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们谁不操着手头积攒的财物的心,谁不想人老珠黄的手手头还攥着点儿银子过活呢。
卫景平说道:“不光姐姐想试试,在下也说京城要有这样的,也拿几两银子去试试呢。”
菱儿笑道:“谁不想呢。”
卫景平深深地松了口气:嗯,这算是为正通钱庄造了个势。
又略坐了片刻,见差不多了,他给柳承珏使了个眼色,二人就借故从怡红楼上下来了。
“这是头一家,”柳承珏说道:“后天咱俩再去个地方,”他从袖子里掏出扑克牌式样的一沓自制的纸牌,上面画着写着京城里几十家青楼的名字:“来,翻个牌子,你摸一张。”
摸到哪一处,他们后天就去哪一家,继续给正通钱庄造势。
卫景平:“……”
他抽到了凝香楼。
柳承珏:“卫四啊,回去缓一天,下次别抢我的词儿了。”
老让他临时发挥,很容易卡壳的。
卫景平跟他玩笑道:“上次是我编的台词,这回轮到柳大人您了。”
他心道:柳大人惯会写话本的,这个必然不在话下。
没想到柳承珏摊手道:“实话,我还是绕不明白你那些利率的算法。”他只知道一年0.8~0.9厘利率点,但是假设有人要问110两银子存97天得多少利息银子,他就答不出来了。
而旁人问题最多的也是这个。比如方才在怡红楼,姑娘们就是一个个这么提出问题的,他听见卫景平略一沉思就能答上来,他却是没这个本事的。
算学那门功课他从来没学明白过,没词儿。
卫景平:“……”
这个万万没有想到啊。
不过又一想,这倒好理解,古代的读书人并不注重算学,跟四书五经一比,就是可学可不学的,有术算天赋的秀才能写会算,但也有许多才子笔下生花但几个数都加减不明白的,都不稀奇。
隔了一日,卫景平和柳承珏又出现在凝香楼。
不消说,这回他俩的业务熟练多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推销完正通钱庄,起身离开纸醉金迷的声色之地。
就这样,十来天的功夫,卫景平进出五六趟青楼烟花巷。
一日傍晚,他在家中逗弄金小灿玩儿,姚家的婆子端来一个热腾腾的食盒,说里面是几样姚溪下厨做的菜,送来请卫景平尝尝。
第195章 选址
◎竟有点怀念齁甜的宝塔肉和齁咸的干煎带鱼了。◎
卫景平惊了惊, 心道:姚溪不仅懂律例,还会烧饭, 他这下捡到宝贝了。
揭开食盒, 有竹笋宝塔肉、干煎带鱼、清炒翡翠菜心,一碗鸡汤,看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他咋舌道:“真丰盛呀。”他理了理衣裳, 虔诚地坐到餐桌前, 菜肴的热气带着香气腾腾而出, 卫景平夹起一筷子宝塔肉, 满怀期待地送入口中。
味道……嗯, 味道果然非凡,香气浓郁, 甜酥……甜…………嗯,不对吧, 他的味觉怎么出问题了?
卫景平仔细品下去, 没错, 就是甜……
齁甜。
不像是烧菜时提味放糖的量, 而是把糖当成盐用的……卫景平满腹疑团地又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嚼了嚼:“……”
确认过,还是齁甜。
卫景平:“……”
齁甜, 且没有放一点点盐七分肥的宝塔肉!油水裹着糖糊在他嘴里,那滋味……谁吃谁知道。
“公子……”卫五月在一旁看着他吃饭,欲言又止:“不……不好吃吗?”
“没,没……”卫景平换了个干煎带鱼,这回他小心了, 慢慢送入口中, 嚼了两口后……“水, 水……”
这道菜盐又放得太重,咸得他发晕。
卫五月慌忙去给他倒水。
卫景平吨吨吨地灌了杯水,又不长记性地以身试毒,夹起一口翡翠菜心放进嘴里……还好,还好,这道菜甜咸适中,能吃。
他就着这盘子白菜吃光了一大碗米饭,而后,尝了一口鸡汤,鸡汤那两道齁甜齁咸的菜,大约没放盐,他喝着就是白水煮鸡肉的味道。
好在也能凑合着喝。
他心道:想是姚溪极少下厨,这次为了回赠他之前那一餐饭,照着菜谱做的,所以对糖啊盐啊的掌控没个轻重,这才会忽甜忽咸,甚至出现了忘记放盐的情况。
不大一会儿,能下肚子的全被卫景平吃光喝光了,谁叫人家姑娘一片心意呢,总不能辜负了吧。
吃完饭,五月洗干净食盒,卫景平亲自给姚溪送回去。
姚宅。
姚溪正披着件淡紫色绣柿蒂小花的夹棉披风在院中修剪梅树,过了个夏天她似乎长高挑了些,听婆子说卫景平来了,她有些紧张地迎出来:“怎么样?还可以入口吧。”
要知道那四菜一汤可是花了她三四个时辰才做好,全是照着菜谱来的,一步都不敢大意。
头一遍练了个手,第二遍做的留着她自己吃,第三遍看着卖相尚可,勉强拿出手才给卫景平送过去的。
卫景平有点夸张地挤出个笑:“我都吃完了。”说完他很合时宜地打了个轻微的无伤大雅的饱嗝。
姚溪莞尔:“你最喜欢吃哪道菜?”
