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先生摇头,他绝然不信。
他对苏景舟的第一印象便没好感。
谁大白天上课睡觉啊?
你以为还是当乞丐的时候?
而秦九章的举动,也让他顿觉秦九章这是在袒护苏景舟。
“他不学无术,岂会这算学数术之理?”
清玄先生摇头,声音低沉。
“九章兄,此子目无尊长,该罚!”
秦九章无语了。
怎么说实话也不行了?
算学堂中,有学子站了出来。
“先生,苏景舟为我算学堂众人讲解算学,您何出此言啊?”
清玄先生表情错愕,怔了一下。
“是啊,清玄先生,我等听得入神,何故发难?”
“苏景舟对数术之造诣,远在我之上,今日他这讲解,令我等醍醐灌顶,受益匪浅!”
“又何来目无尊长?”
……
诸多学子,出言询问之际,也颇为崇拜苏景舟。
蹬蹬!
清玄先生往后退了一步。
这算学堂学子,都被苏景舟迷惑了?
若不然,怎会帮他说话?
秦九章踏上一步,捋须道:“清玄兄,其中之缘由,连老夫也难以置信,但,景舟他确是奇才。”
“奇才?九章兄,你莫要被他骗了。”
当即,他便把苏景舟在笃行堂打盹之事,说了一遍。
“老夫正想让他进来,没成想,他却跑了。”
“九章兄,无规矩不成方圆,此子如此目无尊长,就算懂些算学皮毛。”
“也断然留不得!”
“老夫正想带他去见夫子。”
纵然被打脸,清玄先生仍然执拗地不信。
一个初入学堂的相府九子,又怎会算学?
这其中定有猫腻!
但目下他不想追究这些。
苏景舟在笃行堂的所作所为,已经惹了他。
“找夫子?些许小事,为何又要劳烦夫子?”
秦九章轻叹,此等奇才,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清玄先生沉声冷喝道:
“国子监有国子监的规矩,无论是谁,一视同仁。”
他转脸瞪视苏景舟。
“苏景舟,跟老夫见夫子。”
他以为苏景舟会惊惧不安,吓得求饶。
哪知苏景舟颇为淡定。
“也好!”
苏景舟放下书籍,抬步就走。
“哼,算你识相!”
清玄先生冷哼,便也走了出去。
眼见二人去找夫子了。
一些算学堂学子,神色颇为焦虑。
“先生,那苏景舟他会不会被逐出国子监?”
“先生,苏景舟还未讲完呢?”
“先生,苏景舟莫不是得罪了清玄先生?”
一众学子,纷纷请示。
“也罢,老夫也去。”
秦九章看向算学堂众学子。
“你们将苏景舟刚才所讲,做个笔记,复习一下,老夫一会儿便带他过来。”
“先生慢走!”
众学子见秦九章走出学堂,齐齐应了一声。
有学子趴在窗口,往外张望。
周雪美眸中闪过一抹惊色。
她贝齿轻咬朱唇,颇为担心。
夫子堂!
刚刚送走谢晦的夫子刘荣,不觉回忆起二人之言。
“公达兄之言,颇有道理,但今日之国子监,已非往日可比,老夫虽是夫子,掌管国子监。但这些京城权贵,带子求学,老夫又怎能弃之不理?”
刘荣轻叹,便盘坐下来。
“但愿这苏景舟,不要让老夫太失望了。”
刘荣摇头之际,不觉往外扫了一眼。
他见一道青袍身影,急步走到了走廊下。
刘荣定睛一看,见是经学先生清玄。
他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好像是谁惹了他一般。
刘荣正想问他,那清玄先生已是来到了面前。
“夫子,这苏景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上来就说了这句,把刘荣都整蒙了。
这苏景舟,莫不是惹了清玄先生?
刘荣倒了盏茶,便尴尬一笑。
“清玄,有什么话,坐下来说。”
清玄先生沉着脸,生着闷气。
刘荣深吸了一口气。
这苏景舟,第一天上课,便把先生惹了?
这相府九子,真脱不了那市井之气?
“清玄,有话慢慢说。”
刘荣轻抿口茶,神色平静地问道。
“夫子,并非是老夫生气!”
“而是这苏景舟,第一日来国子监,居然在老夫我讲经时大睡……”
他将苏景舟的恶行,又说了一遍。
刘荣眉头紧锁,苏景舟此举,的确有不尊重先生的嫌疑。
清玄先生,乃当朝大儒。
他的弟子,也是桃李满天下。
这也使得他的脾气有些暴躁。
刘荣顿觉头疼,这苏景舟,惹谁不好,把清玄先生惹了。
“夫子,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先生请讲。”
刘荣神色一怔,已知他想说什么。
“夫子,咱这国子监沦落至此吗?这苏景舟在课上打盹,分明不想学习,我们还留他何用?”
他放下茶碗,便又沉声道:
“如此朽木,岂不是败坏我国子监的名声,老夫提议,将他赶出国子监!”
清玄先生长舒口气,也渐渐平静下来。
赶出去?
刘荣一愣,这苏景舟的确有不对之处。
但第一天上课打盹,便要将他赶出国子监。
这未免不好吧?
何况,他是相府九子。
这不是拂了左相苏牧的面子吗?
刘荣眉头紧锁,捋须微笑道:
“清玄兄,你先消消气。”
“你也知道,这苏景舟刚刚回来,沾了一些市井之气,我等便让相府好好管教一番,你意下如何?”
清玄先生放下茶碗,那火气又窜上来了。
“夫子,那相府,还能管教出什么花样来吗?”
“这苏景舟,本性难移,已是这样了。”
清玄先生又生气地道:“便告知相府,是老夫让他退学的!”
这?
刘荣犹豫了。
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算学先生秦九章,快步踏入听雪堂。
“清玄兄,你这脚步可真快啊,老夫撵都撵不上。”
清玄先生冷哼,不想理他。
刘荣纳闷,便问秦九章。
“九章兄,怎么连你也惊动了?”
他以为苏景舟又惹了秦九章。
“夫子,老夫这是来留住苏景舟的。”
“万不可将相府世子给送走!”
留住?
刘荣好奇,一脸疑惑的神色。
“九章兄,你这话,老夫听不懂了。”
秦九章踏上一步,便捋须道:“夫子这苏景舟乃是奇才,更是天才,他在算学的造诣,老夫都自愧不如。”
“我以为,苏景舟在算学上的造诣,不亚于历任国子监博士。”
“若是苏景舟同意,老夫愿拜他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