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还剩下半碗的小米粥,云初又想要藏起来。
这次张木桥没让,“小东家,这粥不好放,容易洒,给小人拿回去吧。”
云初心里不愿意,他想藏起来饿了吃。但是他不敢说,只能低着头缓缓点头。
张木桥把碗筷收拾好回了小厨房,云怀瑾照旧给了他一份带回去吃。
这次做的确实有点多了,分给张木桥的还不少。梅兰他们四人也一人得了个奶黄包,和三锅贴。配上一大碗厚实的小米粥,都不用再额外做饭,光吃云怀瑾给的就成。
奶黄包云怀瑾留了几个,这个能放,晚上和明天早上还可以吃两顿。
肉包子不多,一共就六个,他自己吃了两个,云初吃了一个。还剩下三个不好给梅兰他们分,就全给了张木桥。
锅贴一个没留,全给分了。
张木桥经过昨天那一遭,今日也没有推拒。接了食盒后说道:“小人与家里婆娘说了,若是中午赶不回来,就让她给小东家送饭。”
云怀瑾对此没有异议,张木桥说完又问云怀瑾准备什么时候去县城。
云怀瑾想了一下说:“半个时辰后吧。”
知道确切时间后,张木桥行礼告退。
林晚霞看到自家老头子又拎着个和昨天一样的食盒回来,就晓得那突然换了心肠转了性子的东家又赏了好东西。
她起身上去接过张木桥手里的食盒,边打开盖子边问,“东家又赏你啥了?”
不等张木桥回答,林晚霞自己就看着了,“乖乖!这可是大白馒头?还有包子?这是啥?咋没见过,瞧着像是油煎过的,里头包着的是肉?”
“我哪知道,我又没吃过。”张木桥去木盆那撩出点水洗了个手,催促道:“快开饭吧,我待会还要和东家去一趟县里。”
林晚霞知道这事耽误不得,吃完还得提早去马厩那套车呢。
她把食盒里的东西先拿出来摆在院子里的方桌上,边摆边喊,“青哥儿!饼子不摊了,东家又赏了好的,把稀饭和咸菜端出来直接吃饭吧!”
厨房里很快传来回应,“知道啦娘!”
张木桥有三个儿子,一个哥儿。大儿子和二儿子娶了媳妇,并不住在庄子里。而是住在县里,给云庄看铺子。
云庄也是有生意的,做的是杂货生意。
山前村的村民住在半山腰,他们就会因就近,直接把山货卖去云庄,由云庄的人统一送到县里的杂货铺子。
云庄在县里铺子不多,就那一个。但开了两家,位置都是黄金地带。
丰水县做生意的人都晓得那是京官的产业,哪怕眼馋那位置,也不敢真动手打主意。
就是每每路过,心中会又酸又气,酸的是铺子位置真的好,气的是这么好的位置还能把铺子开的这样差。
如今张家在庄子里住着的,有张木桥夫妇二人,三儿子张三铜还有老幺张水青。
一家四口人围着方桌,正好一边一个。
都是好久没吃过大白馒头的,一家人口味相似,第一时间把手伸向了大白馒头。
也都在吃到那香甜的奶黄馅时,惊的眼睛瞪圆。
嗬!甜的!真好吃啊!
“他爹这四个甜馒头你带上,正好去县里叫一金,二银他们和两儿媳妇也尝尝。”林晚霞手脚麻利的挑出四个奶黄包。
那肉包子只有三个,不好给他们带,只能现在分吃了。分肉包的时候,林晚霞说什么也不要,偏说不爱吃。
爱不爱吃的张木桥哪里能不知道,最后张木桥把自己手里的肉包分了一半硬塞给她。
林晚霞拗不过,这才一边骂老头子犟脾气,一边笑着吃了那半个肉包子。
锅贴正好分,一人四个。尝了个味后,是越吃越香,那四个锅贴入腹,非但没能解馋,反而更馋了。
见老头子和三铜,水青都爱吃,林晚霞一咬牙,“老头子你今个儿回来带点肉,这玩意看着就知道怎么做的,不难做,我晚上给你们多做些,吃个够。”
甜包子的馅林晚霞吃不出来也弄不出来,但这锅贴无非就是费肉费油费白面粉,舍得放一准能弄出来。
张三铜和张水青听了眼睛一亮,笑道:“娘真好!”
林晚霞嘘道:“就你两嘴甜。”
*
知道东家要去县里,马厩里的王大柱和徐老栓都高兴的不行。
嘿!他们终于有活干了!
