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嫽得知明日得随行祭祀,心下吃了一惊。
坐直了。
不确定,张张嘴问:“郎君……确要我去?”
主父刻朝她点头。
“是,温夫人,明日天方亮便得出发。”
“届时会有仆婢过来候您。”
温嫽心里还是震惊的。
大姓祭祀可不是小事,他竟然会把她带过去。
心中大震许久,“……我知道了。”
主父刻眯眼笑一笑,垂首退去。
温嫽道明日要早起,夜里早早歇了。不过,第二日天未亮时,她还是比来等候她的人晚了有一刻钟。何媪过来告诉她主院的人已经过来了时,她还躺在榻上。
“温夫人,时辰快到,您需起了。”何媪低声说。
温嫽有点晕头转向,但激灵一下,也精神了。探头望望,坐起来,匆匆掀开被子,“嗯,记得的。你去打水来,莫叫主院的人多等。”
“是。”何媪快步又朝外去。
两刻钟后,温嫽一身干净温厚,来到院中见等候她的人。
两人冲她行礼,头低于举起的手掌,“夫人。”
温嫽颔首。
两人又摆手,请她先行,她们随后跟上。
温嫽嗯一声,出门离去。
……
来到主院,天色尚且昏暗,各处都掌着灯。温嫽被带的进来候着时,没一会儿,见正对着的一扇门开了。
温嫽听到动静看过去。略意外,出来的是谢屹支。
他寝居之处,她记得其实是另一个方向,怎么这会儿又从这出来。
慢了两晌,收拾好表情,开口唤一声,“郎君。”
谢屹支下意识扫她一眼。
不知不觉,目光竟有一刻在她身上睨视了许久。缓慢动了动下巴,“嗯。”
“出发。”
这话不是继续对着温嫽说的了,是偏眸对着一边的主父刻。
主父刻答是,引仆从跟上。
温嫽按照之前仆妇说过的,走于谢屹支左侧后方。走着走着,突见谢屹支停住,看向她。温嫽下意识一愣,怎,怎么了?
又见谢屹支目光下移,看向她的脚。
“……”
温嫽眨了眨眼睛。
实在不明,他此举深意。
谢屹支却又不看了,望去她身后。视线恰好是扫向她身边的何媪,“回去替夫人再拿双鞋。”
或许是她来府上的时间还太短,素色的鞋只有这一双,她脚上的这双鞋穿去祭祀合适,但事后还要去木屋,那边临溪,又有水……自当多做准备。
何媪颔首飞奔去办。
见她去了,谢屹支没有特地停下等着她回来。跨开步,大步往前。
……
何媪一来一去,拿到鞋便飞奔又回来。过内府,又至外府,直至大门处,正好瞥见主父刻在命人把祭品抬上马车。
看着是得再抬一盏茶才能抬完。
心下大松一口气,气喘吁吁理了理呼吸,快跑到主父刻这来。
主父刻第一眼看向她怀中抱着的鞋。
看过鞋,边指挥其他人继续放东西,边抽空对何媪道:“往前数第二辆,是温夫人坐进的马车,你过去候着。”
何媪得到具体位置,迈开步再次飞速的跑。到最前面的第二辆时,下意识拍拍身上。她也不知道她拍什么,明明身上并没有灰尘。
只是,下意识能察觉到主公对温夫人的态度……
如今,温夫人绝对是比刚来时要得主公关注的。
重重喘了喘气,靠前一步,何媪踩着足踏爬上乘舆。
与此同时,也出声朝里面的温嫽说,“温夫人,奴重新拿了主公说的东西来。”
……
又一刻钟。
远远一瞧,只见司马府门前的十数辆乘舆已在天才破晓时出发。
乘舆两侧虎贲排开,按剑护卫。
数百人出东城,往谢家祭祀的方向去。行至辰时末,抵达谢氏祭祀之地的山脚。包括谢屹支在内的所有人,于此下车乘,步行上山。
留下两成人马守候原地,谢屹支带着其他人全部上山。
温嫽上山途中,走着走着,总感觉有人若有若无在看她。
在不知道第几次有这种感觉时,她总算回头看了看。
才回头,便与人视线相撞。
看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身怀六甲的温平丹,温运伐的小妹。这个人,曾经两人也有过几面之缘。温平丹表情中的讶异一时没来得及收,甚至,还有讶异更甚的表现。
看着回头来的温嫽,眼睛睁大。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谢氏三月初九祭祀的日子,她竟然能看到这位昔日在温家做客的故人!甚者,她还出现在自家丈夫的兄长身边,出现在这位掌管燕城大权的大司马身边!
温平丹一直怀疑她其实是看错了人。
可天底下哪里还能有第二个温嫽!
讶着讶着,不小心都趔趄了下。
温嫽眼皮一跳。
可别摔了!她看她肚子是凸着的,这是怀孕了吧?!
温平丹紧急抱住肚子,也想起来她正身怀六甲走山路,不能分神。
见她站稳,温嫽暗暗松一口气。却也是这时,何媪轻轻拽了拽她。微愣,怎么了?
何媪却低头不敢语。
温嫽:“……”
目光往前抬一抬,知道缘故了。
是谢屹支不知何时望了她,何媪刚刚是在提醒她。温嫽不动声色眨眨眼睛。
反应过来,迈过跟前的崎岖小坑,向着他快走几步,朝他追上来。
两人已比之前上山时要隔的远。
见她追来,谢屹支的眼神又望向温平丹。刚刚两人目光交错的那瞬,他也看到了。
倒是记起来,温平丹自嫁了谢惝后,还一直以为温嫽仍在温家。无人知道温嫽现在已经是他府中的夫人。
不疾不徐抓了温嫽的手腕。
温平丹眼睛睁大了一圈,温嫽手指下意识半握,也是一愣。
愣愣看着,谢屹支他……
谢屹支却再度抓紧。
为的是不让她再去回头。
有什么好特地回头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