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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狼小说 > 嫁给前任他哥 > 1 第 1 章

1 第 1 章

    将近深夜,宋家还在忙碌。

    红绸还没挂完,喜饼要提前摆好,酒一坛坛往院中搬,而宋胭旁边的丫鬟也在收拾嫁妆,准备明天的嫁衣首饰。

    只有宋胭坐在床前,呆呆看着刚刚收拾捡出来的一只木雕鸳鸯。

    这鸳鸯雕得精致,憨态可掬,色泽艳丽,一只在她这里,一只在另一人手中。

    “太太。”外面传来秋月的声音,知道是母亲来了,宋胭将木雕鸳鸯塞到了衣袖中。

    没一会儿母亲罗氏就进来,问她:“明日就出阁了,要早起,你怎么还没睡?”

    宋胭低声道:“有些睡不着。”

    “好在你没睡,实在太忙,我倒忘了一件事。”罗氏说着,坐到她身旁来,将一本画册递给她。

    宋胭一看这画册便知道是什么,不由红了脸,咬紧下唇将脸撇到一边去。

    罗氏劝道:“别不好意思,总要知道的,再说……你夫君那样大的官,素来是严肃威重,你过去了可万万不能娇气,得懂事乖巧一些,就算在洞房夜,也得体贴细致。”

    泪水不禁就噙满双眼,宋胭扭头一句话也不说。

    罗氏看她这样,不由担心,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难受,但明天就出阁了,到了那魏阁老面前可千万不能这样哭哭啼啼的惹他厌烦,最重要是五郎,你们两人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瓜田李下的不好……”

    “行了,娘别说了,我都知道。”宋胭开口,尽是泣音,泪水也漱漱往下落。

    罗氏长叹一口气,停了片刻才道:“既是知道,那你好好看看这册子,听我给你讲一讲。”说着将画册翻开,又往她面前递了递。

    宋胭偏过头来看了一眼,男女交缠的画面就扑面而来,再想到那个大了她十多岁、本该是她大伯哥的人,不免又觉得难堪和委屈,泪水模糊了视线,母亲的话语传到耳中也只是嗡嗡嗡的,什么都听不清。

    最后罗氏见她实在悲痛心伤,草草讲了些,也着实说不下去,便只是坐在床边陪着她,过了好半天才劝慰道:“不管怎么说,从此你就是阁老夫人了,说不定过两年,就成了诰命夫人,也算荣华富贵。”

    宋胭苦笑了一声,对啊,荣华富贵,这是她这婚事里,最让人艳羡的一点了。

    哪怕先配弟再配兄,哪怕嫁长者,哪怕做填房、做后娘,哪怕一辈子伏低做小、如履薄冰,哪怕做曾经爱人的大嫂,也终究……还有外人眼中的荣华富贵。

    宋胭不出声,罗氏不知话怎么说下去,天色也不早,便将画册放在她腿上道:“你回头自己看看,看了就早些休息,别再哭了,哭肿了眼睛明天可就不好了。”

    宋胭只是沉默地点头。

    到母亲离开,她才将那只木鸳鸯从袖中拿出来,那是五郎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如今它的旁边,却是一本……教她如何服侍他哥哥的画册。

    她只觉得无比耻辱和讽刺,不自禁泪流满面,掩面痛哭。

    此时才想起来,鸳鸯怎么能你一只我一只呢,那不就分开了吗?

    她真傻,五郎真傻,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或许从那时开始,上天就安排了他们各自婚娶吧。

    她攥着那鸳鸯哭了许久,哭着哭着,哭累了,夜也深了,听着远处传来三更天公鸡的打鸣声,意识到新的一天已经到了,她在今日,便成了他人的新妇,再与他无干了。

    最后看一眼那只鸳鸯,她伸手,将鸳鸯放进了旁边的暗柜。

    既已决定接受爷爷的安排,那便要认命,从此她再不是宋家的姑娘,也不是那个怀春的少女,而是魏祁的夫人。

    隔天,锣鼓喧天,宾客如云,宋胭出阁嫁往郑国公府。

    宋家家主是五品侍讲,当初宋老爷子在朝中有些许清名,但早已因病退仕,儿子能做侍讲,还托了些老爷子的福荫。

    所以宋胭能嫁郑国公府,算是高嫁,而能嫁给国公府未来主人,哪怕是填房也是高嫁。

    是以宋家来了许多人,五服以外的亲人都来了不少,全是来恭贺的,整个宋家热闹非凡,宋胭父亲宋铭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只有某些桌子上有一两句低语:“怎么我之前听说宋家姑娘是要嫁给国公府西院的五郎的?”

    “对,我也听过这话,后来知道是魏阁老,我还奇怪呢!”

    “倒是听说魏家五郎要娶长公主府的福宁郡主了。”

    “福宁郡主?这事之前怎么完全没听说?”

