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高...太师这般年纪,出身、经历、能力暂且毋论,就算陛下不计前嫌,要擢高阳为官,最起码也应该从侍中做起。”
“怎能一下直升太师?何况这太师之职自前秦时期就已经废除!”
原本预想的是主和派站出来反对,届时再趁机打击一波主和派,彻底的让这帮人在朝堂上失势。
然而主和派似乎经过张当居和狄山二人的下狱之后,像是变成了鹌鹑一样,根本无没人冒头。
反倒是往常坚定主战的一些大臣义愤填膺,坚决反对此事。
至于其他官员,也是暗暗点头。
高座之上的刘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面色如常的说道:“古来圣贤之君择取有才之士可曾问过出身、年纪?”
“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历来能士者多隐于民间,正如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也。”
同是底层出身的丞相公孙弘顺势起身,为刘彻帮腔。
这话说的正当时宜,御史大夫番系正要跟着附和两句,高阳的声音就响起了。
“陛下,满朝公卿既对臣有所不满,以为臣没有担任太师的能力。”
“臣当自请辩之!”
因为太师已被废除近百年之久,所以大汉并没有太师的官服,高阳此刻穿着的,还是简简单单的布衣。
刘彻本来是准备让少府临时赶制的,但被高阳婉拒了。
所以这会儿前殿之中身份最尊贵的太师,却是一个布衣少年的模样,更让人所轻视的是高阳最后这句话。
自请辩之?
老相公孙弘微微色动,他是认可高阳的能力和学识的,但是朝堂辩论这种事,跟能力和学识的关系并不大,主要看的是个人嘴力和人生阅历。
一旁的卫青也有些担心,要知道高阳现在可不单单只是太师,更是霍去病的先生。
若是高阳在朝堂上陷入窘境,被人驳的体无完肤,霍去病势必受到影响。
几人的眼神看向刘彻,无一例外都是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太师尽可直言。”
听到刘彻的回答,高阳抻了抻衣裳,转头看向殿内的大汉百官。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面带狐疑,对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师充满了抵触情绪。
狗皇帝给我找了个好活啊!
“诸位其实对我有些误解了,本太师原先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刺客而已。”
“行刺陛下没成功不说,还把九族给一起送走了,一说起这个我就痛心疾首啊!”
高阳捂了捂脸,言语之间感情极为丰富,甚至隐隐有些许抽泣之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位良善之人呢。
高座上,刘彻听的眉头紧锁,尽管之前偷听的时候就知道高阳没有什么脸皮可言。
但现在说这种话,你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你那渭城高氏九族,还不是被你给害死的?!
“这小子,是个狠人!”
公孙弘抚着双手一脸震惊,他都活了七十多年了,还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旁的卫青则是眼神复杂,霍去病不会跟着高阳学坏了吧?
“就拿前阵子的海外金山一事来说吧,当时本太师还在蹲大牢,对此一无所知。”
说到这里,高阳瞥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的刘彻,叹了口气。
“这事都是陛下力排众议推行的,据说现在舰队已经出发半个多月,还没有一点消息,要是出了事,也是该陛下下罪己诏,与本太师无关。”
“再是这太师一职,当是有大才闻名于天下之人方可任之,高某不才,若是诸公不忿,我还是觉得丞相或是大农令更有资格担任太师!”
话音刚落,高阳果断退到一旁,眼神不住地往公孙弘和郑当时身上瞄。
公孙弘尚且还好,毕竟都是七十多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郑当时就蚌埠住了,太师,啊呸,高阳这小子竟然这么麻溜的甩锅到我身上?
“不是,太师你这...”
御史大夫番系一脸懵逼地低声问道,高阳闻言一拍大腿:“对了,还有御史大夫番公,也有能力胜任太师!”
番系:???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过后,番系和郑当时对视了一眼,达成共识。
高阳是个祸害啊!
“陛下,太师之言?”
一套丝滑的甩锅连招,让群臣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刘彻身上。
刘彻嘴角抽搐了两下,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就在刘彻想要质问高阳把他拎出来继续吸引火力的时候,高阳摊了摊手摆出一副无所叼谓的表情。
刘彻一下就明白了,同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让高阳当挡箭牌的,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反弹盾牌,箭全他么反到朕的身上来了!
“太师说的...不错!”
“朕拜高阳为太师,自有朕的考量,此事丞相、大将军、御史大夫还有大农令等公都是有所见证的。”
被高阳把锅甩了过来,摆在刘彻面前的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全部应下,另一个就是再把锅甩出去,或者是找人一起分担压力。
刘彻直接没有犹豫,非常丝滑的拽上了那天跟他一起去廷尉大牢摊牌的卫青等人。
望着一众心腹臣工投来的疑惑目光,刘彻面色如常。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诸位爱卿,到了你们报效朕的时候了!
本来还在吃瓜看戏的公孙贺、张汤等人立刻受到了殿内上百同僚的热情注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一边是天生甩锅圣体太师高阳的怜悯,一边是二次甩锅圣手刘彻不容置疑的逼迫,一边是满朝文武大臣的质问。
饶是忠诚如张汤也觉得骑虎难下,陛下这次真的太不地道了!
当他们帮着刘彻抗下这波压力过后,局势瞬间明朗起来,皇帝外加三公九卿都做出了表示,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不能在明面上继续反对了。
而且,在满朝文武看来,太师是高阳这种十几岁的黄口小儿能干的了的?
“依我看,什么海外金山,什么占城稻,即便真有成效,也不是这高阳能办的好的。”
“没错,到时候若是这高阳搞成了,不过是为吾等做嫁衣!”
“陛下轻信小儿之言,难道不惧楚悼王吴起之事复现乎?”
早朝散去后,一众朝臣窃窃私语。
而在另一边,高阳已经火速出宫,在霍去病的接应下火速直奔太学而去。
“走,偷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