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来了?!
周冬冬一惊,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样了啊?疼不疼?”从那么高,有一个半爹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想想都好疼啊!
不过已经开始跟着爹习武的尚寅并不觉得疼,他拍拍屁股爬了起来,围着周冬冬大呼小叫,“你居然是周督主的儿子!”
“可是我娘说周督主没有儿子啊?!”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怎么就变成周督主的儿子了呢?”尚寅的问题喋喋不休,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很羡慕的情绪,“我也想做周督主的儿子!”
“我娘说他是东厂督主,管着近十万人呢,一听就很威风。而且就连我爹都要听他的话,如果我成了他儿子的话,我爹就不敢打我了吧?”
顺子:“……”你说这话你爹知道吗?
而周冬冬则没想这么多,他认真回答道:“我是从周家屯来的,我娘跟我爹成亲,然后我出生后就是我爹的儿子了呀,不过我爹只有我一个儿子。”
“我跟我爹长得一模一样哦!”
“哇,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啊?!”
尚寅新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周冬冬看了又看,“我之前问我爹周督主长得怎么样,他不肯告诉我,原来他长得跟你一样啊,真好看。我也长得像我爹,可是我爹就不好看,我娘说我爹长得普普通通。”
“你是叫周冬冬对吧?”
“我叫做尚寅哦!”
周冬冬点点头,“你好,我叫做周冬冬。”
然后两个小朋友就凑在一起嘿嘿笑了起来,没过多久,得到周冬冬允许的尚寅还踩在了滑板车上,在新铺好的水泥地里欢快地滑来滑去。
“哇,冬冬这个好好玩啊!”
“是吧是吧,这是我爹给我做的哦,”周冬冬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膛,“滑板车的图纸是我爹给的,工匠也是我爹找来的,水泥地也是我爹让铺的。”
嗯,滑板车的图纸对外要说是爹给的,阿青姐姐和工匠都是在给爹打工,而这水泥地板也是爹看着铺的,所以四舍五入都是爹做的没错!
所以周冬冬最后总结,“我爹最好了!”
“哇——”
尚寅再次露出了羡慕的目光,“你爹好好哦!”
“我爹老是叫我读书,要么就是喊我习武,都没给我做过玩具。”不但没有给他做过玩具,还没收过他的玩具。
对比之下,冬冬的爹也太好了吧!
……
晚上,尚寅这话就传到了周遇之的耳朵里。
说这话时父子两人正闲坐在塌上,周遇之歪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那慵懒优雅的动作看得周冬冬眼前一亮,觉得好帅气啊,于是坐在他的旁边身体也学着他歪歪斜斜的,手里拿的是那天收到的生辰礼——玲珑牙球。
“……尚寅说爹很好,他很羡慕冬冬!”
周冬冬一边转着玲珑牙球一边道:“爹,你知道尚寅吗?”
不等周遇之回答,他继续往下说:“尚寅是我今天认识的好朋友,他就住在隔壁哦,是我们家的邻居。他今天爬到墙上看我玩滑板车,然后不小心从墙上摔下来了,正好落在了我们家花园的草地上。”
“没有受伤!”
周遇之翻书的手顿了顿,然后扫了正专心拼龙的儿子一眼,“你不要学他。”明日就让人告诉尚元洲他儿子爬墙的事。
周冬冬抬起头,“没有呀,冬冬不爬。”
“对了爹,尚寅的爹你也认识哦,就是那天在书房,穿着红衣裳,长得没有你好看也没有你高的那个叔叔。唔,尚寅说他爹是什么什么指挥使,是一个大官,手底下管着好多好多人,不过他们都归爹你管!”
周遇之提醒,“是锦衣卫指挥使。”
“锦衣卫指挥使,”周冬冬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又低头玩起了拼龙游戏,并好奇询问,“锦衣卫是做什么的呀?”
周遇之略一沉吟,说出了一个很多人都不信的答案,“是抓坏人的。”
但周冬冬相信了,他哇了一声,“好厉害!”抓坏人的尚寅爹很厉害,管着锦衣卫的爹也好厉害啊,统统都好厉害。
爹的新工作真棒!
然后他又道:“爹,我准备送一辆滑板车给尚寅,他今天好喜欢滑板车,玩得很开心。我还要在那辆滑板车上刻老虎,因为寅就是老虎的意思,尚寅是小老虎呀。”
“他虎年出生所以就叫做老虎,老虎好威风啊。”
“不过冬冬是龙年出生,更威风!”
