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渊带领大军南下,进攻东海郡。
剡城之下,大军云集。
昔日曹操率领大军进攻徐州,便是久攻剡城不下,又遭到了吕布的背刺,只能退出徐州。
今日夏侯渊再临,徐州的敌人远没有当年那么强大,不过他的兵力也没有曹操当年那么多。
陶谦在彭城大败之后,退守剡城,依旧能抗住曹操的攻击,便是因为东海郡的资源。
东海郡曾经是徐州最为富庶的地方,也是徐州人口最多的一个郡,有着一座国家级的武库,更是交通枢纽之地。
秦皇并天下,修建了东海道和并海道,两条道路的交汇点便在东海郡的胊县。
胊县除了是陆路运输的交汇点,更是海运的枢纽,有着优良的港口。
东海郡全盛之时,从扬州来的海船北上青、幽,必定会经过这里。
刘备再度进入徐州,拿下东海郡之后,重点经营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剡城,还有一个便是胊县。
剡城之中囤积着刘备军的物资,胊县是刘备军的财源。
刘兴、刘备与袁绍同盟之时,青、幽的物资南下,很大一部分走的便是海运。
如今,河北乱了,胊县的港口没有了往日的繁忙,可依旧是沟通扬州吴、会稽等地的重要通道。
夏侯渊南下,针对的也是这两个地方,将有限的兵力都投入到了剡城和胊县。
不过,进攻的过程并没有那么顺利。
夏侯渊本以为剡城守军少,抵抗的意志不会太坚决,然而他小瞧了徐州百姓对于曹操和曹军的仇恨。
曹军就是抓到了几个刘备军的士兵,对方宁死也不肯吐露任何一点有用的情报。
数日攻城,始终没有进展。
昌豨还带着泰山兵,不时在夏侯渊后方粮道上劫掠,让夏侯渊烦不胜烦。
“将军,贾诩的密信到了。”
大帐之内,夏侯渊接过从开阳传来的密信,打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事有变,当速回!
夏侯渊看了信,不觉得笑了一声。
“老狐狸!”
夏侯渊当然能够感受到危险。
自从他率军进入东海郡之后,头些日子还好,从东莞、城阳等泰山贼的地盘还能够不断运来粮草、辎重。
可这几日,北面却总是找各种借口,不是粮草被劫了,就是粮道不畅,不能将辎重粮草按时送达。
军中所用,已经越发支绌。
夏侯渊并未畏惧,因为他军中有骑兵,要走随时能走,整个东海郡,以刘备军的兵力,根本拦不住他和他麾下的骑兵。
夏侯渊之所以还在等,便是因为胊县那边,还没有消息。
用兵打仗,并不一定要兵对兵,非打下城池不可。
东海郡这块地方,只要有一个点着了,其余的地方也会跟着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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胊县。
糜家是胊县的豪商世家,累世经营,到了糜竺这一代,府中豢养了僮仆、食客万人,身家亿万。
陶谦时代,糜竺便是徐州别驾。
刘备进入徐州后,糜竺一力支持。
就是刘备落败,糜竺也是倾尽家财相随。
刘备再度进入徐州后,仍旧将糜竺派遣在了胊县,让他主导徐州的商贸。
徐州虽然败落,但是糜家在当地的人脉还是有的。
在糜竺操持下,胊县又恢复了往日的几分繁荣。
可如今,糜竺又面临一个考验。
“糜别驾,你还在等什么?如今夏侯恩的骑兵就在胊县之外,只要你一声令下,引他的骑兵进入胊县,整个东海郡就是糜家的了,不比你跟着刘备再度乞讨好?”
“是啊,那时的日子是真的艰难啊!”
刘备当年败逃徐州,曹操也曾拉拢过糜竺,不过糜竺并没有接受曹操的官职,而是跟随刘备一起流浪。
从豪商变成了流浪的雇佣兵,那日子自然是艰难。
身边,曹操的使者还在劝说着。
“东海郡并无多少兵马,夏侯将军一旦攻破剡城,胊县又如何抵挡?糜别驾当初拒绝了司空的征召,这数年过来,寄人篱下,难道体味的人情冷暖还不够么?今日整个东海郡放在糜别驾面前,刘备何时能有司空这么大方!”
曹操的使者加紧劝说着,屋外,却传来喝声。
“奸贼,休要蛊惑我兄长!”
糜芳提着剑便冲了进来,作势就要砍人,所幸被糜竺拦住了。
“你这奸贼,我糜家对主公绝无二心,绝不降曹!”
曹操的使者见糜芳来势汹汹,也只能暂避,临走时,还不忘提醒。
“糜别驾,你再好好想想!”
曹操的使者离开后,糜芳放下了手中的剑,与糜竺相视,纷纷大笑了起来。
笑罢,糜芳道。
“兄长,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夏侯恩迟早会反应过来,我们在耍他。吴侯的支援究竟什么时候到?”
糜竺听了这话,也沉思了起来。
这年头,海上的运输毕竟不如内河运输要稳妥,海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和风险。
“应该就在这一两日!”
就在糜竺说话间,他手下管理港口的官员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别驾,吴侯的船队来了!”
糜竺一时失态,走上前去抓住了这名官员的双手。
“来了多少艘船?”
“整整二十艘大船,装满了弓弩箭矢、粮草战马和盾牌甲胄,属下正在安排人手卸货呢!”
这么多天,糜竺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忍不住放声大笑,将所有的压力都释放了出来。
“天佑主公!天佑徐州!天佑汉室!”
糜竺的笑声无疑感染了身边的人,正当所有人都欣喜若狂的时候,糜芳在旁,脸上的笑容突然隐去,问道。
“兄长,若是吴侯的支援到不了,你会投降曹操么?”
糜竺看了一眼糜芳,心中有些怪异,不过还是如实道。
“功名利禄于我何加焉!别说是一个东海太守,便是整个徐州放在我面前,也难以动摇我追随主公匡扶汉室的大志!”
自小,糜竺便是糜芳的榜样。
听到糜竺这么说,糜芳也跟着说道。
“兄长与我想的一样。”
糜竺不再理会糜芳,前去港口,去忙着物资的事情。
看着自家兄长的背影,糜芳有些失神。
当年年少轻狂,跟随刘备,四处闯荡,丢了糜家的家业。
如今再度拥有了往日的富贵,糜芳仿若大梦一场。
如果徐州守不住,要舍弃现在拥有的一切,跟随主公再度流浪四方,寄人篱下?
糜芳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抛在了一边,心中庆幸。
所幸,不用去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