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回到云初原来生活的世界,丁大有这种杀女人的恶魔,至少应该被五马分尸才能解恨。
何远山这种杀小孩子的混蛋,最轻的惩罚应该是大辟。
至于刘雄他们,就算法官法外开恩,弄一个终身监禁也是应理应份的。
如今,云初身处这群恶魔中间,心态却无比的祥和,哪怕是丁大有脱得赤条条的把鸟放在冰水里浸泡的恶心样子,云初也觉得可以接受。
他的脑海中总是会不断地闪现出丁大有一刀碎四匹马的场面,尤其是他站在血雨中沐浴的样子,让云初甚至产生了错觉——大丈夫当如是!
野蛮到了极致,也就成了一种美!
云初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变态,自从来到世界之后,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不怎么对劲。
尤其是当塞来玛一脸惶恐的跑来找他的时候,他居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他一直告诉自己,塞来玛就是自己的母亲,也必须是母亲,除此无他。
可是,他的心里还隐隐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自己过来的时候,没有变成婴儿就好了,那时候,二十八岁的云初正是人的一生中最辉煌,最强大的时候。
二十八岁的未婚正县级主政一方的干部,有资格向世上所有女人求爱。
可惜,塞来玛不是来找他的,也不是来看娜哈的,她是为羯斯噶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云初很想弄死羯斯噶,可是,当他看到塞来玛那双蓄满眼泪的大眼睛,他还是为胳膊骨折的羯斯噶捏好骨头,用了最好的药膏,还上了夹板。
最后还用柳枝水帮他清理了伤口,并嘱咐塞来玛一定要定期用柳枝水清洗羯斯噶的伤口。
受不了死里逃生的羯斯噶看塞来玛炽热的目光,更看不惯塞来玛握着羯斯噶的手哭泣的场面,某一刻甚至想要抽出唐刀,斩下他们两人的脑袋,再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并排摆在一起……
想归想,云初还是匆匆逃离了那个人间地狱。
娜哈找来了很多的沙葱,且是极为新鲜的沙葱,她不仅仅找来了沙葱,还找来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牛肉,跟三個洋葱,一把菠菜,一把小葱。
这些蔬菜还滴着水呢。
云初检查了一遍分给自己照顾的三十七个伤号,把死掉的两个人让人拉走,见其余的都活着,就把这些人交给胡姬照顾,自己忙着去给娜哈准备蒸包子。
伤号们都喜欢来云初这里养病,他们都觉得云初的医术很高,这个医术很高是对比出来的,来云初这里的伤号最多死三成,去郎中那里的伤号最少要死六成。
当然,最重要的是,来云初这里养病,伺候人的都是胡姬。
包子蒸好之后,娜哈装了满满一大盘子,叫嚷着要去地道里吃。
云初没有拒绝这个孩子的要求,她也有必要跟老羊皮社交一下,给她的安全上一道保险。
今天蒸的包子多,云初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有社交的必要性,丁大有似乎有把他送上战场的打算,这件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想好了,就把所有的包子装在一个柳条筐里,用湿麻布盖上,提着篮子就离开了老羊皮的院子。
何远山给了两个,刘雄给了两个,剩下的两个掌固一人一个,都是死里逃生的人,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剩余的包子自然是要给那个喜欢把鸟泡在冰水里平息欲望的大唐商州折冲府校尉。
看野史的时候云初得知,那些杀性很重的猛将,一般情况下**也奇重无比。
听说白起军帐中常年都有健妇随军,廉颇这等老将也是万万不能离开女人的,至于大家耳熟能详的大将常遇春则不挑拣,有健妇的时候用健妇,没健妇的时候就用母牛……
提着篮子的云初被准许进入校尉的大堂。
人刚刚进去,立刻就掀开了篮子,于是,还很热的牛肉包子的味道就笼罩了整个大堂。
把蒙布掀开之后,云初就有些后悔,因为这个大堂上不光是丁大有一个人,还坐着两个被郎中包成粽子一般的伤号,以及七八个站在伤号果毅校尉下首的别将、长史、兵曹参军,校尉,旅帅等。
包子露出来了,就没办法再盖上。
丁大有从桌案后边走过来,抽抽鼻子道:“吃食?”
云初点点头道:“包子,牛肉包子!”
“怎么吃?”
