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器大赛正式计时开始的时候,广场四面都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中映出所有参赛炼器师器房中的场景。
秦如清哟了一声,“还有赛事直播啊,挺先进嘛。”
数了下四个屏幕上所有的小窗口,发现这次参赛的炼器师也就一百二十多人。
秦如清道:“参赛人数似乎比我想得要少一些。”
听说这次炼器大赛不单单限制在西岭,而是几个域的炼器师都有集结。若说只有一个地方,那这数量应该算是正常,可这么多地方加起来,又加上仙品署的号召力,人数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杨文旭点头解释:“因本次大赛选拔的规格颇高。只说一点,要求参赛炼器师拥有一到两个代表作,就能刷掉绝大部分人。对炼器师来说,可不是随便一个灵器就能称之为代表作的,首先你灵器的设计就得出众吧,出众之后要得到大众的认可,并且产生一定范围内的知名度。能做到这点的,这位炼器师走到哪里都能算作一个人物了。”
陆薇想到那天大赛报名后还有两天的审核筛选,猜测道:“不会一些人有代表作还是被刷下来了吧。”
秦如清目光盯着屏幕,东边六十八号小窗上,唐子凤已经开始进行前期的材料准备了。一边回答:“肯定的,仙品署肯定自有一套筛选标准。你觉得是代表作的,可能仙品署却觉得不够格,自然要被刷掉了。”
秦如清他们是站着看的,广场上竟然已经有许多人搬出小凳儿坐下来看了,竟有种大赛十天他们都要全程守在这的架势。
还有人为屏幕视野好的位置打架。
看着这些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西岭,启荣道:“十天都坐这儿?他们不无聊吗?”
陆薇却有些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如果眼下这场比赛是丹道大赛,她也会守在那里全程观看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炼器师吧,如此盛大的场合,参赛的都是炼器领域内的大拿,如今有机会可以透过屏幕全程观摩大师们炼器的手法,这样的好事,平日里求都求不来,如今又怎会舍得走呢。”
启荣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是,这样的话,那些炼器大师们就不介意自己的看门手艺被学去了吗?”他可是知道绝大多数独门秘笈都是不外传的。
一听到这话,秦如清却笑了起来,扭头,反问一句:“启荣,你平日里天天看三姐炼丹,如今可学会了三姐的独门秘笈?”
启荣瞬间卡壳。他是体修,丹道技艺高深,有些东西光看根本就是看不懂的,就算看懂了,他也学不会。
想到这里,启荣明悟了。
秦如清看着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反应过来,微微勾起嘴角,“你瞧,你也知道,大师的看门手艺如果看看就能学会,那还叫什么看门手艺?”
“不过,”又微一点头,“看的人那么多,总归是有一两个天赋出众,能悟到一些东西。就算是脑子笨些的,用死记硬背的法子将某一个想要重点学习的大师炼器的流程记下来,回去之后反复回忆观摩,也能摸出个大概。”
“不过再怎么说,炼器手法终归还是私密的。那些大师愿意放出他们炼器的画面,是件大大造福西岭炼器师的事。想来仙品署那边做了不少功夫。”
秦如清说这话的时候,坐在她前头不远小板凳上的青年抹过头来,默默看了一眼秦如清。
就是说,他就是秦如清口中,脑子笨,打架抢位置又抢不过别人的那种。方才被人凑了一顿,挤到了角落里。
青年也不敢埋怨,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只是,他眼睛都看得酸胀流泪了,瞅了半天,竟然连一个大师的手法都看不懂!
正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应该收拾板凳回家的时候,听到了秦如清的话,顿生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他觉得自己如那位仙子所说,便是那“脑子笨的”,就不该贪多,只挑一两位自己能稍微看得懂的大师,重点记忆,看不懂也没关系,回去之后反复观摩。
这么一想,青年立马拿出一块留影石,一边刻录一道冲秦如清拱手道谢:“这位仙子,我便是你口中那脑子笨的,方才端详半天,发现一块屏幕也看不懂,正心灰意冷,却听到仙子点拨,顿时醍醐灌顶。仙子便是某的一日之师!”语气竟然隐隐带着激动,十分真情实意。
秦如清不防前头那排小板凳上竟然还有人抹过脸来跟她说话,并且眨眼间就给她盖上了个一日之师的戳。
新上任的“一日之师”倒也很淡定,笑了笑后看向他手里拿着的水晶石头,“这是留影石?这屏幕竟然还允许录像么?”
