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谎报军情是死罪?”
苇名信玄犹如野兽一般,
近乎发狂似的朝着传令兵咆哮。
他的整张脸上,
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虽然他明知道,眼前的这人没胆子谎报军情,但依旧带有那么一丝丝的侥幸心理。
毕竟,
这次南下,
数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
全部都是汇聚到下邳,接着从下邳用水路运输。
也就是说,
一旦下邳失守,
这数十万大军的命脉,就被敌人给断了。
虽然说,
现在可以立刻回军,
去攻打下邳,
但若是一时半会没打下来呢?
数十万人的人吃马喂,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果兵力少一些还好说,大不了就地开抢,以战养战。
但这几十万人,
就算他们在楚国天天烧杀劫掠,也不可能弥补这个窟窿。
然而,
苇名信玄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
也随着传令兵的苦嚎,
破灭了。
“将军,就算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谎报军情啊。”
“小人说的一切,都是句句属实。”
“而且,这还是下邳失陷后,小人拼死突围才将消息传达都将军耳中,”
完了!
听完对方的解释,
就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落在了苇名信玄的头顶上,
一时间,
苇名信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哪怕是一个时辰前,
他还在做着,覆灭楚国,然后将齐国和楚国的女帝,搂在怀中左拥右抱的美梦。
然而现在,
美梦破碎。
别说攻克寿春了,
大军现在,能不能平安的回到齐国,都是一个问题。
“该死!”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本将在前线打生打死,结果后方竟然糜烂至此,让人随便一个偷袭就能拿下,阻碍本将的灭楚大计,你们都该死!”
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苇名信玄不甘的攥着拳头,眼中布满了血丝,看向寿春的方向更是充满了怨毒。
贱人!
你别以为靠着这些阴谋诡计,就能阻碍大军的脚步。
等本将收拾了韩子安之后,
再回来收拾你这贱人!
到时候,
等本将尝过了堂堂女帝的滋味后,就将你这贱人赏给三军将士,倒是看你还有没有现在的傲气!
眼看着楚国都城在近在眼前,
而且,
在苇名信玄的眼中,
所谓的寿春城,
不过是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
只要自己,走过去踹上一脚,房子便会倒塌。
结果,
就只差这一脚的时候,
后方传来下邳失陷的消息,
这如何不让苇名信玄愤怒。
“传令下去!”
“大军立刻拔营起寨,朝高平进军!”
苇名信玄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恨的不甘。
原本,
按照他的计划,
就是自己率领一支大军,返回高平速战速决。
至于打不动,
依旧守在寿春城外,围困城池。
但是现在,
随着下邳的陷落,
让他不得不撤军。
当天下午,
数十万齐军开始拔营起寨,在各部将领的指挥下,井然有序的向后撤退,
甚至于,
为了防止楚军出城偷袭,
还专门留下一支部队负责断后。
可以说,
从撤退的一系列操作上,
也能看得出,
苇名信玄在统兵方面确实有一些天赋。
当天夜里,
大军尽数撤到了曲阳城中,
苇名信玄打算在这里过夜后,明天再继续赶路。
作为寿春城的东部门户,
曲阳城也算是,楚国最为重要的军事重地之一。
苇名信玄率军将这里攻下后,
也是将曲阳城,作为了大军储存武器辎重的后方仓库。
哪怕是在进攻寿春的时候,还特意留下了数万人,负责镇守这里。
此时,
整个城中,
可谓是寂静一片。
往日里,
热闹非凡的夜市,
早已是空空荡荡,人去楼空。
街道上,
周围百姓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路上全部都是齐军的营帐。
数十万人,
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
城楼上负责巡逻的将士,举着火把来回走动,警惕的目光时不时的扫向城外,任何风吹草动都没办法逃脱他们的视野。
空中,
乌云密布,
月黑风高,
除了城楼将士,窃窃私语的声音外,城中一片死寂。
然而,
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候,
那些原本紧闭的房门,
悄然打开,
一道道身影,
从民宅中走出,
这些身影身披黑甲,手持利刃。
他们悄无声息的走进齐军的营帐中,开始了收割。
同时,
城主府外,
同样有一群黑衣人,
已经翻越了围墙,悄悄的朝主卧走去。
这些黑衣身影的人数并不多,
只要一万人,
但是在黑夜的掩护下,就好像勾魂的黑白无常一般,不断的收割齐军的生命。
城主府中,
前一夜筋疲力尽的苇名信玄,
早已陷在美梦之中。
房间内,
一片狼藉,
到处都是战斗过的痕迹。
那些潜入的黑衣人,直接无视了房间内的异味,直接抽出兵刃,架在了苇名信玄的脖子上。
......
与此同时,
城外,
淮河江畔,
数百艘舰船,静静的停靠在岸边。
旗舰的主板上,
韩子安手上把玩着两枚玉石圆珠,惬意的躺在长椅上,看向曲阳城的目光透着一抹讥讽。
招了招手,
赵正安凑到身前,“帝君,有何吩咐?”
韩子安语气平淡的吩咐道:“鱼儿已经入网了,今晚就是收网的时候。”
“一会城中出现骚乱,你们便放火烧了四个城门,来一个瓮中捉鳖,这六十万人可都是明晃晃的功勋。”
赵正安狰狞一笑:“末将明白。”
“去吧。”
韩子安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那平和淡然的语气,
就好像城中,
被围困的六十万大军,是一群土鸡瓦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