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露餐厅,罗美洵干等了一晚上,一脸精致如花笑靥等成了咬牙切齿的愤怒。
餐厅里,余师长的两位千金,在刚进餐馆时就碰到了罗美洵。从罗美洵得意的话语里,知道了是顾督军请她共进晚餐,很是嫉妒。后来却见她白白等了一晚,便都幸灾乐祸了起来。两位余小姐本就看不惯罗美洵次次宴会独占风头,唯她是尊的样子,如今见了她被男子爽约,苦等许久的窘况,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奚落她的绝佳机会。
两个人相携着款款而至,笑里藏刀地走到罗美洵面前,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
“呦,罗小姐,这顾督军怎么还没来呀,他这倒是要请你吃晚餐呀还是宵夜呀?”
“罗小姐也别生气,像顾督军这样的大忙人,有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一时忘了也很正常。”
“唉,只可惜了罗小姐这一身漂亮的妆容,花了大心思却无人欣赏喽。”
……
罗美洵气得拳头捏得紧紧地 ,却又反驳不出一句。“霍”地站起身,推开她们便往往外走。
杨魏轩急急地追上去,道:“罗小姐,您再等等,少帅怕是有紧急的事耽搁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罗美洵冷笑道:“顾督军既然公务繁忙,美洵就不耽误他的时间,也请你们督军下次不要这般耽误我的时间!”
杨魏轩见真生了气,只好道:“属下在这里先替少帅给罗小姐陪不是了,还请罗小姐务必让属下送你回府。”
罗美洵冷脸道:“不必了。”说完一甩头,拦了辆黄包车气鼓鼓地走了。
夜里十点光景,顾北铮还未现身,整个督军府早已乱成了一团。堂堂督军无故失踪,身为卫戍总领的杨魏轩自然旁无怠责,急得满头大汗,将警察局、巡防营、侦缉处的电话都打了个遍。
“武和路上定要好好查,沿街的铺子与居所都要搜,搜仔细了,之前还好好的在公署大楼里,必是去枫露餐厅的路上出了什么事……”杨魏轩正捧着话机嚷着,忽见一听差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急道:“杨副官,督军他回来了!回来了!”
杨魏轩怔住了,话机的另一头,一个男子叫道:“杨副官?杨副官?”
杨魏轩回过神来,忙道:“不用搜了,通知下去,人找到了。”
杨魏轩见到顾北铮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有些神情恍惚。
“我的好少帅!”杨魏轩苦笑着迎上去道,“您这是去哪儿了?也不支会我们一声,可让我们好找!魏轩差点没让人把宁阳城给翻过来!”
顾北铮朝他看了看,道:“我不过去处理些私事,就让你这样兴师动众的。”
“顾帅,您可别忘了,这几个月前您才刚遭了一次暗杀,我们下边这些人,如今可是草木皆兵,不然您若真再出了事,大总统和顾议长,还不得活剐了我!”
顾北铮笑道:“行了行了,别耍嘴皮子了,你去将梁廷殊给我找来。”
杨魏轩一怔,有些惊讶地道:“现在?”
顾北铮只“嗯”了一声。
“现在都十点多了,梁司长怕是也睡了,少帅这会子找他有什么事情?不能缓缓到明早么?”
顾北铮蹙眉道:“自然是有急事。”
杨魏轩只好领了命,退下要去找梁廷殊,他刚走了几步,又停住了,转身道:“对了少帅,属下刚刚忘了说了,您白白撂了罗小姐一晚上,那罗小姐可是生了很大的气。顾少可要打个电话去罗公馆安抚一下。”
提起罗美洵来,顾北铮忽然觉得有些厌烦,挥挥手道:“你明日去置办些礼物,替我送去给她就是了。”
次日,罗公馆外,杨魏轩捧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往里走。罗昌伦在外办公,是罗夫人出门迎接的。
罗家的会客厅里,下人们进进出出地上茶。杨魏轩并不知这顾北铮,已全然不把这罗家小姐放在心上,替他圆道:“昨晚是冯大总统突然来了急电,我们少帅不得不处理了一些要紧的军务,才让罗小姐白等许久,魏轩是奉了少帅的命特来向罗小姐赔罪的。”
罗夫人满脸笑意地道:“顾督军政务繁忙,我家美洵自然会体谅,还谈什么赔罪呢。”
“罗小姐在府上吗?这些礼物,也不知罗小姐是否喜欢?”
“在的,在的,已经派人去楼上叫了,马上就下来。”
话音刚落,却见玲子小步跑进会客厅,面露难色地说:“夫人……小姐说身体不大舒服,就不下楼见客了。”
罗夫人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向杨魏轩赔笑道:“可能是昨天夜里受了些凉,我去看看,杨副官再坐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罗夫人上了楼,见罗美洵悠闲自得地坐着床上翻着一本书,哪里像生病的样子,便走过去道:“我说呢,你刚刚还不是要出门逛街呢,怎么转眼间就生病了呢。”
罗美洵将书往床柜上一搁,和着衣服躺进被子里眼睛一闭,道:“这样呢,这样就像病了吧。”
罗夫人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道:“好了好了,女儿啊,耍性子也要适可而止,杨副官还在下面等着呢”
罗美洵嚷道:“母亲,你讲讲道理,是谁把人白白撂了一晚,怎么倒是我耍性子了。”
罗夫人道:“是是是,昨个儿是他不对,可人家不是来登门赔罪了吗。”
罗美洵撅了撅嘴,将身子一扭道:“哼,他都没有亲自来,哪有什么诚意!还有,您不知道,昨天我被余家那两个丫头奚落得有多惨,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这么笑话过!”
罗夫人笑道:“小孩子家理她们做什么。人家杨副官说了,昨天是冯大总统突然来了急电,有要紧的军务处理,才耽搁了时间。美洵啊,那顾督军可不比以前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少爷,你可得体谅。”罗夫人说着拉过她的手接着道,“再说人家那样忙,今日还巴巴地亲自去挑选了那么多礼物,让贴身的副官送过来,可见还是很重视你的。”
罗美洵听着,渐渐地转怒为喜,特别是听到大总统几个字,心里又有了另一番感触:以后若真做了他的夫人,会不会要随时陪他拜谒大总统了,或是常参加国宴,那中外贵宾济济一堂的繁盛景象,她不由得心向往之。
罗夫人见她面色缓和了不少,便拉着她起来道:“好啦好啦,气出了就好,可别真让人家干等着。”
罗美洵这才半推半就地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