板凳青年摇头,“自然是不能的,仙品署的屏幕做了加密处理,转录的时候画面会变高糊。”
“那你……”
“某对仙子所言,感悟颇深,我等脑子不好的,正该勤能补拙,便是刻录的画面糊了,回去反复观摩,看上个大几十百来遍,也能分辨清楚。”板凳青年一本正经。
那你眼睛不得看瞎?秦如清颇为惊异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兄台,发现他脑子好像确实不大灵光。
脑子不大好的板凳青年一边刻录影像,一边与秦如清搭话(他还聊起天来了!)
“仙子可有自己看好的大师,角力街上的赌坊怕是已经开起了今日大赛的赌盘了。”
看好的大师?秦如清微笑,“有啊!”朝东边屏幕一指,“便就六十八号吧,我瞧着这屏幕数字挺吉利,小伙儿人也长得不错,很有冠军的潜质。”
板凳青年赶紧看向六十八号,见是一位穿得黑漆漆的黑袍炼器师,不由得惊异,这是从哪儿看出来长得不错的?
可是仙子所言,定然不会有错。板凳青年又拿出一块留影石,开始刻录这位黑袍兄的高糊炼器画面。细细观摩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看出了端倪。
“仙子,这位大师,似乎炼器速度有些慢啊……”
秦如清:“啊对,瞧那炼器师的动作,便知是个性情稳重的,再加上好事多磨,他手中所炼的灵器定然不一般!”
板凳青年一脸恍惚,露出一个还能这般解读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难道我不应该压唐家二爷,而是应该压这位六十八号兄?”
唐家二爷这个称呼顺利吸引了秦如清的注意,“你竟然打算下注唐家唐飚?”
青年抬头:“啊,仙子觉得不妥?唐家二爷可是近些年来城中最热门的炼器大师了啊。赌坊上不止在赌他能不能拿下这次炼器大赛的头名,还在赌他早几年轰动西岭的灵器这次能不能完整炼制出来呢。”
秦如清啧啧两声,“瞧你的眼光就不行了吧!唐飚我也知晓,到今天为止也就拿出来那一件像样的灵器,还是个不完整的,后头就一直在吃老本。这样的人,要不就是江郎才尽,要不就是……从来没有过才华这种东西呢!”
“啊,不至于如此吧,唐飚后续的作品虽不再惊艳,但有些还是有水平的。”
看他追捧唐飚,不说秦如清,连一贯嫉恶如仇的启荣也听不下去了,“我妹妹都跟你说了唐飚不太行,那你不信就去压他呗,看看到最后是赢还是输!”
板凳兄一时有些茫然,只觉今日这些人的言论与城内的风向有些对不上号。
正想说些什么,前方如水莲一样清丽的女仙也朝他开口了。语调温润,很是好听,“我也觉得唐飚不如那位六十八号窗口的炼器师。兄台赌场下注,还需谨慎小心些,免得损失过大,懊恼后悔呢!”
连画风最像西岭修士的大汉也白了他一眼,跟着冲他哼了一声,“都说这般多了,还没听懂么,没眼色的小子!”
跟风去捧唐家人臭脚的在他看来眼睛都不咋行。
板凳兄不防一提起唐家,这群人的反应竟这般大,难不成是跟唐家有仇?他的运气这般好,随便一碰就碰着了四个?
秦如清仰头看屏幕,唐子凤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前期的炼器都是枯燥的,外行更是看不懂了,便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临走时冲那位板凳兄道:“兄台我们要走了,你加油刻录吧,另,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下注还需谨慎,真要下,我建议你别压那位唐家二爷,免得输得倾家荡产哦~”
板凳兄自觉还未跟这位漂亮仙子说几句话,他们就要走了,心中不免怅然若失。
仔细想了想那四人的话,板凳兄一咬牙,竟把手中那块留影石的影像抹去,全部刻录成六十八号兄的!想想还觉不够,竟然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留影石,排在地上,全部点亮,刻录的都是相同的画面。
他喃喃自语:“娘说西岭人大多都脑子不好,只有少数几个是聪明的,所以遇见了就要跟他们好生学习。我看这几位便是那少见的聪明人……”
说着心中越发坚定,“炼器师就要敢想敢干,今日,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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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秦如清离开自然不是去休息,而是去赌场了。
他们挤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场里下注的时候启荣还在嘀咕,“妹妹,不是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吗?”
秦如清怀里抱着一堆筹码,毫不犹豫地往六十八号的位置放下,一边面不改色地说:“对啊,我这不就是小赌吗?”