“但冬冬不能叫‘周龙’,”周冬冬突然放下玲珑牙球,托着下巴小小地叹了口气,“爹你以前说过的,只有皇帝才能被称为龙,其他人谁要是敢叫这个名字,全家都要被砍头。而且冬冬也不能叫‘周王’,虽然那是爹和娘的姓,但若是敢叫‘周王’全家也要被砍头。”
“冬冬不想爹被砍头,所以就只能叫冬冬了。”
“因为冬冬应该是冬天才出生的,虽然等不及先出来了,但爹你说叫这个名字的话,对冬冬有好处。”什么屏蔽什么隐藏什么位面的,唔,好复杂冬冬听不懂。
周遇之没有听出周冬冬话语里隐藏的意思,温和地摸了摸他的头道:“冬者,四时尽也。它的前面有收获的‘秋’,后面有希望的‘春’,是一个好名字。”至于避尊者讳的事,就不用和这么小的孩子说了。
周冬冬又高兴起来,“是呀,爹你以前也是这么说的哦!”
冬冬的名字虽然不够威风,但寓意好呀。
是个好名字!
于是周冬冬又开心了起来,等周遇之告诉他明天会有人拿着圣旨来宣读,册封他为奉国将军的时候,他更是眼睛瞪得溜圆。
“冬冬是将军?!”
他惊喜地站了起来,冲到周遇之怀里蹦蹦跳跳地喊道:“冬冬是大将军!爹,冬冬是大将军了吗?那有没有手下?”
“冬冬是怎么成为大将军的啊?”
“大将军工钱是多少?”
“站好站好,别摔了,”周遇之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书都扔了,一边扶着他一边解释,“因你献水泥有功,所以陛下开了金口封你为奉国将军,宣旨的人明日就会到。”之所以不是今日,是因为他给儿子选择食邑的时候耗费了一些功夫。
“奉国将军的俸禄是一年六百石,食邑两百。”
食邑也是区分“宗室封爵”、“因功封爵”以及“献金得爵”的方式之一,拥有多少食邑就意味着有多少人要给你交赋税、服劳役。
就拿同样的奉国将军来说,俸禄虽然一样,但宗室食邑两千。这意味着宗室的奉国将军除了每年六百石的俸禄外,还能收到两千户缴纳的赋税,另外这两千户人家里,每家每年都要派一个人给他干活。
但“因功封爵”的食邑就只有两百。
功臣尚且如此,进献金银得到的爵位就更不用说了。
根据进献的金银不同,他们只能在下四将军爵,即镇国中尉、辅国中尉、奉国中尉、奉恩中尉这四个里面选择,不但没有食邑,俸禄也少得可怜。
周遇之当然只会安排最好的给儿子。
爵位如此,食邑亦是如此。
他今天在本朝的一百多个州府里挑挑拣拣,思虑再三,最终还是给儿子选择了青州周家屯及其附近的两个村子作为食邑封地。
不过因为周家屯的人几乎都死在了逃难之中,还活着的有些也身不由己,近二十年后的现在只有几户回返故土。所以现在那个地方不叫周家屯,而是叫半坡村。
青州比邻幽州,而幽州王家疑似周冬冬外家,所以将食邑选在青州的话,将来便能与幽州遥相呼应。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选幽州,当然是因为近十年来幽州战乱不止,每隔一两年便会有一场战事,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周冬冬并不知道这些,他欣喜于自己成为了将军,于是便在爹的怀里蹦蹦跳跳,跳累了还从幼儿园拿出白纸和铅笔,趴在榻上算六百石有多少。
“爹,一石是多少斤啊?”
周遇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动作,随口回答:“一百五十斤。”
于是周冬冬一边写一边念,“一石是一百五十斤,六百石就是六百个一百五,六百乘以一百五,一六得六,五六三十……”
他按照爹失忆前以及葵花老师教的计算方法,用铅笔在纸上写来写去,最后不敢置信地哇了一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是九万斤!”
周冬冬苦恼地抬起头,“爹,这么多粮食冬冬吃不完呀!”
正凝神看着他写写画画,然后很快得出了结果的周遇之失笑,“……那不是给你吃的。”俸禄六百石,并不是说给六百石的粮食,而是会折换成银子发放,然后再让他们自己去置办过日子要用的粮米、布料、茶叶、炭、柴等等。
六百石发下来不过是一百二十两。
而如今粮米价格比太/祖时期高,一石米便要一到二两银子,所以一百二十两并不能买到六百石粮食,不过周遇之觉得这个就没有必要跟孩子提起了。
听完周遇之的解释后,周冬冬恍然大悟,然后他突发奇想,又趴下去算了起来。
“爹你的俸禄是多少?”
“月三十五石,好哦,那就是三十五乘十二。”
“朝廷一共有多少个爵位啊?”
“有多少个官?”
“哇,有十二万这么多啊,十二万个官就是十二万个爹,二十万个爵位就是二十万个冬冬……”
“那朝廷每年能收多少赋税啊?”
“五千万两白银……”
……
算着算着,他放下笔“咦”了一声,困惑地挠着脑袋,“爹,朝廷不赚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