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屹支一字未向屋内其他人透露。关了她之后的打算,他也暂时还没想清楚。
“来人,带下去。”
听上去,是属于一方霸主的无情。
温嫽深深垂着脸。好在,只是十日,十日应该一恍就过了。
“谢大司马。”温嫽低声。
谢屹支未回应。
几道快速的脚步进门而来,将温嫽带出去。温嫽走到门边的那刻,忽然回了下眸。
她身形迎光,这一眼正好和谢屹支的眼神对的彻底,他竟仍然在看她。
尖锐的痛感不知为何突然而至,温嫽脚步一崴,眼神与谢屹支错过。
同时,虎贲们未给她别的时间,带了她大步向外走。
羌申瞥瞥她已经远去的身影,忽而,又瞥瞥自家主公。主公的眼神,正放在温嫽的膝盖上。
刚刚温嫽的情况,主公看见了罢?
……
谢屹支叫了羌申和谢惝都出去,一个人也没留在屋里。
羌申才走出几十步,被谢惝叫住,谢惝说:“刚刚羌公说不好说温嫽报仇有错,小子还以为您忘了她夺刀的事呢。”
还好还好,羌公还是记得这个规矩的,没因为对方一身血淋淋看着可怜些,连这点过错也给她省了。
羌申:“……”
他能不能说,这些压根不是他的本意?谢左尉就没好好注意注意主公的神态?
亏他还喊主公一句兄长,在这事上,估计还不如温运伐灵敏。
摇摇头,懒得和他掰开了说。
……
温嫽以为自己该是被压去大牢的,可到了地方时,她才发现这里更像是一间静室,给人反思悔过用的。
这里面有床榻,有被褥,还有一张凳子能给人坐。
温嫽下意识看向虎贲,虎贲却瞥了眼她的膝盖。
之前他们是注意到她的脚步崴了的,可当时主公未说什么,他们也就不能停。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此前杀红了眼时,把膝盖不小心磕了。
“你便在此处待十日。”虎贲道。
温嫽:“……不必将我带去牢中?”
“牢中无女囚,你想与那些男人们关在一起?”还是她想近距离闻闻牢中的血腥味?或者,想看看里面的刑罚都有些什么招数?
温嫽:“……”
明白了。
是她问错了。
她的处境不算太差,她怎么还偏偏去问为何她没被关到最差的地方。
虎贲一指,“十日内别生乱子,到了时间自然放你出去。”
温嫽颔了下巴,道好。
……
房门被从外关上后,温嫽坐下看了看自己的膝盖。
左边膝盖上有大片乌青,还有一块渗血。是当时连捅对方数刀时接连两次的踉跄,造成了她的膝盖如此。
当时被擦破了,一点感觉也没有。
刚刚一切尘埃落定,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疼。温嫽低着头,轻手轻脚遮起伤口。
……
虎贲又来了,默默给了温嫽一瓶药。
不等温嫽问,他说:“羌公命我拿来的。”
事实上不是,这是主公身边的人交给他的,交代他拿过来。
却托了羌公的借口给她。
“烦请代我向羌公致声谢。”温嫽忙道。
虎贲嗯一声。
于是,拐出去就到主公房里道:“温女托请属下向您致声谢。”
谢屹支头也不抬,“嗯。”
……
被关的十天里,温嫽偶尔感觉有人从窗外看她,可她看去时,窗外通常又无人。
这十天,还觉司马府中的人其实挺照顾她的。
若她身处牢中,不说能不能顿顿有着落,但至少就算能有,送来的应该也都是冷了或馊了,吃不死人的就行。可她这些天顿顿有着落不说,还全部都是热乎的饭菜。
情况比牢中的人绝对好太多太多。
温嫽猜过,是否也是羌申帮了她忙,但无人能问,只能等时间到了她能出去了,再向羌申问一问,并对他致谢。
……
第十天,傍晚。
温嫽忽然望向房门,只见房门不疾不徐开了一个门缝,随即是两个仆妇进来。
是的,是仆妇,不是虎贲。
前阵子一直是两个虎贲守着她。
“姑娘,还请随奴来。”
两名仆妇对她和蔼笑了笑。
温嫽默默望了两人几息,又看了看她们身后。是不是要在离开司马府之前,去向谢屹支辞谢?
“好。”
可她却是被带着去了一间小院,小院里已经备了热水和干净衣裳,供她洗漱。
温嫽看到冒热气的浴桶和衣裳时,回头叫住才带了她进来就已经退后往外走的人。
“您可有什么吩咐?”仆妇应声停住。
“是羌公……”温嫽看着两人说,“嘱咐你们安排的这些?”
仆妇却摇头,“是大司马遣奴给您备的温水。”
“……”微愣,谢屹支?
温嫽忽然琢磨不透了。
对方,为何会有此举?
仆妇:“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有。
她只是不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
……
温嫽没有沐浴太久,她身上一点也不脏。被关的十日她找人要水时,他们都会给她打来,还额外给了她两身干净衣裳,方便她把那身血衣换了。
但温嫽沐罢却没马上出去,她驻足听着外面的动静。企图听一听仆妇们的私语声,好从中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是……外面过于安静,她立了有一刻钟也没听到任何一句说话声。
放弃,出来直面两人。
两人又带她左拐进屋,替她梳发。
温嫽觉得这两人的态度太不对劲。
她们不是前阵子她客居司马府时,谢屹支派来待在她身边的仆婢。眼前这两个是彻彻底底的生面孔,她从未见过。
甚至她们的态度,也似乎比前阵子她生病时要好。
到底是怎么了?
从镜子中望着两人,温嫽忽然问:“最近,司马府中可是来了什么远客?”
温嫽唯一能想到的,是谢屹支想拿她置换什么。曾经温运伐想带她去见谢屹支时,她经历的情况便和此时差不多。
只是当时谢屹支根本没看上她,让温运伐失望了。
谢屹支又是想让她去见谁?
仆妇:“奴几个只在内府伺候,不得打探外事,是否有远客,奴几个不知。”
不知……
但温嫽至少知道她们是来自内府,此前她身边那几人,不是从内府支过来的。
这样的两个人,忽然被派到她身边来。
温嫽又问:“我何时能出府?”
仆妇:“……”两人可没被告知过她要出府的事。
变得沉默。
温嫽从她们的沉默中窥到了一丝端倪。
她不由得也许久没再说话,忽然,见二人要继续伺候她,压住她们的手,她忽然抬眼,“难不成,要我成了府中家姬去待客?”
不然,怎么如此精心待她,刚刚又特地叫她沐浴叫她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