陆薇微笑,十万灵石的小赌么,该说不愧是咱家最富的小五?一边也跟着在同样的位置下注。
守着赌盘的荷官看了这几位年轻人眼也不眨地下了注,不由得嘴角抽搐,“客人可想好了,这位六十八号到目前位置可无人下注。”
秦如清眨眼睛,“对啊,就是看他无人下注才压的,说不定就能爆个冷门呢?”
荷官嘴角一抽,该说不愧咱是全西岭最大的赌场,啥赌狗都能遇见是吧。
当即也不言语,刷刷填下秦如清几个下注的金额,只当他们是某个大世家里跑出来撒钱的纨绔二愣子。
结果这几个小纨绔下完注了,还赖着不走,瞧为首的那个红衣小纨绔冲他道:“荷官,关于唐飚,有单开的赌盘么?”
唐家二爷?经验丰富的荷官心思就转罗开了。想先压个大冷门再压个大热门?啧,瞧着计谋不错,实际就是蠢呆了。
一般能爆的,冷门那是微乎其微,大热门极有肯能翻车,就得压那种有点热度,但又不太高,那才最有可能反转。
像这种刚被家里长辈放出来的小纨绔,没混过赌场又向往这里的气氛,常常一掷千金,却输得裤衩子都没了,偏偏还越挫越勇,因为兜里有钱。赌场最喜欢这样的了。
便乐呵呵地带着秦如清他们过去,边走边介绍,“这边是唐家二爷所有的单人赌盘了,有两个,一个是压他这届大赛能不能拿头名,另一个是压他几年能炼制出那个传说中的灵器。”
秦如清瞅了几眼,发现能不能拿头名的那个盘只有是和否的选项,当即果断压否。
那眼也不眨的架势看得荷官嘴角直抽。
又看到第二个盘,几年能炼制出灵器。秦如清仰脸,认真地问:“你们这盘能不能新增个选项,唐飚不仅不能炼制出那个灵器,还会身败名裂?”
哪里来的小疯子?荷官都要以为她是来捣乱的了,又看她神情实在认真,僵着脸摇头,“没有。”
秦如清啧了一声,当即不再犹豫,把剩下的筹码一股脑儿倒进那个永远不会炼出的选项。
最后要走的时候还被荷官拦下,因为压的金额太大,选项又过于离谱,赌场怕但责任,要她们签了一个保证书,这才放人。
后面的时间秦如清他们就在赌场和炼器广场来回转悠。
赌场永远热闹,而炼器广场的人会有小幅度流动。一般在三天后人就少了,因为炼器步入正轨,没什么热闹可看,除了真心想学习观摩的炼器师,一般人都不去受那罪。
而据板凳青年所说,若想看热闹,该后三天来,到那时候就会陆续有炼器师将灵器炼好,交给评委评判了。
秦如清他们自然是最后一天才来的。无它,他们关注的人物也应当不会提前结束炼制。
板凳青年竟然还守着那儿,见着秦如清,热情地打招呼,就是两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眼,瞅着有些许吓人。
秦如清看见屏幕就豁了一声,“空了一半啊!”
青年乐滋滋地端着板凳坐到秦如清旁边,应道:“可不,提前出来的都是这批参赛者中实力稍次的那一波。考评官的评分都不太高,最高也就拿了个上等乙评级。”
秦如清点点下巴,“大赛热门的那几个呢?”
板凳青年掰着指头数,“林家母女俩这次都参赛了,都是热门人物,瞧那位弈君仙子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道淬炼工作了,想必是快炼好了!”
“弈君仙子的亲娘,也就是林氏族长,嗯……林族长进度稍稍有些慢,想来是这次野心不小,准备炼个大的。”
“再往后就是石头老人,听说他是从东域过来的炼器师,背景颇为神秘,炼器手法也跟咱们这儿有些不同,但绝对的高手级别,想来不比林族长差。”
一一介绍了一圈儿后,板凳青年按顺序就说到了唐飚,只是这个名字还没张口,就下意识卡了壳,心虚地望向秦如清。
秦如清瞥他一眼:“你看我作甚,我与唐家又没仇。你该说说你的。”
没仇吗?板凳青年明显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咽着口水道:“唐飚,我想绝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他这次炼的就是他成名灵器,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有了新的体悟,打算用那个灵器力压众人了!”
