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件,便是今年殷家设宴款待亲朋好友时,没有请王家。
殷蕙听到这里,微微颔首。
那王家少爷王韫石能帮着殷闻设圈套害廖秋娘,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祖父无法教训别人家的子孙,只能与整个王家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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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殷家后,魏曕吩咐车夫先去泰和楼。
泰和楼是平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魏曕还是孩子时,王府里面就经常从泰和楼买糕点。
有很多次,魏曕去母亲那里请安,母亲总会拿出父王赏赐给她的吃食,殷切地叫他吃。
今日他们出门,衡哥儿也想跟着,魏曕没有答应,可儿子可怜巴巴的眼神却让他想做些补偿。
马车刚拐到泰和楼所在的街上,骑马跟车的长风就发现泰和楼前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魏曕坐在车里,看不见,吩咐马车停在街头,派长风去买,将泰和楼的招牌糕点各买一包。
长风道:“我这就去,只是前面有三十来人排队,要不您先去旁边的茶楼里喝喝茶?
魏曕:“不必。”
长风就去排队了。
过了两刻钟左右,长风回来了,将一堆糕点放到车上。
魏曕再让车夫去廖家的烤肉馍铺子。
到了这边,长风苦笑:“爷,这边队伍更长。”
魏曕挑开帘子,探头一看,果然很长。
就在他准备放下帘子时,队伍里面有个壮汉忽然朝这边看来,目光相对,那人眼睛一亮,眉飞色舞地朝他挥手。
魏曕只当没看见,让长风去买十个馍。
长风请示道:“要不我跟廖姑娘打声招呼?”
知道是他们要买馍,廖姑娘肯定不需要他们排队久等。
魏曕:“不必。”
插了队,那些排队的百姓怎么想?
长风只好跳下马,让车夫看着马,他乖乖地站到了队伍后面,再眼睁睁地看着冯腾从队伍中间走出来,去马车那边找三爷了。
“我说三爷,我跟您打招呼,您怎么不理我?”冯腾几乎天天都与魏曕见面,很不客气,直接跳上马车,掀帘子要进来。
魏曕瞥见他晒得发红的脸,皱眉道:“下去。”
这时,冯腾也看到了魏曕旁边的坐塌上,放着一把嵌了宝石的小镜子,一看就是女人用的东西。
魏曕就一个女人,冯腾远远瞧见过,三夫人长得跟仙女一样,他这粗人又怎么好意思去坐人家的位置?
冯腾就跳下车,站到车窗边,挑起帘子跟魏曕说话:“三爷也喜欢吃秋娘做的馍?”
魏曕看了他一眼。
冯腾摸了摸鼻子,嘿嘿道:“我可不是单纯来吃馍的。”
魏曕:“与我无关。”
冯腾:“跟您是没关系,可秋娘的铺子是三夫人帮忙开起来的,回去您在夫人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呗?秋娘肯定听她的。”
魏曕莫名想到了殷氏对他说的那些关于冯腾的流言蜚语。
冯腾还当他在琢磨如何美言,心里一高兴,笑道:“那就有劳您了,我继续去排队!”
说完,冯腾松开帘子,大步跑到了长风后面。
长风:“您怎么不回中间去?”
冯腾笑道:“你不懂,我根本不是冲着馍来的。”
长风一开始是不懂,当队伍慢慢迁移,前面只剩几个人时,见廖秋娘狠狠地瞪了一眼他身后,长风回头,再看见冯腾一脸傻笑目不转睛地望着廖秋娘的眼神,长风终于懂了。
轮到他了,长风还没开口,冯腾突然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搭着他的背对廖秋娘道:“秋娘,你认识他不?”
廖秋娘没见过长风,以为长风与冯腾是一伙的,看长风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冯腾哈哈道:“他是三爷身边的侍卫!”
廖秋娘先是惊,旋即态度大变,笑容热情地道:“是三夫人派你来的吗?她要买几个?”
长风甩开冯腾的手,道:“十个。”
廖秋娘与两个女伙计就先烤他这十个馍来,烤好了,五个一组放到两个大油纸包中,这样长风也好拿。
长风要付钱。
廖秋娘:“不用不用,就当我请夫人吃的。”
冯腾又凑过来:“不是三夫人要吃,是三爷要吃。”
廖秋娘:“都一样!下一个!”
