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霍丧葬钱?
客栈里的人闻声齐齐对高阳投来鄙夷的目光。
大汉以孝道治国,上至王公下至百姓无不奉父母双亲为大。
“此子父母双亡不仅没在家守灵,反而将丧葬钱拿来挥霍,简直不当人子!”
“我就说他一个十几岁的黄口小儿,哪来的这么多钱,竟然是父母的丧葬费!”
“高阳?莫非他是高家的人?没想到堂堂高家竟出了这样一个不孝子!”
听着众人的奚落,高阳头也不抬,继续吃着饭菜。
这人叫高欢,也是高家的,算起来还是他的远方从兄。
不过当初吃绝户抢田产时,就数此人最积极。
“我自己的钱,爱怎么用怎么用,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
“再说了,我现在已不是高家的人了,怎么花钱与你何干?”
高阳两句话直接让高欢愣在了原地,片刻过后他讪笑两下。
“你知道就好!”
“此人已被我高家逐出家门,若是敢打着高家的名号偷鸡摸狗胡作非为,请诸位父老乡亲无需顾忌!”
撂下这句狠话,高欢转身就要走,却被高阳一把拦住。
“你要干什么?”
“这话你应该到长安说去,最好到朝廷那儿说。”
“此话怎讲?”高欢皱眉,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高阳放下了筷子,摇了摇头。
“我说,你白长了这么大个子,脑子怎么不好使啊?”
“我!”
“你看你,又急?”
“我虽然被逐出高家,可是在朝廷的黄册上我还是渭城高氏的子弟。”
“你说我一个父母双亡,没有田产的人,花完那一缗钱会干出些什么事?”
高阳搓了搓下巴,自言自语道。
“不好说,真不好说!”
“说不定,会牵连到渭城高氏,搞不好整个家族都得覆灭!”
话音刚落,高欢就懵了。
他没想到高阳想鱼死网破!
不过转念一想,高欢就露出一抹不屑笑容。
“就你?一个没有田产被逐出家族的恶少年?”
“我这就回去禀告族老上报官府,就算你杀人越货,也跟高家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了!”
说完这些,高欢脸上的蔑视愈发浓郁。
被逐出家族,没有田产没有亲人的十几岁黄口小儿,能犯下什么牵连到渭城高氏的事?
自己差点被他唬住了!
“你该不会想吓唬我要点钱吧?”
“哎,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兄长,看你现在这样自暴自弃,为兄也是于心不忍。”
“喏,这几文钱赏你了,省着点也能苟活几日,哈哈哈!”
高欢说着就摸出几枚铜钱扔到地上。
但高阳并没有像他预想的那样,拙劣计谋被拆穿后一阵恼羞成怒。
反而是站起身凑到他身前,说了一句话。
“如果我要刺杀陛下呢?”
嗡!
高欢头皮瞬间炸开!
“什,什么?!”
“你疯了!”
“刺...”
高欢扭头看了看四周,咬着牙压低声音。
“刺杀皇帝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你想死,别连累我,连累高家!”
说完这些,高欢已然是额头青筋暴起,满脸的汗水,神色更是惊怒交加。
他压根没想到高阳敢说这种话!
看到这一幕,高阳笑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高家的死活,跟我有关系吗?”
“反正我爷娘已经死了,我还被你们赶出了高家。”
“现在我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想干什么不行?”
高阳被他这话吓到了,连连后退几步。
不可能,不可能!
这小子没那么大的胆子!
何况皇帝哪里是他说刺杀就刺杀的?
这小子,只不过是在说大话罢了!
正当高欢疯狂思考的时候,高阳已经吃饱了饭,直接撂下高欢径直出门而去。
“你去干嘛?!”
高欢整个人头皮发麻,紧张不已。
“我去干嘛,你应该清楚的很。”
高阳脸色一变,怪叫一声跑出了客栈,直奔高府而去。
渭城大街上,高阳转了两圈,随便买了把小刀揣在怀里,接着就回到了客栈。
他倒不担心高欢回去把这事儿说出去。
渭城距离长安只有十来里路程,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传到长安。
且不说高欢有没有那个胆子上报,就算上报,高家人也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肯定想我最好只是说说,即使真的敢做,也找不到门路。”
渭城通往长安的道路上,高阳拎着包袱走着。
时不时回头确认没人跟踪自己后,摸清了高家的打算。
“其实,要不是这个系统,就算是这样的天崩开局,我也不是不能操作一下的。”
“凭这一张脸,傍个富婆轻轻松松。”
“再不济,男人对自己狠一点,一刀下去进宫也能混出个名堂。”
......
长安,未央宫。
层层宫墙之后,一座大气磅礴的院落里,宫人们小心地穿梭其间。
他们之所以这么忙碌,是因为这座宫殿这座城池,这整个天下的主人要出门!
“卫青,待会儿上林苑围猎你就别动手了,让年轻人出出风头。”
殿内,身着曲裾大袍,头戴高山冠,腰佩猛虎羊脂玉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闻言正色点头。
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一个留着寸长短须,两髯浓密,一身玄黑间有赤红龙袍的壮年男子。
其人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低头臣服的气息,面容威严有力,眼神更是盛气凌人!
这,便是汉武帝刘彻!
“今春你出塞伐匈奴右贤王大胜而归,朕很高兴。”
“自朕登基以来,匈奴就屡屡犯边,文景二位先帝迫于时势虚与委蛇,朕却不能忍。”
“这次重创右贤王,明年是否能将右贤王彻底消灭?”
刘彻昂首朝卫青问道。
卫青却被这话难住了,沉吟半晌缓缓摇头。
不等刘彻脸色变差,卫青就道。
“陛下,军国大事关乎大汉国运,臣不敢妄言!”
见到卫青这般回答,刘彻也是明白,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朕还有的是时间,自元光二年至今九年光景,匈奴已失河南、陇西千里之地。”
“朕就不信,一年一打,十年、二十年难道还灭不了匈奴?”
言罢,刘彻瞥了一眼殿内侍候的小黄门,小黄门连忙点头。
随即刘彻起身,卫青立刻跟上。
君臣二人便出了宫殿,外面已经有御林军将士列队等待。
“去上林苑罢!”
登上龙撵,刘彻大手一挥,袖袍舞动间,一双眸子中尽是志在必得!
寇可往,我亦可往!
匈奴,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