板凳青年说着面上闪过一丝期待,并非是对唐飚的期待,而是身为一名炼器师本能对那种重磅级灵器出世的期待。
秦如清勾起嘴角,“哦?唐飚这次选择炼他的成名灵器了?那倒是挺好。”
这不正好跟唐子凤撞上?不错,就让众人看看正品与赝品究竟有何区别。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万众期待的热门选手之一终于有动静了。只见五十一号屏幕忽然熄灭。
有人察觉后惊呼一声:“五十一号监视器关了,是弈君仙子!弈君仙子要出来了!”
哦,那位每次出场都很拉风的火辣姐姐。
秦如清点头,果然感觉看见穿着一身紫衣的林奕君从殿内走出,她一出场就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她就是要等到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才动作。足尖轻点,一举跃到高台之上,有礼地朝各位考评官行礼之后,才拿出自己的炼制的灵器,瞧着,竟像是一种鞭子。
林奕君将鞭子高高举起,勾起红唇,扬声道:“此法器,名为泰山之鞭。取名自泰山压顶,一鞭可有万斤重,可根据使用者的属性发挥出不同的功效。雷属性修士使用此鞭,攻击可附带雷击;火属性修士攻击,鞭身可燃起猎猎雄火,极大幅度地提升鞭子的攻击力……”
随着林奕君的讲述,广场上的炼器师们皆露出惊容,能契合不同属性的法器本就炼制不易,更何况还要每种属性都能激发不同的效果,这放在平时做到一种都殊为不易,更何况是两种齐备?
果然,就连评委席上的炼器宗师们都缓缓点头,望着林奕君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对于他们这样功成名就的炼器大师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出现有天赋的小辈。
泰山鞭首先被岐山宗师拿到手里。他乃是西岭本土的一个极为出名的炼器世家的老祖,在西岭颇有名望。
若在外域,世家之间当然纯粹是论品级看强弱,但放在西岭,却稍有不同。西岭修士的修为本就受限制,在修为拉不开差距的情况,自然就要看技术。
在器道领域,这位岐山宗师所在家族,名声并不输于唐氏。
岐山宗师本来就心向着西岭,今日见到西岭这般出色的小辈,自然不吝夸奖。
“众所周知,法器一般都只契合单一属性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契合的属性越多,需要添加调和的灵器材料就多,攻击力也就会随之削弱。此鞭不仅克服了这个缺点,还额外根据不同的属性做出了各异的辅助攻击效果,属实不易。”
沉吟一番,岐山宗师道:“创意上等,属性上等,功能上等,便定为甲等吧。”
甲!竟然是甲!本次大赛第一个甲出现了!
林奕君神色一喜,当即躬身道:“多谢岐山宗师!”
岐山宗师微笑。守在一旁的执事便手执一柄冒着金光的笔,在公告板上刻下考评官的评分。随着金笔的移动,广场中央的公告板也同步出现字体,只不过看起来比高台上的字体更大更清晰。
有了岐山宗师打头,后面的源泰和鹿鸣宗师也都评了个甲等。
这就是到现在为止的第三甲了。
若是林奕君能四甲,明日各域呈递的小报便会传开,她将能真正做到扬名四域。
最关键的评分来到了明华宗师手中。明华宗师神情肃穆,并未因为林奕君的年纪就给她好颜色。
将鞭子拿到手里,细细观摩一番后,却道:“我不能给你甲等,我的评分是,中乙。”
天,中乙。连上乙都不是!为何与前几位考评官差别如此之大!
