使西部蒙古可以毫无障碍的向辽东扩展,使原居住于潢水(今沙拉木伦河)以北的朵颜等三卫逾河南下,在老哈河以南,长城以北地区自由进出,对京师构成一定的威胁。

    但是大宁弃而不守,兴和丢而不夺,开平内移,防线后撤,不仅使北部防线由较为平直变得迂远弯曲,延长了防线,加大了防守的困难,而且防御纵深缩小,“关门浅露”,敌可直接窥伺畿辅,京师的防卫比洪武时期削弱多了。”

    边防卫所后撤的同时,军事制度也逐渐废弛,到了正统年间显得更加明显。

    王布犁点点头:“陛下所言不错,在军事方面的战略眼光远胜我等。”

    “无需拍马。”

    朱元璋心气其实是有些掉的,他们这些人对于大明励精图治,可大明出了败家子,实在是让人接受的很难看。

    “朕自是晓得。”

    朱棣也知道一点自己能顺利获得宁王的支持,是给他许诺了。

    但天下怎么可能有两个太阳呢?

    可以说这是一记昏招,不过后面自己也可以改正。

    “再然后就是卫所中的军卒逃亡,兵额减少,卫所中的军卒逃亡,洪武年间已经开始。”

    “你说晚了。”朱元璋眉头一挑:“咱当吴王的时候他们就开始逃跑了。”

    王布犁着实是没想到朱元璋会自爆短处,于是轻微颔首。

    “那你说说,他们为什么逃?”

    朱元璋示意老四站起来,用不着在这跪着请罪。

    事情已经发生了,当时他看见大明亡了,皇帝上吊的景象时,可是愁的朱元璋连续数日都睡不踏实。

    大明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

    朱元璋本以为最惨最丢脸的指定是王朝末年,事实他以前看见的也确实如此。

    未曾想在大明国力继续往上的时候会发生这种事。

    勋贵被横扫一空,连皇帝都被外敌俘虏,一下子就解开了朱元璋先前内心的诸多疑问。

    大明怎么就烂成这个样子!

    根子在这就埋下了。

    再加上后世子孙也不怎么争气,大明指定一个劲的走下坡路了。

    王布犁还是老生常谈:“陛下,军卒逃亡的原因,首先是待遇低下。

    他们月粮一石,难以养活妻小,加以军官克剥,生活无着,一有机会竞相逃亡。”

    朱元璋对于这件事颇有微词:“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得加钱。”

    朱元璋撇撇嘴,这小子处理事情一贯的作风就是拿钱砸人。

    “当真有用?”

    “陛下,试一试总比让他们活不下去要强上许多吧。”王布犁漫不经心的道:“兴许用不了一两年,陛下的银矿铜矿就能源源不断的往外弄钱,还怕钱不够花吗?”

    “难不成给他们发钱,就不会有军官克扣之事吗?”

    “当然会有啊。”王布犁也不觉得光加钱就能行:

    “还得配合一定的制度,诸如在军中设立巡查组,专门核查工资发放情况,以及接受士卒投诉上官欺辱之事,总得给他们一个上访的渠道。

    若是处事公允,他们大多数都会选择苟活下去,而不是逃亡。”

    “嗯,你继续说吧。”

    朱元璋从来都是给别人画大饼,今天反倒被王布犁给画大饼了。

    “二是水土不服。

    南方的百姓充军北方,北方的充军多发南方,水土不服,不逃即死;

    原籍遥远,勾解亦难,因此军伍常不足额。”

    “此事断然不可更改。”朱元璋连忙摆手:

    “除了迁徙之外的全都有罪之人采取这样的措施,况且咱想要在军中无论南北,免得一帮乡党之徒集合在一起搞事情。”

    水土不服这件事,对于士卒而言,那都是要了命的事。

    “这种事,咱觉得还是要让郎中从中多想办法。”朱元璋示意王布犁继续说,他不会允许在军中有那么多乡党存在。

    最好都是天南地北的,没啥子老乡,他才放心。

    要知道大明这个天下,也是他带着一帮老乡打下来的。

    朱元璋可是深知乡党之间的羁绊!