    “谁说不是呢,婚事也办得匆忙,二月里下定,这才三月,听说月底就成婚了。”

    “那国公府这是连办两桩婚事啊……”

    “不管怎么说,宋家大姑娘还真是个有福气的……”

    ……

    按例,成婚这一日,新郎官可以亲迎,也可以不亲迎,由族中人去迎新娘就行,魏祁就没有亲迎,迎亲队伍只有喜娘和国公府其他人,倒也热闹非凡,吹吹打打,喜糖撒了一路。

    宋胭穿着大红嫁衣,乘了花轿前往郑国公府。这国公府她是来过的,只是当初去的是西院,而这一次是东院。

    早上喜娘嫌她眼睛肿,让人去外面买了冰给她敷了半天,到现在已经好多了,昨晚没怎么睡,她竟也不困,就这么坐轿,下轿,跨马鞍……听从吩咐,由人折腾,又有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盖着盖头,她什么也见不到,就迷迷糊糊不知和什么人拜了堂,在一片闹哄哄中进了新房。

    大礼基本已经结束,她身旁的丫鬟松了口气,问她:“姑娘要吃些东西吗?”

    宋胭摇了摇头,她没胃口。

    盖头底下,能看见地上铺着红色的方胜纹羊绒毯,这样的贵重东西她几乎就只听说过,不曾见过,只这一点,就显露这国公府东院的贵气。

    她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手。

    前院还有宾客,是以魏祁也没来,宋胭端正坐在床边,盖着盖头,静静的等,沉默,哀痛,又有点麻木。

    不知过了多久,夜渐渐袭来,窗外变得灰朦朦的,新房内点起龙凤蜡烛,喜娘也备好了合卺酒、莲子汤,还有用来剪头发以成结发礼的剪刀等等,但就在这会儿,门外有了动静,随后她便听见脚步声,那脚步声有些急,显得轻飘飘的。

    她越发坐得端正,却听见一声:“奶奶——”

    是一个婆子的声音,在唤自己。

    随后她又道:“奶奶,我是太太房里的赵妈妈,刚才宫里来人,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大爷换下喜服就进宫去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太太让我过来知会一声。”

    宋胭知道,大爷说的便是魏祁,他是长房长孙,年纪大,官位也高,国公府极少称他做大郎,都是称大爷。

    她开口道:“知道了,多谢妈妈告知。”随后唤了声秋月。

    秋月知礼,很快就拿了提前准备好的喜钱出来,赏了那妈妈一串,妈妈笑道:“多谢奶奶,那奶奶先休息着,我就下去了。”

    赵妈妈这一走,又不知过了多久,夜深,外面宾客也没了声音,大概是都散去了。

    旁边喜娘等得哈欠连连,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这儿又是国公府,硬熬着一声抱怨也没有。

    宋胭也没有抱怨,甚至还有点庆幸,只是她也知道这种庆幸只是暂时喘息。

    终于等到四周一片寂静,宋胭开口吩咐:“喜娘先去坐一会儿吧,等大爷回来了再说。”

    喜娘也是四十多的人,站了这么大半天,实在遭不住了,听了这话,如临大赦,随后又问:“那奶奶您……要不先撩起盖头吃点东西?”

    宋胭摇摇头,一来不合规矩,二来没胃口。

    喜娘走后,宋胭也让身旁丫鬟休息。

    秋月春红几人有的去了次间,有的到了下面暖阁,寻了个坐的地儿,便靠着打盹了,她们也实在是累了,不一会儿就一个个睡去。

    宋胭独自盖着盖头坐在床边,听着红烛微微的“噼啪”声。

    设想过很多次这一夜的情形,也害怕过很多次,却没想到是这样。

    后来,她又听到三更的更鼓声,自己也终究是累了,轻轻靠在了床架上,想睡一会儿,但脑中清明,完全睡不着。

    她听着虫鸣,听着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响,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直到窗外开始露出一点光亮,院中各处有了动静,国公府开始忙碌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但魏祁并没有来。

    这个时辰,宋胭该准备梳洗给长辈敬茶了,最后终究是顾不上礼节,自己揭了开头,让人撤了合卺酒和莲子汤这些,大太太那边也传来话,先让喜娘离开了。

    秋月替宋胭卸下新娘的妆饰与嫁衣,换了新妇的衣服,去前厅敬茶。

    国公府分为东西两院,东院是长房嫡出,有爵位在身,西院是次子那一支,宋胭是东院的媳妇,但这样的日子,自然是两房人都在,她一进门,便见到坐在靠中间位置的冯氏——五郎的母亲。

    她连忙垂下眼,不敢多看。

    冯氏也不敢特地去看她,哪怕这个时候看新娘子是十分正常的。

    这时一人开口道:“老大还没回来,你便先给你祖父请安吧。”

    宋胭没见过婆婆,但一听这话便知道说话人的身份,连忙上前道:“是,母亲。”

    面前人打扮并不雍容,而是整洁素雅,略显清瘦的身形,眉眼淡淡的,那种神情,就像是看丫鬟做事的主子一样。

    宋胭知道这种印象不是错觉,事实就是,婆婆的确不喜欢她。

    谁能喜欢一个身份地位完全和自己儿子不匹配的人?谁又能喜欢……本是西院儿媳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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