林奕君美目微微瞪圆,面上的骄傲有一瞬间的破碎。她倒也端得住,并未失态,而是抿唇说:“还请明华宗师指点。”
明华宗师暗暗点头。没有因为评分就气恼不休,心性尚可。
面色缓和了一些,解释道:“你炼制的这个鞭子,用料极奢,并非是用技巧让鞭子契合各种属性,若我所料不错,应当是用了极品的空灵石。此鞭有九节,你竟然在每一节上都安装了一枚空灵石。若如此这般,还不能让鞭子做到属性的自由切换,那当真是白费了这顶级的灵宝了。”
明华宗师一提起空灵石,众人皆露出恍悟的神情。空灵石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属性灵晶,能够契合转换各种属性,若弈君仙子当真是用了九枚空灵石,那……不能说这鞭子做得不好,却是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怪不得一向讲究器材搭配的明华宗师只给了中乙的评价了。
如此,最终弈君仙子的评分便是三甲加一个中乙。虽说没能四甲有些遗憾,但这已经是到目前为止最为高的成绩了。
弈君仙子下场之后,也跟着有不少炼器师纷纷从殿内出来。这本来就是大赛的最后一天,能坚持到现在的,无一不是炼器师中的高手。
接下来甲等灵器频繁出现,却都没有像弈君仙子一样连获三个甲等。
直至弈君仙子的母亲林妍出来。林妍乃是林氏族长,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位器道大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林妍的评分超越其女儿,获得了场上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四甲。并且岐山宗师还给到了中甲的评价。
林氏一时风头无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板凳青年望着大屏上已经十分稀疏的小窗,欲言又止。那六十八号也在其中。
秦如清瞧着他的脸色,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板凳青年这才道:“仙子,您看好的六十八号兄台还在炼啊,这都快到大赛截止时间了,他要是在最后一丝日头消失之前还未炼成的话,可就要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一般留到这时候的,不是顶级天才就是顶级废柴了。天才么自不用说,废柴,那就是不说评级,连在规定时间内将灵器炼制完成都做不到。
秦如清蹙眉,刚想说你急什么,却听陆薇道:“出来了!”
立马仰头,却发现出来的并不是唐子凤,而是,唐飚。
唐飚脸色有些暗淡,身上也灰扑扑的,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好似十分激动,有种压抑不住的得意在里面。
启荣小声说:“不会真给他炼成了吧……”
那唐大哥,可就有些不妙了。就算唐大哥后续也将那个炼器炼制出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除非唐大哥的炼器评级要远远超出唐飚,可这样的话,难度就大大提升了。
秦如清少见地没有嬉笑,肃着脸,看唐飚走上高台,将手中的灵器递给考评官。
说实话,模样瞧着奇怪,两个黑黢黢的圆球,中间用锁链连接。光靠造型,谁能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可偏偏西岭人还真就知道,因为同样的造型唐飚在前几届炼器大赛中就用过,当时只是一个黑球加锁链,如今变成两个,这是不是说,唐飚已经彻底实现了图纸上的构想,真正将实物造出来了?
唐飚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气确实是实打实的,他还未开口介绍,底下的观众就已经传来了嗡嗡的响声。有些是欢呼,有些是在狂热地喊他的名字,像是他的忠实追随者。
唐飚似乎是极其享受这一刻的风光,他甚至闭上眼睛聆听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雷暴球。在理想的完美状态下,两枚连发可破结丹修士的防御,对结丹修士造成伤害。”
底下的欢呼声更盛。
唐飚微微一笑,“当然,理想情况在战斗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还是建议将这两枚球拆开使用,一球下去,砸死一个筑基不是梦。”
自以为地用了点幽默之后,唐飚终于将灵器放在了考评官的桌上,四位考评官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而一直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第五翎羽似乎也来了点精神。
他看了那个黑黢黢的球形灵器一眼,感受了一下里面传来的能量,觉得,不说能伤到他,这玩意就算再来两个,也破不了他的防御。
就是说,虽然他的修为远不止结丹,但是,怎么看都感觉这个唐飚对着自己灵器的描述水得很呐。
又打了个哈欠,第五翎羽往大屏上看了一眼,见第六十八号监视器的窗口终于灭了,可算来了点兴致,终于要有趣起来了吗。
考评官还在研究唐飚的灵器。唐子凤也从殿内走了出来。比起唐飚的张扬外露,他看起来就要静默内敛得多。
一身漆黑长跑从头裹到脚,叫人看不出这位炼器师状态的好坏。
他上至高台,也不搞什么噱头跟观众介绍什么,直接抱着灵器,小心而稳定地,将它放在了考评官桌上。
见了那灵器的模样,第五翎羽登时就笑起来。这天下的有趣之人当真不少。挥手给后面的笔录官示意,笔录官看了一眼那灵器,嘴角就这么一抽,顷刻之间就懂了他这位署长的意思。
无奈地摇摇头,动作却不含糊,亲自调动大屏视角,给唐子凤的那个灵器,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众人就见到,东边这块大屏忽然放起了考评官桌面上的场景。那逐渐拉近放大的灵器模样……三个从大至小排列的黢黑圆球分别用锁链连接。
瞧着,除了数量和大小,竟然和唐飚的灵器长得一模一样!
蛙去,这是撞型了?不不不,这不是撞型,这瞧着,分明像是,剽窃啊!
唐飚的视线也跟着落在那个灵器上,登时大怒起来,“这位道友,堂堂正正的炼器大赛,四位炼器宗师和署长当前,你敢公然剽窃,胆子是否太大了一些!”