    王布犁也没挺下来:“其次,是军屯的破坏。”

    朱元璋知道王布犁不是头一次提军屯制度的坏处。

    卫所的重要基础是军屯。

    军屯的破坏使卫所军卒的粮饷供应不足,是军卒逃亡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是由于官豪势要、巨室豪族以及镇守总兵官等对屯田的侵占。

    军官不仅侵夺屯田,还私役军士为其耕种。

    二是大明的管粮官不问屯田有无,军士是否被占役,只管追征屯军的余粮,克扣月粮。

    军士不堪剥削虐待,只有逃亡。

    “军中有关屯田的军法确实没有过。”

    朱元璋当然知道长此以往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他已经瞧见了。

    所以这军屯的制度必须得改上一改。

    天底下有私心的人太多了!

    “此事确实刻不容缓。”

    朱元璋叫朱棣仔细想想怎么改观,让他拟个法度上来。

    “太监监军误事。”

    王布犁又着重提了这一点:“宦官虽然是天子权力的延申,可大多数宦官内心都不正常,他们才少有把国家大事放在心上之人。”

    正统年间,不仅朝廷内有太监王振擅权,各地有镇守太监;军队出征有监军、监枪太监,这些刑余之人,虽然不懂军事,但权力很大,号令皆制于监军。

    在这些人控制下,将领即使有才干,也难以展布,军队作战往往因此而失利。

    “此事朕一直有所防范,但是架不住后世子孙给开先例。”

    朱元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此事朕一直都没有想好,或者说怎么来代替宦官,难不成让女官在宫中传话吗?

    可如此一来,她们反倒会有各种手段,难免会出现上官婉儿那般弄权的女子。”

    “对于这种事,我也没什么想法。”王布犁悠悠的道:

    “除非是那种宦官弄权,就可以立即弄死的诏令,亦或者选择年长人继承皇位。”

    朱元璋也知道皇帝年幼,权力旁落,就容易让有心人给代替行使。

    但是对于王布犁所言年长者继位,他就当没听见。

    如此一来,那指定会天下大乱的。

    果然,在朱元璋看来,王布犁丝毫没有什么政治斗争经验,连这种糊涂之言都能说出来。

    幸亏这小子也不怎么上道,根本就把控不了皇宫。

    这样的人,用起来朱元璋也放心。

    “最根本的缘由还是军官腐败无能。”

    王布犁跟着军官贪官一顿吐槽。

    卫所军卒逃亡,屯田破坏,无一不和军官腐败有关。

    卫所的军官惟知肥己,对士兵或占纳月钱,或私役买卖,或克扣月粮,或减其布絮,名目繁多,不一而足,致使士卒衣食无着,只有逃亡。

    而对逃亡的士兵,军官一则可以取贿赂,一则可以吞噬月粮,不加过问。

    另一方面,明廷对军官没有严格的训练,制度虚设。

    外而卫所虽蒙设学,未见考试其成功;内而京师虽已训教,未蒙设立武学。盖学制之设未备,则教法之条不立,武举之科未启,则得人之效未著。

    加以承平日久,将领不想学也不愿学军事,多数人无驭军之才,无用兵之道,只不过充数而已,是以遇敌作战往往败北。

    “大明对于文官集团的贪官都加以惩处,对于军官要求不怎么严格,他们上下一起勾结在一起搂钱,一旦形成一股势力,那必然会有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发生。”

    朱元璋听下来也没多反驳什么,目前是查漏补缺的阶段。

    即使他心里有些不得劲,毕竟这些制度都是他拍板定下来的。

    如今全都成了问题,心中如何能不发酸。

    但是朱元璋嘴上还是表示大度,让王布犁接着说。

    “士卒战斗力减弱。”

