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走后,载淳一个人坐在西配殿内,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慈禧来得这么巧,一定是奕訢和李莲英通了气,而李莲英又告诉了慈禧。不然按照她的性格,不会贸然地来养心殿。”
“今天把她的面子结结实实地扔在了地上,倒是不怕她对我怎么样,只是这个老东西花活儿太多,不知道啥时候给我来一下,防不胜防啊。”
想到这儿,载淳猛地一惊,赶紧大声叫道:“高青,高青。”
高青急忙跑进来道:“陛下,出什么事了?”
载淳急得直摆手:“快去追上王正谊他们,到恭王府附近找到李文龙。”
高青疑惑道:“李文龙?陛下找李文龙干什么?”
载淳急得直转圈:“你不知道,朕从三川镖局临出来的时候,特意嘱咐他到恭王府附近,在暗中盯着点王府的动静。”
高青还是没明白载淳要说什么,有点发呆地看着载淳。
载淳一看他这个表情,气得想骂街:“你个猪脑子,今日在王府内,朕都把载澄的辫子给砍下来了,奕訢能看不出来朕有杀心吗。”
“朕说让载澄滚出京城,如果他们提前把载澄藏起来,然后说已经把他撵出了京城。这样一来,他就在暗,朕在明,被动的不就是朕了吗!”
高青有点明白地念叨着:“就是说如果载澄在暗,就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方法来威胁陛下?”
载淳抓住高清的两个肩膀道:“更何况朕今天当着各方大臣的面,对载澄下了格杀令,如果载澄还活着,他能让朕消停的当皇帝吗!”
高青恍然,拱手道:“陛下莫急,臣这就去。”
载淳道:“一定要小心。”
高青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养心殿。
王正谊和田海出了皇宫,先是回了三川镖局,把镖局里能带上的人全都带上,一路疯跑来到了恭王府附近。
还没等到近前,借着夕阳的余晖,看见李文龙拖着伤腿,身上穿着他那套乞丐服,正蹲在王府斜对面的一个旮旯里,不时地朝着四外张望。
王正谊悄悄地往李文龙身边走,离着还有三五米距离的时候,就见李文龙头都没回,小声地道:“五哥,你练的是外家功夫,越是悄悄地走,脚步越沉。”
王正谊有点尴尬,上去照着他的后背猛拍了一下:“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
李文龙不耐烦地打掉王正谊的手:“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在这儿蹲点儿的。”
王正谊一愣:“陛下让你在这儿?干什么啊?”
李文龙回过头看着他道:“皇上让我看着点载澄,怕他跑喽。”
田海也蹲过来道:“怕他跑?往哪跑?陛下旨意都下了,他还敢跑?”
李文龙一撇嘴:“那可不一定。”
王正谊道:“不一定?什么不一定?”
李文龙拍拍王正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五哥啊,你的功夫没得说,脑子却不好使。”
王正谊一瞪眼:“少耍贫嘴,说正事。”
李文龙把手缩回来,缓缓道:“你还别说,皇上算得还真准,自从你们走了以后,王府里面就开始折腾起来。没一会的功夫,从王府中走出一队人,载澄被夹在中间。”
王正谊道:“陛下令载澄滚出京城,即刻起程,你看见了也不奇怪。”
李文龙道:“不奇怪?那我告诉你他没出城你说奇不奇怪。”
王正谊和田海听完,都惊讶的看着李文龙。
王正谊瞪着眼睛道:“没出城?”
李文龙点了点头:“是,没出城。”
田海捅了捅李文龙:“那他去哪儿了?”
李文龙呲牙咧嘴地揉着肋条骨,恶狠狠地瞪着田海道:“还能去哪儿,杏花院呗。”
王正谊一听杏花院,眼睛瞪得更大了,赶紧问道:“杏花院?他怎么可能回到那去,我听说那里不是被封了吗?”
李文龙摊了摊手:“那谁知道,可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正在这时,田海看见在不远处,高青正从一间房子上跳下,往他们这边跑来。
田海站起来招手道:“老大,在这儿呢。”
高青看见田海,三两步来到他们近前。
王正谊看是高青,又是一脸疑惑地问:“老高,你怎么也来了?”
高青没理他,而是看向李文龙:“小龙,可有什么动静?”
李文龙打量了一下高青:“皇上让你来的?”
高青点了点头。
李文龙一看,就把刚才跟王正谊他们俩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当听到载澄躲进了杏花院,高青擦了一把汗道:“幸好陛下早有准备,不然还真让他给逃了。”
王正谊他们三个都看着高青,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高青也没解释,对李文龙道:“小龙,你的腿还没好,就在这儿继续盯着。五哥和老三跟我走,咱们去杏花院。”
王正谊和田海也没问为什么,知道一定是载淳的安排,就立刻起身跟着高青离开了恭王府外。
恭王府内,奕訢一个人坐在银安殿内,默默地喝着茶。
自从载淳来了这么一趟,给他带来的震撼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意外的是载淳的反常,还有他从未表现出的果断。
在他的印象中,载淳只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可是今天发生在他眼前的所有,让他逐渐意识到,载淳装得好辛苦啊。
正当他回味着的时候,管家从外面走来,拱手说道:“王爷,荣禄大人和文祥大人求见。”
奕訢一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管家摇头道:“奴才不知,二位大人只说有要事向王爷禀告。”
奕訢点了点头:“让他们过来吧。”
时间不大,荣禄和文祥并肩来到银安殿,齐齐拱手:“拜见王爷。”
奕訢站起身来到他们面前道:“你们怎么来了?”
没等荣禄说话,文祥一拍大腿道:“嘿,王爷您还不知道,今日的养心殿可是热闹啊。”
奕訢一愣:“哦?怎么个热闹?”
文祥把刚才发生在养心殿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奕訢听,而荣禄就站在原地看着,一言不发。
当文祥讲完事情的经过后,二人都死死地盯着奕訢,看看他的反应。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奕訢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脸上也没有任何变化,除了偶尔皱几下眉头,就像这个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荣禄看奕訢这状态,拱手问道:“王爷,如此一来,恐怕载澄凶多吉少啊,您可得早做打算啊。”
奕訢叹了口气:“哎,该来的终归要来,何必再枉费心机呢。”
荣禄二人同时吃惊道:“难道王爷早就料到了会有此事?”
奕訢点了点头:“是啊,从陛下斩了澄儿的辫子,本王就感觉到了陛下的杀意。”
文祥蹲着脚道:“那王爷还等什么呢,再不做谋划,就来不及了。”
奕訢慢悠悠地道:“陛下有陛下的谋划,本王有本王的算计,二位稍安勿躁。”
二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了一眼,刚才紧张的表情也逐渐舒缓。
荣禄略带轻松地道:“原来王爷早有准备,是我等多虑了。”
奕訢点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二位对澄儿的关心。”
正当三人说话的时候,突然从房檐上掉下来了一个人,摔在银安殿前,发出一声闷响。
荣禄横身挡在奕訢身前道:“什么人?”
见没人答话,奕訢迈步朝门外走去。
掀开门帘,借着灯光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趴在地上,身体的起伏很急。
荣禄毕竟还有两下子,他走到近前,把这人翻过来问道:“你是什么人?擅闯王府,不要命了吗?”
还没等那人说话,奕訢皱着眉说道:“孙六?”
荣禄扭头看向奕訢道:“王爷认得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