这个影子一样的黑袍炼器师道:“何谓剽窃?”
他一指自己的灵器,“我俩的灵器,数量、质量、使用方法,触发效果,完全不同,这就叫剽窃?”他庄重地示意唐飚看清楚,黑袍下虽然看不清脸,却总让人觉得他在说,“你是不是眼瞎。”
四位考评官先前看预填灵器表格时,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戏。因而也不惊讶,直接小心拿过唐子凤的灵器,和唐飚的对照看起来。
唐飚有些着急,“还望四位宗师给某一个公道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唐飚甚至都没有产生什么额外的联想。他是真情实感地觉得是有人根据他前几届炼器大赛的表现,仿照了他的思路。
过了有好一会儿,以明华为首的宗师们终于停止了查看,明华的视线看向唐子凤,先对他微微一笑后,才看向唐飚,淡声道:“你们的灵器说有相似之处,却有相似,但若说不同,却又可以称得上完全不同。”
“这相似十分微妙,若说缘由,恐怕只有你们俩自己知道。但我炼器这么多年,还有些眼力,优劣高下尚能分得清楚。这两份看似相同的灵器,明显是这位炼器师更甚一筹。”明华宗师淡定地指向了唐子凤。
底下一片哗然。有人惊得甚至都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凳子上跌倒了,譬如板凳青年。
“不可能!”唐飚脸色急速涨红,这不是羞的,而是怒的。
就在世家观众席上的唐沉族长都忍不住焦急地站了起来,冲明华宗师的方向道:“明华宗师,这其中是否是有什么误会啊!”
明华也没有多费口舌解释,她将一张纸直接递给后面的执事,示意执事用光禄笔刻在大屏上。
于是广场中央的公告大屏的便显示出了这样一行字。
十一号唐飚:疑似剽窃,存疑待定。
六十八号唐子凤:疑似剽窃,存疑待定。
天爷!这下子不止板凳青年一个人从板凳上跌落,广场上的炼器师们纷纷栽倒一片。
他们惊讶的不是疑似剽窃,从这两个相似的灵器拿出来后他们就知道这场炼器大赛已经陷入了剽窃风波。他们惊的是,这俩炼器师竟然都姓唐?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有人对着唐子凤这个名字沉思半天,然后一拍脑袋,恍然似的惊呼一声:这不是唐家曾经突然销声匿迹的那位小天才么?!
台上的唐飚只觉得事态朝他最无法面对的深渊滑去,哪怕是最叫他惊恐的噩梦也从未出现过这般叫他窒息的场景。
“你,你到底是谁!”
万众瞩目之下,唐子凤伸出手,缓缓揭下身上罩着的黑袍,这白与黑的对比,仿佛无形中也扼住了众人的心脏。
黑袍下,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他五官线条清晰明朗,却并不锋利,从眉眼,到鼻峰,从唇珠,到鬓角,线条与线条之间,富有韵味地留白,合理地形成一个闭环,如同一柄藏锋内蕴的器。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端方、规整。这是个极讨炼器师喜欢的长相,仿佛他就是一位天生的炼器师。
就连明华宗师见了他,面色也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下意识点头。
唐子凤朝众位宗师和署长行礼,之后郑重介绍道:
“小子姓唐,名子凤,曾是西岭唐氏四代嫡系子弟,后被逐出家门,现任南岭秦氏客卿长老。”
天!竟真的是唐氏子弟,还是个嫡系,被赶出了家门。又看他重回西岭之后竟然选择在这样的炼器大赛上炼制和唐飚一样的灵器,这其中隐情……
众人只觉一出世家狗血大戏徐徐在他们面前展开,瞧着还是要当场上演的模样,心跳得快要飞出来。
好赤鸡!
明华宗师点头:“你和唐飚的炼器作品有根源性的相似,难以用巧合来形容。我和其他宗师不能对这样创作存疑的作品评分。你二人现在便当着众世家,众西岭百姓的面,解释一下灵器构思来源以及作用原理。以证自清。”
以证自清。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四年前,唐子凤曾跪在宗族祠堂跟前,当着众族老的面自证清白。后来他被逐出了家门。
四年之后,唐子凤要在这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当着众世家、众西岭百姓的面,再证一次清白。
这四年的光阴蹉跎,心酸苦楚,折现到台上,只有这一个转身。唐子凤心中一片清明,点漆一样的眸子缓缓转向一个人。
唐飚,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你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