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武皇帝大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德妃。
姜离眼神一顿，乖乖地行了礼。
德妃也笑着欠了欠身：“妹妹见过皇后姐姐。”
张皇后被德妃这话恶心到了，不过还是笑着道：“妹妹无需多礼，起来吧。”
鸿武皇帝拉着张皇后的手坐到了一边，看向姜离：“就你一个人进宫了？”
姜离无奈地说道：“先前还在和母后说，自从有了稚奴之后，父皇和母后就不把儿臣放心中了，现在看来，父皇这眼里，就只有稚奴了。”
“就连儿臣，也不知道偏到那个犄角旮旯去了。”
鸿武皇帝还是头一次看到自己这个予以厚望的儿子露出这般神情。
“你这孩子，还和稚奴争宠，再说了，朕和你母后何时亏待过你？”
张皇后站在鸿武皇帝身边含笑点头。
姜离余光瞥过一脸铁青得德妃，继续叹气。
“也罢也罢，如今儿臣长大了，已经不如稚奴可爱了。”
鸿武皇帝哈哈大笑，承认了下来。
“你知道就好，王伴伴，去将太子妃和稚奴请来，朕要让太子好好眼红眼红。”
因着太子的话，鸿武皇帝倒也开始了小儿脾气。
张皇后虽说是笑着，但也注意到了一边德妃的脸色。
德妃看着皇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原本还端着的笑意顿时彻底维持不住了。
当初要不是太子，她的儿子哪里会丧了命？
如今太子在她面前如此高兴，谁会想到他的身上还沾着她儿子的鲜血呢？
姜离忽而一顿，看向德妃娘娘：“娘娘怎么还站着，先做一会儿吧，稚奴过来也该给娘娘见见，当初若非是大哥做错了事情，想必如今稚奴也有了兄长。”
说到这件事情，德妃面色巨变。
她的确是恨太子，但是她也清楚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事情。
不等屁股挨到椅子上，她连忙跪在了鸿武皇帝的面前。
“陛下，大皇子罪孽难消，如今万寿节到了，臣妾想要写经书给陛下祈福，顺便也将大皇子的那份写上。当初大皇子最喜爱最擅长的，便是书法了。”
鸿武皇帝微微叹了口气，当年第一个儿子出生，便是他收复了第一座城池，让他很是高兴。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儿子竟然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让他十分愤怒。
但如今人已经死了，德妃又提到昔日的事情，饶是鸿武皇帝再铁石心肠，也不由地有些感慨。
而德妃要的，就是这一丝愧疚和感慨。
然而不等德妃说话，姜离也拱手说道：“原来德妃娘娘还记得，当初兄长每每写好一副字画，都会给儿臣欣赏，还曾言要好好教教儿臣。”
“只可惜，物是人非，或许兄长并不喜爱儿臣，否则为何不入儿臣的梦来呢？儿臣也想他了。”
德妃心中一冷，当是咬牙切齿，她狠狠得咬着后槽牙，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垂着眼眸避免自己露出任何不合适的表情来。
姜离继续说道：“说来也巧，儿臣那边还藏着兄长的字画呢，偶尔想起兄长就会拿出来看看，睹物思人，若是父皇和德妃娘娘也需要的话，儿臣愿意割爱。”
大皇子的确是擅长书法，只不过当初姜离没有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是个草包太子。
身为兄长的大皇子一直瞧不起他，甚至用这些阴阳怪气的语气来嘲讽原主。
原主告过几次状，但是智商不行，无法抓到大皇子的错误。
时日一久，原主也就不告状了。
那些字画，也就是大皇子为了侮辱原主送的。
德妃娘娘咬着牙：“多谢太子殿下了，不过臣妾那边也有大皇子的字画，不需要太子殿下割爱。”
鸿武皇帝亦是笑了笑：“你们兄友弟恭乃是好事，只可惜……罢了，朕不需要你割爱。”
说着，鸿武皇帝看了眼德妃。
“德妃，你回去吧，若是想要抄经书，那就去吧。”
德妃面色微白，所幸皇帝并没有怪罪自己，所以她还是谢了恩离开。
离开的时候，她同许雨萌擦肩而过，看到了稚奴。
心中想着，若是大皇子还好好得活着，想必他的孩子也定然会跑会跳了。
只可惜……
忽然，德妃面色一变。
大皇子不同太子。
太子因为是储君，所以太子妃是要经过遴选的，势必要经过皇帝的眼睛。
至于通房丫鬟，因为皇后见太子年幼，所以那时并未安排。
但是大皇子就不一样了，当时大皇子年纪已经大了。
她也向皇后求过恩典，皇后便将大皇子的事情交给她去办了。
所以，她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秋香给了大皇子。
若是那时得当，想必如今也应该有个孩子了。
德妃回到宫中，将自己的嬷嬷给唤来。
“嬷嬷，本宫记得秋香那丫鬟在大皇子离开之后就出宫了，你可知她的下落？”
嬷嬷低着头皱了皱眉，道：“那丫头，年纪已经到了出宫的时候，所以并未管过她。”
“娘娘的意思是？”
德妃念在嬷嬷是陪自己嫁过来的份上，故而没有一丝隐瞒。
“本宫看到稚奴那个孩子了，想到当初把秋香给了大皇子，或许她当时出宫的时候，已经有了大皇子的血脉呢？”
嬷嬷不敢置信地看着德妃，连忙说道：“娘娘，此事……”
若是被皇帝知道，恐怕皇帝会震怒啊！
陛下之所以没有处理掉德妃，一个是念在德妃诞下大皇子的份上，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德妃这些年来的苦劳。
但是最关键的是，德妃只有一人，日后绝无可能有诞下皇帝血脉的可能了！
可如果大皇子的血脉被找回来的话，那么在皇帝的心中就不一样了。
这意味着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届时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恨极了太子和皇长孙！
到时候便会让太子和皇长孙为难，毕竟不杀，自己便会有危险。
可若是杀了，在天下人和皇帝看来，自己就是冷血无情之人。
而这些若是被陛下知道，那么陛下定然会先下手，不让太子和皇长孙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