“拿起来咬就是了。”
云初话音刚落,丁大有就拿起一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眼睛一亮,就接过包子放在桌案上,看样子没有分给众人的打算。
丁大有的嘴巴很大,拳头大小的包子他两口一个,一口气吃了七八个,就用麻布盖上包子,指着云初对周围的部下道:“这个小子来历不明,看模样是咱唐人,就当唐人用了。
方正那个蠢货给他弄了一个乱七八糟的身份,他不满意,还特意花心思弄了一些别致的吃食献上来,想要找我求一个正规出身。
这些天本都尉也看了,发现这个小子识文断字的能给兄弟们凑合着写个家书,照料伤病也用心,听说他那里死的人比咱们刘郎中手中死的人少。
罢了,看在你殷勤的份上,就留在我折冲府当差,在老子麾下当兵,如果没死在战场上,总能给你弄份军功,到时候风风光光的回去,讨个老婆,多生几个娃再来当兵,这辈子也算是不白过。
老陈,你看着安排一下,我觉得他当一个火头军应该是块好料。”
云初张大了嘴巴呆滞的看着丁大有,他觉得自己过来好像不是为了当府兵的,更不是为了上战场的。
不过,云初还是一副感激不尽的模样谢过都尉抬举,还极力向都尉推荐自己的医术了得,至于火头军什么的,实在是高攀不起。
为了证明自己医术了得,还指着两位从突厥人千军万马中辛苦杀出来的果毅校尉身上的伤,说,仅仅是外伤的话,应该经过缝合之后,最好自然晾干伤口,而不是这样包扎起来等着养蛆。
说完话,就主动解开了两位果毅校尉身上层层叠叠的麻布。
当着众人的面,该用柳枝水清洗的就清洗,把伤口里面的脏东西冲洗干净,该缝合的伤口立刻就下手缝合,半个时辰之后,就连那两个果毅校尉都说,去掉包扎物之后,全身舒坦了很多,原本动一动就痛的伤口,用丝线缝合之后也不再那么痛了,可以动弹一下。
丁大有亲自上前用指头捅捅果毅校尉刚刚被缝合好的大伤口,点点头道:“看起来很怪,却很有道理,从哪里学来的?”
“孙神仙的手段。”云初毫不犹豫的开始扯谎。
“咦?你见过孙神仙?这不可能,我可是听那个塞人大阿波说你在白羊部当了三年的野人。”
云初叹息一声,再一次打散头发,指着脑袋上那道恐怖的伤疤道:“有些事记不起来了,有些事却怎么都忘不掉。”
丁大有上前瞅瞅云初头上的伤疤道:“摔伤的,看样子是伤到了脑袋,不过,事情都是记在心里的,跟脑袋有什么关系,老子砸碎的脑袋多了去了,里面除过一堆肥油没别的东西。”
云初叹口气道:“您这话要是在孙神仙跟前说会挨骂的。”
丁大有摸摸脑袋,本来想骂人,想了想,又觉得骂孙神仙不好,就冷笑一声道:“你这病好,想记得就记得,想忘记的就忘记,有时候啊,就连老子都想得伱的这种病了。
既然你想当朗中,那就去当郎中,在刘郎中手下当差,在方正那个肥球手底下当掌固,在我这里就没有让你低人一等的道理。
刘郎中是正儿八经的八品医正,你既然手艺不错,当一个从八品的司医吧,反正你们都是太医署的官,我给你报上去,人家准不准我不管,反正,在我这里认。
你下去就去找刘医正报备!”
云初连忙答应,就匆匆离开了大堂。
丁大有斜睨着云初离开大堂,就对在座的众人道:“在我麾下想要逃避上战场真是找死,如果不是看在他年纪尚幼,又做的一手好吃食,今天就砍了他。
过来尝尝,这小东西做的这个叫什么包子的东西真是好吃,刚才没忍住多吃了几个,来来来,都过来尝尝,尝过之后,就知晓某家为何放这小家伙一马了。”
云初没有去找那个刘医正报道,他觉得这很可能是丁大有布置的一个陷阱。
这家伙的狠辣,今天在战场上已经看到了,眼睁睁的看着何远山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才准许弩弓发起进攻,好像那些死掉的人,连几根弩枪都不如。
今天的包子算是丢给狗了,狗吃了包子,还反咬了他一口那种。
娜哈的包子就用的很好,老羊皮吃了包子不但没有伤害娜哈,还给了她一块更大的放在大太阳底下都晒不热的好看的白石头。
不仅仅是这样,老羊皮还主动敲起手鼓,教娜哈如何掌握节奏极有韵律的龟兹跳舞。
“把你的那块玉石拿来我看看。”老羊皮见云初回来了,就问他要那块雕刻了两句诗的玉石。
云初没有想太多,就递给了老羊皮,他只是瞄了一眼就还给了云初。
“这是你刻写的吧?”
云初摇头道:“不是,母亲捡到我时候就有。”
“胡说八道,你写字是我教会的,你不会认为我连自己的书法都看不出来吧?
另外,你这个云姓是你自己杜撰的吧?”
云初气笑了,坐到老羊皮面前瞅着他的眼睛道:“你觉得我应该姓什么?”
老羊皮沉默了许久,许久,就在云初不耐烦准备离开的时候,老羊皮突然道:“我觉得你应该姓陈!”
“那个陈,耳东陈,还是程咬金的程,亦或是成事的成?”
“都不是,应该是陈玄奘的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