冯腾:“哎,你怎么不问我要几个?”
廖秋娘:“我看你不顺眼。”
长风默默地听了几句,再默默地留下一块儿碎银,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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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家。
殷蕙姐弟俩说着话,觉得好像没过去多久,下人来报,说三爷来接她了。
殷蕙只好递给殷阆一个无奈的眼神。
步下凉亭,经过一簇牡丹,殷蕙心中一动,折了一朵碗口大小的粉牡丹插在发髻一侧。
原本那如云的发髻只有右侧露出一支金步摇来,略显清淡,此刻再簪一朵粉艳艳的牡丹,越发衬出她的人比花娇来。
殷阆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有了身孕,殷蕙慢悠悠地往外走,到了殷家门口,看到长风站在马下,一手抱着两包烤肉馍。
想到他还要骑马,殷蕙道:“放车上吧。”
长风瞥眼车厢。
都是熟悉魏曕的人,殷蕙懂了,烤肉馍太香,充满了烟火气,怎能拿进去玷污魏曕这等清贵之人。
殷蕙笑着上了马车。
她探身进来,魏曕先看到了她鬓边的粉牡丹,花瓣艳丽又娇嫩,一如她的脸。
“好看吗?”殷蕙坐好了,偏头朝他笑:“我们家园子里开的,我小时候就喜欢摘牡丹戴,祖父说我是糟蹋花。”
魏曕又看了一眼,目视前方道:“确实糟蹋。”
殷蕙哼了声,拿起下车前随手放在坐塌上的镜子,对镜自照起来。
照着照着,察觉魏曕好像在看她,殷蕙突然调整镜面。
不期然的,两人的目光在镜子里撞上了。
魏曕微微皱眉:“花里可能藏有虫子,仔细受惊动了胎气。”
殷蕙就放下镜子,转过去面对着他,垂眸道:“那您帮我检查检查,免得虫子钻进我的领子去。”
魏曕抿唇,目光落到了那朵大牡丹上。
花瓣层层叠叠的,开得刚刚好,内层更红,外面变成了浅粉。
视线下移,看见她雪白的颈子。
魏曕便扶住她的肩膀,低头亲了上去。
昨晚其实就想了。
第70章
殷蕙临时戴上那朵牡丹花,是为了悦己,也是为了悦魏曕。
无论如何,今日魏曕能想到给她与衡哥儿买吃食,这份人情味儿都让她想奖励奖励他。
更何况,再过不久,他就要去战场了。
殷蕙可以提醒祖父改变去金国的计划,却无法对魏曕提及此事,因为战场局势瞬息万变,上辈子魏曕跟随公爹打了胜仗,根本不需要殷蕙再多嘴,反而如果她多嘴了,且不提要如何解释,就怕公爹他们改变战术后反而让整个战局发生变化,未必会赢。
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干脆别去掺和,在这件事上她能帮魏曕的,就是让他出发前过得舒心些。
马车行走在城里平整的石路上,低垂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百姓的视线,殷蕙柔若无骨地倚在魏曕怀里,头上的大朵牡丹花早已随着魏曕的摆弄跌落在坐榻上。
这才素了一个月,就把他憋成了这样。
殷蕙默默地探出手。
魏曕身体一僵。
殷蕙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凑在他耳边道:“姑娘出嫁前家里都会给她预备一个小册子,教导房中事,我在里面见过这种。”
魏曕犹豫片刻,还是抓住她的手拿开了。
殷蕙出于同情与对他敢赴战场的敬佩才想帮他一回,没想到人家并不领情,窘迫之下,她便缩到角落里坐着,不理他也不看他,默默地整理着衣衫。
魏曕对着另一侧的车窗,亦默默地平复着,一会儿就快回王府了,他不想出任何意外。
马车停在王府的东华门外,魏曕看向殷蕙,见她若无其事的,他也放了心。
这次就不用去给徐王妃请安了,派金盏送一包烤肉馍、两包泰和楼的糕点去静好堂,夫妻俩径直回了澄心堂。
衡哥儿并不在,跟着乳母去花园里玩了,最近他与四郎、庄姐儿常去那边玩。
看到桌子上的糕点,银盏问:“夫人,我叫人去接五郎回来?”
殷蕙:“算了,他玩够了自己会回,没玩够,叫也没用。”
这么大的孩子,玩玩闹闹便是第一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