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郡南部和建安郡山岭纵横,与北方相比,人口稀少。
沿岸地区,曾经有过几个港口城市。
比如说东治,就是南海的船队北上的补给之地。
不过随着战争起起落落,这些海港也没有了往日的繁荣。
船队从金陵启航,驶出长江,靠着沿岸航行,南下交州,就必须有沿海的码头作为停靠和补给之地。
章安、永宁、罗阳、东治、东安,这几个地方都可以作为海船停靠和补给的码头。
天下大乱之后,中原地带都是混战不已,这些沿海岸的地方情况也好不了多少。
刘兴必须投入资源在这些沿岸海港,将码头等设施都建立起来,规划良田、房屋、仓储。
有着稳定的粮食和淡水供给,才能够使这些港口成为舰队南下的保证。
刘兴南下,不仅是要测试海船航行的可靠性,建立这些港口的设施,还需要寻找足够的人才。
随着战乱,曾经的近海贸易大减,几近于无,可不意味着与这些贸易相关的造船匠、船夫和技术就消失了。
夜晚,大帐之中。
刘兴在看着相关的资料,步骘在外求见。
步骘经过几日思考,有着详细的规划后,找到了刘兴。
“主公,臣欲献策!”
步骘的到来,刘兴早有预料。
大帐之中,有些寒意,刘兴翻着资料,淡然道。
“说说吧!”
步骘并不清楚,刘兴为什么对几个港口这么重视。在他看来,派几个官员来办就行了。
不过,步骘还是整理了思绪。
“主公修建海船,建造港口,可是为了南下交州?”
“没错!”
“臣有一策,可夺取交州。”
刘兴看了一眼步骘,问道。
“可是买通张津的部将,伺机除掉张津,再派兵进入交州?”
刘兴缓缓而谈,步骘却是面色大变,仿佛自己整个人都被看透了一般。
“主公,怎么会知道?”
步骘思考了许久,才想到的计策,没有想到刘兴早已经洞悉。
张津是曹操的人,在交州威信很低,早就被他的部将们厌倦。
暗杀成功,那么刘兴便可趁机控制交州。
刘兴看着满脸的震惊的步骘,言道。
“大汉十三州,交州最弱,可战之兵不满万。我若欲取,可令甘宁率劲卒,自鄱阳而下,过赣水,越庾岭,兵进番禺。”
刘兴的话让步骘面色变得很差,心若死灰。
那意思分明就是,我就算不靠着奇谋诡计,也可攻下交州。
“可然后呢?”
刘兴的一句话,让步骘的心又活泛了起来。
是的,然后呢?
刘兴就算控制了交州,可又要怎么才能长治久安呢?
要知道,大汉最西面的凉州,便因为粮食减产,不能自给,需要朝廷不断输血,导致洛阳朝廷几度欲弃。
最终凉州董卓率领西凉军进入洛阳,导致天下大乱。
这其中固然有着偶然性,可也与凉州的治理问题息息相关。
“交州之治,一在耕,一在贸,一在文教。”
刘兴缓缓而言,此刻,步骘终于明白了。
刘兴缺的不是军队,也不是奇谋诡计,而是能够安心在交州治理的能臣。
当下,步骘拱手。
“主公,臣愿为主公先,入交州,考察地形、民俗,结交士氏一族,安抚民生。”
“很好!”
说完,刘兴从一旁盒子里拿出了一份机密文书,交给了步骘。
这是一份从襄阳来的信,信上表达了对于交州牧张津祸乱交州百姓,不敬王法的担忧,还隐晦的表达了交州若有乱象,对于刘兴派军队进入交州的支持。
“我命你为鄱阳太守,持节,予你一千精卒,可便宜行事。你在当地,安抚民生,疏浚水道。若交州有变,便立刻率军进入交州,占领番禺,控制南海郡。事成之后,我委你为南海太守、镇南中郎将。”
“臣多谢主公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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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邺城。
大将军府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昂扬之气。
官渡之战后,河北各地盗贼蜂起,袁绍率兵将这些叛乱一一平定。
袁绍军中精锐不是丧在了曹操之手,便是在刘兴麾下。
袁绍早就已经明白,许攸背叛了他,帮着刘兴诓骗了他四万大军。
一向心高气傲的袁绍明白后,也没有发作。他忍下了这口气,花费了巨资,将许攸的家眷和那些军官的家属都送到了金陵。
无他,只是为了稳住河北的基业。
出使金陵的使者回来,带来了刘兴送来的礼物。
糖、纸、罗锦、墨……
一样样的礼物,都十分精美。
于书房中看到这些礼物,两鬓斑白,早已经没有了往日意气风发的袁绍,心中却是悲哀。
刘兴年少,却已经坐镇金陵,威震东南。
可他的几个儿子,袁绍却一言难尽。
若是他能够在官渡之战打赢,南下许昌,顺势一统天下。
那么袁谭、袁熙、袁尚接手的便是一个太平天下。
守成之君与开拓之主,需要的品质并不一样。
守成,袁绍相信他们能胜任。
可现在,袁氏的基业却处在风雨飘摇中。
屋外脚步声响动。
袁谭与袁尚两兄弟走了进来,看见这些礼物,反应各有不同。
袁谭看到这些礼物,非但不喜,心中更是生出怒气,抱怨着。
“父亲,刘备和刘兴早就勾连在一起了,我不明白,您为何还要送给刘备粮草,送给刘兴那些军士的家眷?取得这个有名无实的联盟,有什么意义?”
面对袁谭的抱怨,袁绍眼中难得透露出一股慈爱之意。
“有这个联盟在,曹操就不敢轻易北上,必须分兵驻守在徐州和扬州边境,河北之地,便可获得喘息之机,休养生息。”
“可父亲……”
袁谭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袁绍制止了话头。
“记住,你回到青州之后,不要再与刘备生出事端。”
袁绍说出这几句话后,感觉到有些疲累,他看着两个儿子,问道。
“你们可知,对于袁氏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袁谭与袁尚都不明白袁绍的意思,却见袁绍牵起了袁谭和袁尚的手,将之放在了一起。
“你们与熙儿,都是汝南袁氏的子弟。记住,兄弟阋墙,外御其辱。”
说完,袁绍剧烈咳嗽起来。
“父亲……”
袁绍的手却始终没有松掉,反而急声催问。
“你们记住了么?”
“我们记住了!”
两人回答完,袁绍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