二人手脚麻利,给性子相对温和些的白马套了车厢,让东家坐。黑马套了板车,用来拉在县里采买的东西。
云怀瑾走的时候,小炉子上的砂锅里,咕嘟咕嘟炖着加了灵泉水的鸡汤。
让竹菊看着火,小火慢炖。等炖好出锅时,加点盐进去提味就成。
叮嘱竹菊今日蒸大米饭,中午的时候装一碗鸡汤,要加上一个鸡腿,一个鸡翅,再配碗大米饭放食盒里,等张木桥的媳妇来给云初送去。
一番交代后,云怀瑾才出院门。走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东厢房,门后有个小身影快速的一缩。
知道是云初躲在后面看,云怀瑾勾唇笑了笑。
想到早上云初缩在他怀里说梦话的模样,也想让云初知道他现在对他是个怎样态度,于是云怀瑾站定,朝着东厢房的方向喊了一声,“乖宝在家乖乖的,阿父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门后一点声音也没有,云怀瑾也不急着云初给他反应,乐呵呵的走了。
等他走后,云初还在门后,站的直直的。怀里还抱着,装着他省下的南瓜饼和蜜饯的碗,眼睛瞪的圆溜溜,嘴巴微张,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呆呆的。
乖宝?阿父在喊我乖宝吗?我现在是乖宝,不是小畜生了?
所以……所以阿父对我好了,不打我了,还给我好吃的,给我房子住……
可是,我要怎么才能一直做乖宝呢?云初想不出来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乖宝。
他悄悄挪动脚步,趴在门后,看向院门的方向。那早就没有云怀瑾的身影,云初抿着唇盯着那方向发了好一会的呆。
云怀瑾身着一袭浅绿锦袍,脚下的长靴是白锦锻面,长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
他身型修长,气质儒雅,远远走来像是教养极好的世家公子,直到走近看清他眼下那颗红色小痣,才会惊觉他不是儒雅俊美的男子,而是个哥儿。
张木桥虽总见东家,但他觉得此时的东家,比以往更加的耀眼俊美。若东家是男子,又有梦醒后的这般好性,不知得有多少女子哥儿心仪。
可惜,东家这好样貌放在哥儿里,是真的不受待见。
两个车夫跟着张木桥一起对云怀瑾躬身见礼,“小人见过东家。”
见礼后,徐老栓取下车架上放着的踏凳,在地上摆好,方便云怀瑾上马车。
云怀瑾掀起衣袍抬腿要上车,随后想起给马厩送去的那麻袋黑麦草,于是又转头问徐老栓,“那草马可爱吃?”
本来东家问话徐老栓心里是害怕紧张的,但听清问的是什么后,徐老栓紧张害怕的同时,也不难看出脸上的喜悦,“爱吃,爱吃的很哩!”
知道马爱吃空间里的黑麦草,云怀瑾点点头,“过段时间我再送点去马厩。”
想到昨天大黑和大白埋头哐哐炫草的样子,徐老栓笑的脸上褶子都加深了不少,壮着胆子一声应下了,“哎!”
张木桥听着二人的话,并没有张嘴问些什么。在云怀瑾上马车后,他坐上了后面准备装货的板车。
乡下的路不好走,一路晃晃荡荡。
云怀瑾听着车厢因移动颠簸,传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也跟着上下颠左右晃,颠晃的骨头都要散了。
他快忍不住要被晃吐时,马车终于停了。
徐老栓的声音透过车厢的门传进来,“东家,咱们到县城了,得下来过城门。”
云怀瑾下了马车,脚踩实地的那一瞬间,感动的差点落泪,好悬没颠死他。
稍稍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后,云怀瑾打量起县城周围。
长长的人群排着队入城,男女老少皆有,队伍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两辆马车在排着队等着登记查验。
排队的除了有马车,也有牛车,驴车,小推车,但更多的还是人背着竹筐,里面装着各种东西。大部分上面都盖着层干稻草,也有小部分是盖破布,没盖东西的云怀瑾暂时没看到。
县城的城墙不是青砖搭建,而是用土砖垒砌的城墙,高七米左右,城门嵌着一块深色石匾,上刻“丰水县”
云怀瑾这趟出来的巧,正好碰上了县衙派人修补城墙,墙根那边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往一个木桶里倒糯米粉搅拌粘合剂,准备修补城墙损坏的地方。
墙根下的人将粘合剂搅拌好,开始动手修补损坏的墙体后,入城登记的队伍也排到了云怀瑾。
大雍朝进城需登记姓名籍贯,若是籍贯地的居民进城,统一交一文入城费便可。
若不是籍贯地居民,又无举人功名在身,入城则还需要路引。
那路引是从持引人所在的官府申请发放下来,上面要写明姓名,籍贯,外貌特征,去哪做什么,途径那几个县城,带了什么东西。以供守城的官吏查验。
这些人入城交的钱是多少,就全看他们做什么的。
若是只入城歇脚,走亲戚那就是两文。若是做买卖,那便是十文。
云怀瑾,张木桥是本地籍贯不需要路引。徐老栓和王大柱是死契的奴隶,原先的籍贯都不做数,只跟随主家走。
因此二人也不需要路引,四人只登记后交入城费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