    卫所军队不仅因士卒逃亡,兵额不足,而且因世袭,士兵终身服役,多老弱之辈。

    就是对这老弱青壮参差不齐的士卒,也没有严格的训练。

    洪武时期,虽规定了一系列训练制度,但已有日趋削弱之势。

    到正统年间,士兵或被军官占役,或转贩货财以为商,或习学技艺以为工,训练制度更加废弛,致使手不习攻伐击刺之法,足不习坐作进退之宜,目不识旗帜之色,耳不闻金鼓之节,情同鸟合之众。

    这样的士兵如何能抵御蒙古精骑的冲击呢!

    宣德以来,没有大的战争,大明社会基本是安定的。

    在这种形势下,卫所军制的固有弊端一世袭和军卒待遇低下全都暴露出来了。

    军官也日趋腐化,加上政治腐败,这些因素共同起作用,使得兵额减少,屯田破坏,卫所制度在衰落,军队失去了它应有的战斗力,以致在也先大举进犯时,一败再败。

    “世袭制度?”

    朱元璋总算是回过味来了,王布犁一直都在讲制度有问题,皇帝英明也就罢了,能靠着武力解决大部分问题。

    可一旦连天子都暗弱,那还解决个屁的问题,大明走下坡路完蛋了。

    “他们都是跟着朕一起打天下的功臣,如何能让他们的子嗣享受不到与大明同休的好处?”

    朱元璋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溜达了几圈:“你所说的废除世袭制度指定是不妥当的。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直接上岗,还是得去军校学习一二。

    至于士卒全都变成了老弱病残,咱看过戚继光等人募兵制度,给士卒钱财,倒是能打胜仗,可朝堂也没有那么多钱养那么多人。”

    朱元璋意味深长的瞥了王布犁一眼:“世袭制能保住大明兵源,每年都花钱养那么多士卒,那得是天文数字,而且咱也担心会出现魏博牙兵的事件。”

    “那我就不知道有什么解决办法了。”

    王布犁当然知道朱元璋作为一个开国皇帝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定下了许多祖制都不能改。

    偏偏有一个叛逆子孙嘉靖,很多时候都要给祖制挑出错来,对着干。

    朱元璋能明白王布犁话里的意思,天下哪有什么都能防的住的制度啊!

    “罢了罢了,此事先回去多想一想。”

    朱元璋扶着自己的额头道:“大起大落之下,咱精神头有些累了,先歇了吧。”

    然后他就消失了。

    朱棣坐在一旁,瞧着王布犁:“妹夫,咱还是觉得丢脸。”

    “还是看的少了。”

    “你不用安慰我。”

    朱棣对于王布犁的话摇摇头:“咱从历史上寻,也就是这么独一份,让咱给赶上了,你让我如何做?”

    “老四。”王布犁瞥了他一眼:

    “方才伱尽顾着自责,没听明白我与你爹话里的意思吗?

    我们在如今做过的任何一个决定,都能影响你看见过的未来事情发生。

    也就是兴许躲过了这个结局,但是会迎来另外一个结局。

    未来才是最不好把控的那种,它可不会以人的意志改变。”

    朱棣坐在一旁,细细品味王布犁的话。

    倒是徐妙云率先开口道:“你的意思是,假如我们今年生了个孩子,依旧叫他朱高煦,可他不一定是我们看到的那个朱高煦?”

    王布犁闻言很快就点头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因为在你不知道这个未来情况之前,你是按照此处展示的未来事件做的。

    可是你提前知晓了,一旦没有选择当时的选择,那未来就变得无法确定了。”

    “嘶。”

    朱棣听着徐妙云的转换解释,连连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一旦有所改变,是不是咱的大儿子高炽不一定能生出咱的好圣孙这种事。”

    面对朱棣的询问,王布犁颔首:“你理解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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