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侯真的要擢升太史慈为军司马吗?”
待酒足饭饱派人送太史慈回去后,曹性才忍不住问道:“军司马节制千军,军中多少弟兄跟着温侯出生入死也没能爬上这个位置,他初来乍到的,我担心此举会引发非议。
再说,温侯不是挺看重文谦的吗,他也不过是军侯而已。”
其实哪怕你是人主,安排起职务来也是需要考虑下面人感受的。
“我知道,最近军中流言蜚语颇多,对吧。”吕布笑着问道。
曹性点头,“多是因为温侯买粮这事,毕竟还有很多兄弟没有披甲,军械也不足备。”
“郝萌说什么了吗?”吕布问。
曹性迟疑了片刻,迎上吕布质问的眼神还是老实道:“他说温侯不体恤下属,宋宪、魏续他们几个也颇有微词。”
见吕布眉头一皱,曹性赶忙补充:“不过文远将他缴获的军械都分了不少给他们,想来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就是辽神了,平日里神戳戳的,但私下做事其实多会顾全大局。
军中不成文规定,谁缴获的东西归谁,张辽这么干其实很容易引发自己部下的不满,不过他从来也没跟吕布吐过一次苦水。
他就是这样,默默的在背后支持着吕布。
“子义出任行军司马不是我头脑一热,他也配得上这个位置。”
吕布拍了拍曹性肩头,“不过你也放心,我知道该怎么给他才能服众。另外...”
吕布顿了顿,低声道:“你现在节制暗子和斥候,要帮着留意点郝萌。”
郝萌不比宋宪和魏续,一来他是河内人,半路出家跟的吕布,二来他挂的虽然是校尉,却节制两营人马,而且部下多以河内人为主,他如果有什么异动,是可以一呼百应的。
真要论起来,曹性都是郝萌的部下,所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曹性有些诧异,“温侯,郝萌虽是平日里有些怨言...”
看着吕布如隼的目光,曹性停了下来,拱手道:“末将奉命。”
吕布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没有过多解释,总不能告诉他这是颗定时炸弹吧。
退走几步后,曹性又折了回来,“对了温侯,甄家、糜家和笮融的拜帖都递过来了,估计最晚两天内都能抵达。”
看到了吕布对太史慈的态度,曹性便多一句嘴,“甄家来的是甄尧,张氏的三子;糜家来的是二家主糜芳;笮融是派了妻弟舒潮。温侯是否亲自接见。”
“不仅家主没来,连粮草都没到,接见什么,你也不用去,让人带到驿馆去等着就是。”吕布嗤笑了一声。
“他们拜帖上都有说,甄家说冀州风雪太大、道路不通;糜家是说几次运粮都被泰山寇所阻;舒潮说的是因粮草行径豫州,还需要疏通下关系。”这事曹性也觉得有些奇怪,大家说辞都默契的一致。
“一群商人,几万石粮草对于他们而言不算多,可也没有打水漂的道理,他们都希望过来先谈出合作的结果,再决定粮草要不要转运过来。”
吕布捏了捏自己的衣袂,瞥向曹性,“至于家主不来,什么风雪太大,道路不通都是托词,无非是担心我开价太高他们接受不了也不至于明面上得罪于我。”
“想不到这里头还有这么多讲究,末将压根就没想这么深层次。”从智破曹操开始,再到把魏续节制斥候的权力分给自己,曹性早就默认这個吕布焕然一新的事实。
所以,听到他分析的这么透彻,只是震惊这些商人的无耻,却也没有再像先前那样觉得我家温侯竟然长脑子了。
“那,把他们一直晾在驿馆也不是事啊,温侯不怕他们跑了吗?”曹性好奇道。
“跑不了,香皂和香水关乎他们三家在商场上的平衡,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吕布摇头,“再说现在不晾也不行,魏越还没回来,只能等着了。”
其实三家这样的态度,吕布也算一早有预料。
毕竟就目前来看,他是战胜了曹操,却不代表他能在兖州站稳脚跟,四战之地,夹在二袁之间,本身又没有底蕴,世家不附...
如果不是考虑到香皂和香水可能会导致他们商道的失衡,吕布就是请也请不来他们的。
不过,这个局都已经到一半了,眼下能做的,也只有等了。
吕布没再吱声,曹性便也就作揖退下了。
......
豫州、颍川郡、长社县。
这里曾经打响过黄巾之乱最为有名的一战,长社之战。
波才率领的十万黄巾被官军火烧连营毁于一炬。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在很多年以后,刘皇叔也会重蹈波才覆辙,留下三大战役中最后一战,夷陵之战。
不过即便黄巾之乱已经结束了,长社这里还是由当年的黄巾余孽刘辟占据着,其他的何仪、黄邵、何曼等黄巾小头目,也都占据了不同县城。
当然了,现在人家可都洗白了,全部都是袁术的部将。
长社城内,一座草寮民房内,两名青年中间隔着煮茶台案相视跪坐。
主动将已经烧开的水倒入茶杯里的青年,披着单薄的皮氅,颇有英姿。
坐在他对面的青年男子则是披着的鹤氅,保暖性能更好一些,却也不是他的,在荆州时候崔州平送的。
“元直,你打算何日回南阳去。”石韬,石广元,与徐庶是同乡,前些年也是跟着他一起去的南阳避难。
这几年也一直没回来,要不是徐庶说要回来看看年迈的老母,他也不见得会回来。
“怎么,广元想回去了?”徐庶笑道。
“走的时候水镜先生说准备开春时候聚贤论政,谈一谈这天下大势,我怕回去晚了要错过。”石韬还是很好学的。
徐庶叹了口气,“难得回来,我想多呆上一段日子,就算不去看望昔日老友,总还是要多陪母亲几天的。”
见石韬不语,徐庶又笑问道:“我可听说了,曹操得了刘景升首肯进驻南阳后就有意的在访贤,莫不是广元兄动心了?”
石韬抿了口热茶,“曹操,倒也是大汉忠良,可就是太过嗜杀了,我不喜欢。”
“那吕布呢?”
徐庶也喝了口茶,徐徐道:“我倒是对他很有兴趣,破曹这件事,殊不简单,不像是过去众人所云那般莽夫一个。”
反差往往是最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破曹这件事,计策说高明也算过的去,但还不至于惊艳到让徐庶这样的人侧目的地步。
可偏偏这事是吕布主导的,他就有了兴趣,这就是反差。
“吕布...”
石韬捻着手指想了想,“其实除了杀丁原这件事,整体还算过的去。可你知道的,现在的兖州是凶地,且不可轻易探入其中。”
徐庶点了点头,“北有袁绍纵横,南有袁术觊觎,西面还有曹操虎视眈眈,世家豪强亦不附,的确是举步维艰。
可越是如此,谁能助他在中原站稳脚跟,不也彰显手段吗?”
这话听的石韬哈哈大笑。
似他们这种文人,尤其是寒门出生的两人,谁不想效仿张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呢。
正如徐庶所说,难度越大,功成之后名声越大。
“元直有所不知,破曹这事确实让人高看一眼,可吕布现在又干起了荒唐事来。”
“喔?”
徐庶显然对吕布挺有兴趣的,当即放下茶杯扬额道:“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