等下回她再烧给他吃。
卫景平:“……翡翠菜心爽口又养生……吃起来很不错……”
姚溪默默地记在心上。
卫景平看着她,悄然脸红了下,一个突兀的念头在他心间如杂草般丛生,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撇开他们订亲的因素,他也是喜欢她的。
好庆幸。
将要娶回家与他共度大半生的妻子,是他自己喜欢的人。
不过,要是卫景平长了前后眼,他这回绝不会跟她说自己喜欢吃翡翠菜心因为婚后,他家的餐桌上每天都少不了一盘绿得发亮的翡翠菜心,且每次她都“体贴”地推到他面前,吃得他……竟有点怀念齁甜的宝塔肉和齁咸的干煎带鱼了。
……
和她说了会儿话,卫景平去找姚春山捶了两锭墨,一算日期,没几日就到十月初三,他说道:“老姚,杜夫人那边,我是不是该登门拜见亲自跟她说一声?”
毕竟是他未来的岳母大人。
姚春山说道:“溪儿她娘没那么多讲究,你忙的话就不用去了。”
得空的话,去杜家那边打声招呼也不多,随他。
卫景平:“……”
那得去。
他一走,姚溪的丫鬟青雀说道:“小姐,听说姑爷一连多日往青楼跑,什么怡红楼啊,凝香院都去了,他……”
姚溪怔了一瞬:“他是与别人一道去的还是自个儿去的?”
青雀道:“是跟大理寺卿柳大人结伴去的。”
姚溪抿唇笑道:“回屋去吧。”
柳大人么,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妻管严,兜里没几个铜板,他去青楼一定是为了办案,卫景平许是去襄助的,没事了。
……
次日,他给杜府递了名帖,当天杜夫人就回他,请他不拘什么时候来府里坐坐都行。
卫景平赶紧准备了礼品,过了两天放衙,他回去换上常服儒衫,去杜府拜见杜夫人。
进门的一瞬,杜家老太太带着丫鬟先把他给劫走请到她院子里说话去了。
本来挺严肃正经的气氛,在杜老太太问出“卫大人的同年里有没有翩翩少年郎配得上我们茹姐儿的”这句话时,他忍不住笑了:“老夫人,在下的同年之中尚未婚配的不多。”
有的听说都有孙子当祖父了,多数家中有妻有子,可能还有妾。
毕竟像他这么年少的新科进士着实不多。
杜老太太遗憾地微笑了下,还想再问他些什么,门外珠帘一晃,鸿胪少卿杜正宸带着夫人来了。
这二人听说杜老太太把卫景平请过去,怕是要为难他的,匆匆赶了过来,谁知道一老一少有说有笑,谈得还挺融洽,好像他们来的不是时候了。
卫景平:“……”
来得好,叫他一块儿拜见了。
杜家人很不错个个都有教养,卫景平在这里受到了如沐春风般的款待,还蹭了顿晚饭,直到天黑才回家。
从杜家出来后卫景平先回卫宅,跟卫长海唠嗑,老卫照着他头上糊了一巴掌:“听说你小子跟那些纨绔学上了?不时往婆娘堆里一钻……”
“爹,”卫景平委屈巴巴地捂着脑袋:“我每回都是去办差的。”
不信问柳承珏去。
“我就给你提个醒,”卫长海说道:“甭管是你办差还是别的什么,去多了还是得学坏,你小子别给老子飘。”
听说那些地方的婆娘勾搭男子的手段多着呢,说不定那天就着道了。
卫景平态度很好:“知道了爹,暂时不去了。”
忽悠五六家的姑娘们了,等陆谵带着正通钱庄进京,且瞧瞧能转化几个储户,再做下一步如何运营的打算。
卫长海:“滚吧。”
卫景平:“……”
……
万事俱备后,就只等几天后的十月初三下聘去了。
卫景平按部就班去户部点卯,一眨眼就到日子了。
正好遇上休沐,那天一早,他穿着官服走在前,媒婆带着两个全福夫人跟在后头,拉着两车聘礼,浩浩荡荡往姚宅去了。
虽然今日只是下聘不是迎亲,但路边呼啦一下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也不知道都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普通人家的妇人手里牵着孩童,瞅着卫景平教导:“男儿啊只有好生读书才有出息,才能当上官老爷,娶到美貌的新娘子。”
“要说这姚墨的孙女啊,”还有人聊天:“别的不说,容貌定是出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