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
查干乌力看着眼前的地图,目光冷凝,似乎在若有所思。
这时,他的军师也是走了上来,手上呈报的正是一卷秘报,同时脸色也显得有些凝重,满是深沉。
查干乌力一眼就注意到了军师脸上的凝重,心中顿时警觉起来,军师的面色如此难看,这在查干乌力看来,绝非小事。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追问道:“是有关那林贼的?”
中年儒生不可置否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密报递给了查干乌力,沉声说道:“大汗,请您过目,这是我们派遣到央州的探子传回的情报。”
“据情报上所述,如今整个央州铁炉锻打之声不绝于耳,铁匠铺内更是不管白天黑夜的在加工着什么。”
“铁炉锻打?”查干乌力眉头顿时一挑,脸色也变得尤为凝重。
他最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不相信义军会在铁骑上面战胜他们,但在其他方面可就不一定了,毕竟论起智谋兵法来北蛮向来都不是大乾的对手。
至于铁炉锻造他也是清楚的,
因为北蛮铁骑身上的盔甲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大乾。
寻常的铁炉锻造,打些器具自然不用这样大惊小怪,
可是这铁匠的日夜加工,并且还保持的如此神秘,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些阴谋,甚至有种可能这阴谋就是针对他们北蛮的。
这让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看向一旁的中年儒生,冷声道:“去,不论付出多少代价,都要让那些人弄清楚林仲云究竟在搞什么鬼。”
“是大汗,我一会就亲自去准备。”中年儒生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自也不会有半点推脱。
“嗯,你做事我放心。”
见到中年儒生肯定的答复,查干乌力也是满意点了点头,心中不详的感觉也稍稍缓解,随后继续问道:“我们的大军怎么样了?澹台呢?他现在在到哪里了?”
“启禀大汗,从草原之上调来的兵力刚刚迈过北境,相信不日便可与我们汇合。”
中年儒生继续答道:“至于澹台将军,昨日他刚刚传信过来,已经与刘九仞取得了联系,想必他们现在已经汇合。”
……
与此同时,
正如中年儒生预料的那样,澹台所率的六万骑兵也与刘九仞汇合。
大帐之内。
“来,澹台将军,本王敬你一杯!”
看着眼前魁梧至极的澹台将军,刘九仞心中高兴极了,对着澹台傲说道。
要知道,
这次澹台傲可是带了六万骑兵过来,
这比他之前预料的兵力还要多上几倍。
由此可以见得,北蛮对于他,对于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如今有了北蛮的援军之后,他却是可以彻底高枕无忧了。
澹台傲瞥了一眼刘九仞,眼中闪过不屑的神色,但终究还是拿起酒杯,回道:“本将此次奉大汗之命,一定要将义军的补给线彻底切断。”
他向来看不起这种卖主求荣、背叛自己族人的人,
倘若不是这次计划是大汗亲自谋划的,他才懒得看刘九仞一眼。
刘九仞对于澹台傲心中的鄙夷全然不知,只沉浸在援军到来的兴奋之中,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而后更是再倒了一大杯,兴冲冲的拱手道:“请将军放心,我已经将那义军运粮的路线已经探查清楚,只待诸位勇士歇息好,立刻就能出发。
有将军以及这些战无不胜的勇士在,拿下那运输线简直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这般说道,不知道是因为酒性大发还是什么缘故,声音变得愈发高亢。
他的眸子眺望远方,心中野心勃勃。
这次计划是他的翻身之地,只要他出色的完成了这次任务,那样的话他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失败的镇北王。
不仅会成为打败义军的重要功臣,更会成为挽大乾于既倒的最大功臣。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他继续再加运作,甚至成为这片天下的主任也未尝不可。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听到刘九仞的话,澹台傲也是深以为然,随后也是沉声说道:“很好,为避免夜长梦多,我们休息几刻钟便离开行动。”
他这样做,既是因为他已经好好久没打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了,心中战意汹涌。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那便是拖得久了,也就更加容易暴露。要知道在他来之前,军师可是对他百般叮嘱,一定要快刀斩乱麻才行。
刘九仞见状也是立刻说道:“是,将军,我这就立即准备。”
既然这位将军如此心急,他也乐得如此,这失败者的骂名他是不想在背负一了,哪怕是一秒钟也不行。
……
几个小时后。
央州边境,
冬日的寒风呼啸着,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此刻已经步入了隆冬,气温愈发的寒冷。
在一条通往央州的管道之上,一队队辎重车队正在缓慢地前行。车队中的士兵们用力地推动着雪橇,一步一步地穿越着积雪深厚的地面。
士兵们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色的雾气,他们的面庞被冻得通红,却依旧坚定地推动着雪橇。
车队在严寒中前行着,踩出一条条清晰的脚印。有时,车轮陷入了积雪中,士兵们需要齐心协力将车辆推出。他们用力地喊着口号,鼓励彼此坚持下去。
这每一辆车上都装满了粮食和军需物资,这些是战争的生命线,他们必须将这些粮食安全的运送到前线,否则前线的大军可就岌岌可危了。
所以他们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不敢有半点的马虎。
甚至在马队中还出现了一个个身穿厚重貂裘的年长者,他们用毛皮包裹住自己以抵挡严寒。每个人都戴着厚重的帽子,遮住了大半个脸,只留下一双坚定的眼睛。
