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发现了张泛对他的注视,却是轻轻一瞥,俨然是不在意。
张泛也没有放于心上,转回到那边,听得自己的解脱之语,那妇人居然也是辨分不了真假,恰好姓任的少女马上认错,应和张泛的话语,只道是“慌了头”,于是妇人只能作罢。
这二人,恐怕不是母女......张泛心中想道。
到了此时,妇人恍然之间似乎才重新发现王允的官员身份,脸上的惊慌之色丝毫没有消退半分。
“回...回这位使君,我等乃是五原郡九原县木耳村人,此番来太原,乃因我这位侄女被选入宫中,要作为执掌朝戴的貂冠......”
妇人说完,王允眼中倒是闪出一丝玩味,冷笑道:“呵!宫中选人,岂会如此草率,还需你等亲自前往太原等候?”
妇人闻言头上顿时冒出冷汗,只得立马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张泛听得有些稀里糊涂的,不过莫玚倒是也是轻轻地冷笑了一声,算是给张泛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暗地里塞钱了。
张泛这时特意瞧了一下那个少女,只见她眉眼低垂,嘴角抿起,俨然是不乐意的样子啊。
原来如此,这也说得清为何这少女要故意装作染了疫病了......
王允对妇人也没有细究其根底,轻哼一声道:“我可不是什么使君!”
妇人茫然抬起头来,王允身后那雄壮英武青年面露不屑。
乡野村妇!果然见不得什么大世面!
汉朝一代,对官位身份之类的东西都有明确的称呼,比如军官中有着伍长、屯长、司马之分,地方长官上有着县令、郡守、刺史等等之分,若将屯长、司马之人称为将军,地方官吏胡乱称呼,那必然会贻笑大方。
就在这时,莫玚见到事情大多已经了结,于是适时上前,对着王允拱手。
“这位王功曹,在下雁门繁畤莫玚,这是我同郡雁门马邑人张泛,我二人皆乃雁门郡郡吏,此往太原,是往邓使君处禀报事物。”
莫玚说到此处脸上十分无奈,接着道:“这不,前段时日鲜卑人又南下打草谷了嘛,许多百姓都被掳了去,而我郡宿详宿府君又恰好离任了,所以一些事物只能来州里找使君禀报。”
张泛此时才知道原来他和莫玚此行的目的地终点是太原郡刺史府。
王允眼神一转,在张泛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对着莫玚点头,少年郡吏啊!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莫玚说的也没有什么差错,很多事情他也有所耳闻,鲜卑人南下掳掠乃寻常事,王允身处太原也是有心无力,而雁门郡前任郡守宿详离任他也知晓,新任的府君嘛,好像正在太原郡内吧......
王允满含深意地看了眼莫玚和张泛,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莫玚被王允看得有点心里发慌,简直就像是被看破了小心思的贼人一般,当下就想拉着张泛赶紧告退离开,不过张泛却是不为所动。
就在一旁,妇人见似乎已然没有自己的事情了,当下就也拉着姓任的少女想要上马车离开,王允自然瞧见了,张泛看他的神色满脸憔悴,似乎此前就操劳过度,或许是对塞钱买关系的事情不满,想出口却最后还是没制止。
少女此时已经是极其不配合妇人了,小脑袋低垂着,让人看着就觉楚楚可怜,但终归是年幼力薄,已经是被妇人拉到了马车外。
“等等!既然人家不愿意,又何必强逼呢!”
妇人一愣,转头来瞧,发现并非是王允开口,只是一个少年郡吏,此下竟然胆气还壮大了起来。
妇人丝毫不理会张泛的话语,招呼着身侧奴婢一起将任性少女强拉上马车,随后自身也跟上,接着便让马车夫和几个持械宾客准备起程。
“算了阿泛!终究是别人的家务事!”
莫玚在张泛身后叹了口气,今日的张泛自落马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般,以前的张泛哪有今日的呆头呆脑。
王允似乎是十分疲劳的样子,没说话倒是用欣赏的眼光看了下张泛,他身旁的青年却是不知为何也是如此。
张泛紧咬牙关,既有妇人无视自己的愤怒,也有一种对不公的无奈,不过终归还是没有做出其他事情来。
但就在马车即将远离时,那车帘却是不知为何拉开了,随后那妇人探出头来,竟然已经换上了一副得意扬扬的神情。
“呵!这位少年郎君,还有那位王使...哦王功曹,此前是我被这丫头吓坏了,这才失了方寸,也不怕告诉你们,今日你们二人谁也管不了这件事,我这钱,可是给了王甫王公手下的小黄门的!”
王甫?
张泛初听这名字倒是没觉得什么,因为就以他的学识是真的不知道这是谁!三国演义里面是真的没有这个人啊!手下的小黄门,那么这个人应该是个大黄门喽,反正总归是个太监。
但是随后张泛一看身旁的莫玚和王允,这两人脸上竟然在听到王甫的名字时竟然都愣了一下!
不过为什么王允身侧的那个青年却是在看着自己,而且满脸艳羡?!
青年见张泛也看了过来,立马想要善意一笑,不过紧接着就听到了王允的话声。
“奉先!劳烦你驾马去把这伙与阉贼私相授受之人给带回来!”
奉先?!
张泛彻底愣住了!
吕布听到王允的吩咐立马领命,那妇人的马车只走了不远,吕布立刻翻身上马,只待不多时就能追上。
身上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闪耀,御马而行宛若与生俱来般娴熟,虽只是佩戴汉军最简单的红袍与平上幘,却是显得格外的英武。
莫玚忍不住称赞道:“霍!这甲士让我不禁想起了飞将之姿啊!”
王允此时脸色极为难看,张泛和莫玚都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临时变卦,竟然让人去把那妇人带回来,特别是莫玚,他可是知道王甫是谁的啊!
“哦!此人并非我家中宾客,实乃邓使君身旁之护卫甲士,我是在路上与此人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