他们皆是自发的加入运粮的队伍,以报武王的再造之恩。
因为他们,倘若没有武王也就没有他们现在,倘若义军败了的话,那他们可就要回到过去,继续过那种苦日子。
所以这场大战,不仅决定着中原天下的归属,更与他们每个人都息息相关。
寒风刺骨,时间仿佛变得凝滞。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停下脚步,坚定的朝着目的地前进,因为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
“诶,这天气可真是冷啊。”有人面红耳赤的哈了一口气,瞬间在空气中化作白雾消散。
“是啊,不过我们是这样,那前线更是如此,我们必须要尽快将这批粮食运送过去。”
“朝廷如今已经大势已去,等到来年春天朝廷也将不存于世,我们也就可以安心了。”
“等战事平静之后,我回去一定要置办几亩田地,每天日出而耕,日落而息,多好的生活啊。”
“可不是嘛,如果不是武王,我们哪里能有今日,更不用说过上现在这样的好日子了。”
“那时,武王与朝廷不同,真心为民。不是,前几日刚刚拒绝了世家,还威逼世家们将先前搜刮的民脂民膏吐出来嘛。”
“对对对,单单是这样一个举动,武王就值得我们拥护。”
……
冷冷寒风中,众人在推着马车的同时,心中涌起了对林仲云的敬佩和感激。他们之前饱受世家大族的欺凌,那些上位者想尽办法的对他们进行的压迫和剥削,而林仲云的举动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自从林仲云上次公然拒绝了世家之后,这个事情在他们底层民众之间广为流传,所有人都被林仲云所感动到。
他们相信,只要跟随着武王,他们一定能够将粮食安全地送往前线,维护自己着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雪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破,仿佛是一股无形的力量,突然撕开了这片宁静的画卷。
大地震动,仿佛有无数鼓点在敲击,雪花在狂风中飞舞,一片白茫茫之中。
澹台傲一马当先,带着一批蒙古骑兵如狼似虎地杀了出来。他们的速度迅猛而凶狠,就像一群出笼的猛兽,直扑向他们的猎物。
只见那蒙古骑兵,一个个犹如天神下凡,体格魁梧,手持钢刀,骑着高头大马,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撕裂。他们在雪地上奔驰而来,马蹄踏雪,如雷贯耳。
万马奔腾的景象,如同海浪翻滚,蹄声阵阵,那震撼人心的声音仿佛要撕裂每个人的耳膜。背后的喧嚣如同风暴中的雪花狂舞,那震撼的场面,宛若一场雪崩一般,铺天盖地,势不可挡。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冲锋,运粮的队伍瞬间陷入了恐慌。
任谁都没想到他们会在义军的大后方遇到攻击,并且还是在这天寒地冻的荒野之中。
所有人一时间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
原先还有说有笑的众人,脸色立刻变得煞白,吓得一时间慌了神。
有的人尖叫着四处逃散,有的则愣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那群蒙古骑兵愈来愈近。
“快,准备迎战!”有人高喊着,在这声高喝之下有人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武器,只是手上颤抖的动作,无疑暴露出他们心中此刻是何等的恐怖。
看到眼前的一幕,领队的伍长神情极为难看,他看了一眼身后的辎重,以及自发前来运粮的民众们。
在平日里,这些民众一路上为他们提供了莫大的帮助,可是在这等情况下这些人只会是他们的累赘。
但倘若让他就这样抛弃他们,
他是万万不会做的,那样的话他们与先前鱼肉百姓的大乾究竟有什么区别。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他的眼中迸射出一道坚定的厉芒,高喝道:“所有人放下粮食,全力掩护大家突围。”
虽然运粮对于前线极为重要,但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平民被那蒙古残忍的屠杀。
“哈哈哈!”
看到四处惊慌,化作鸟兽散的运粮队伍,澹台傲桀骜一笑,眼中露出凶戾的寒芒,怒吼道:“兄弟们给我杀,让这些人看看我北蛮勇士的英武之姿。”
他齐声高喝着,
在他看来杀光眼前这些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他身后的六万骑兵,也是齐声怒吼,呼声震天,令人颤栗。
“可恶!”
看着眼前的一幕,整支队伍的伍长忍不住轻骂一声,脸色无比的凝重。
他不是那些刚加入的新兵,相反他已经有了十几年的军龄,更是经理过几次与北蛮的大战,因此他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在过去的几年里,那样的画面已经在他面前发生了不知一次,因此他才会在第一时间让所有人抛弃粮食选择撤退。
和以前一样,大部队的撤退是需要时间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只能用一条条的人命去堆出来。
曾经是别人为他争取到了撤退的时间,而现在是他给别人争取时间的时候了。
这一次,
他常年积压在心中的怨气也终于得以发泄。
“所有人听我的号令,全体冲锋!”他毅然决然的齐声高喝,视死如归。
一时间,
所有人心中也是被激起了怒气。
他们跟在伍长的身后,向着澹台傲杀去。
只是他们零零散散的冲锋,
在有数万之众且整齐划一的北蛮铁骑面前,是那样的渺小,犹如螳臂当车。
大地剧烈震颤,
他们冲锋的时候感到了自己的渺小,
只觉得自己犹如那地上的碎石块,被大地震得翻滚不停。
北蛮t铁骑给他们的压迫感就是如此。
很快。
双方骑兵在雪地上相互对撞,一时间爆发出凄厉的哀嚎声,伴着铿锵的金铁交击声激荡在这冷冷寒风中。
北蛮骑兵人高马大不说,坐下的战马更是极其彪悍,仅仅只是一个对冲,便是人仰马翻,盾牌掀飞,溃不成军。
原本就零零散散的冲锋,很快就被淹没在北蛮大军的钢铁洪流之下,根本是难以抵挡。
但也就在这时,远处的地平线上,一道雪白的洪流正疾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