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谢子殷在思考储物法宝的事。
原主本来是有的。
但和俞笑笑下山试炼那次,原主不但失去了性命,还失去了他的炼丹炉和储物戒。
炼丹炉他买了,储物戒一直也用不太上,他没钱,只能先搁置。
如今通过不断的值班炼丹卖丹值班炼丹卖丹,他有了些积蓄,是时候买一个了。
谢子殷在百鬼楼、青灵市集两个最便宜的地方比对价格,都不是很满意。
他便想起了在温霜白那买的炼丹炉。
便宜耐用,性价比一绝。
但在他的玄天镜页面,温霜白很早就消失了。
他没删过,只说明是对方删了他。
现在再让他主动加她?
呵,休想。
可让他用多一倍的钱,去买个没那么喜欢的储物戒?
……也不是很想。
说真的,这种斤斤计较货比三家的苦日子,自从谢子殷大学毕业后,就没再体会过了。
没钱真难。
谢子殷沉吟片刻,在五斗米和尊严之间,选择去找了李星阳。
李星阳还在抄他的医书。
他近日来被迫接受了太多知识的洗礼,觉得脑子胀得厉害。
李星阳捂着晕乎乎的脑袋,探着头四处打量,见大魔头还没回来,便放下笔,拿出玄天镜开始放松!
放着放着,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抬头瞅了眼,吓得魂都差点飞了!
只见谢子殷就在他身后闲闲站着,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然后伸出手:“拿来。”
李星阳:“……”
李星阳只得硬着头皮把玄天镜上交。
谢子殷拿着玄天镜转身就走了。
李星阳这次学乖了,也不敢顶嘴多说什么,继续生不如死地抄他的医书。
医书抄了两页,大魔头脚步轻快地回来了,把玄天镜扔给他,还附带丢了一袋灵石:“三日后你去外峰帮我拿个储物戒,九百八灵石。”
李星阳:“啊?”
啥玩意,这年头还有这么便宜的储物戒?他的怎么要一万呢?
“哦,不对。”谢子殷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道,“你别去,让你另一个小跟班去。”
李星阳一脸莫名其妙地答应下来,待谢子殷离开后,连忙打开玄天镜看了看。
上头多出来和一个人的聊天。
[玄天最强非我莫属:一亩大小的储物戒怎么卖?]
[炼器小温超便宜:一千灵石哦。]
[玄天最强非我莫属:便宜点?]
李星阳:“?”
一千灵石还要讲价,大魔头是有多穷啊?
他继续往下看。
[炼器小温超便宜:已经够便宜啦,顶多给你便宜十,九百九吧。]
[玄天最强非我莫属:九百五吧,若你也参加比试的话,祝你拿第一。]
[炼器小温超便宜:哦,谢谢!祝福我收下啦,但最低九百八。]
李星阳:“??”
原来还能这么还价的?
哪来的中二少年,取名如此嚣张?
不过嘴巴还挺甜,说出来的话怪让人喜欢的。
温霜白心情极好,把玄天镜的消息一一回完。
这些日子,靠着她质量和价格都无可挑剔的双重优势,温霜白在青灵市集上的生意愈发红火,找她炼器的客人也越来越多。
可惜,她每天能炼的法器就那么多,因此现在,轮到温霜白挑单子了。
她需要补自己刚买的破储物戒,还要给大师兄和小师妹也做一个。
所以温霜白只接了储物法宝的单,其他不急的她就排到半个月后,急的单就拒掉。
温霜白算了算,如今靠着炼器,她兜里已经攒了一万多灵石。
若拿下千机阁第一,把三万奖金也收入囊中的话,半年内,她定然就能把原主的十万欠款清完,还能有盈余。
美哉美哉!
温霜白畅想了一下她的美好未来,瞬间动力满满,在破储物戒里一通翻找,找了十几个废戒指出来。
她十分熟练地把戒指融成原材料。
一开始的那一个月,每次逆转曜灵心法,温霜白都觉得很疼。
但疼痛似乎也会习惯,她现在已经不觉得多疼了,而且可能被逆习惯了,还觉得挺舒服……就像有人在按她的灵骨,类似泰式按摩,酸爽酸爽滴。
温霜白翻开炼器书,在夜深人静的晚上,聚精会神地研究起储物戒。
储物戒的关键在于空间阵法的绘制。
青灵山上四阁十八峰,四阁为剑法阁、千机阁、问天阁、医阁。
各阁之间各有专长,但又有相通的地方。
就如千机阁,以炼器和御器为主。
但炼器的过程中,符和阵也是必学的。而问天阁弟子也会修符、阵两道。
温霜白如今融器术和炼器术掌握得很好,但在符阵两道上却有欠缺。
据说在符阵两道上的天才,能落笔成符,落石为阵。
温霜白不行,但没关系,她擅于临摹和擦改。
她照着书上的空间阵法图,小心翼翼地将其复刻在戒指内侧,复刻错了,就融掉再来。
一开始会错很多次,但次数多了,熟练了,温霜白到最后也能一气呵成。
不过就是丑了点,但丑不影响使用嘛!
最后的最后,她在给今晚制作的三枚储物戒上,都多添加了一点小功能。
这一晚,温霜白彻夜未眠。
而在医阁的偏僻小院,谢子殷也没睡。
他坐在桌前,面前摆满了晶翎草在内的十几种药材,而在最中间,放着一个古朴的木盒子。
盒子通体为黑,沾着泥土,外表斑驳不堪,看起来明显年代久远,在昏暗的烛火下,显得神秘而诡谲。
这是原主死去的爹留下的,原主一直埋在地里,从没打开过。
谢子殷今晚刚挖出来。
他伸手,修长的指轻轻落在木盒上,能清晰地感受到木盒内的存在,它在躁动不堪,在不停地冲击木盒的禁制。
谢子殷屈指敲了敲木盒,提醒道:“别吵,让我仔细想想。”
木盒内的动静似乎更大了,他好像能听见它充满挑衅的低语。
谢子殷:“再吵就把你埋到茅坑里。”
“……”木盒内的东西似乎极为通人性,它渐渐停了动静,安安静静地蛰伏在那。
半晌,谢子殷伸手,打开了盒子。
-
玄天三百廿十四年,六月初三,晴,诸事皆宜。
一大早,青灵山主殿,数千名弟子先后从四面八方涌来。从高处望去,弟子们如一条条奔流的小溪,汇聚在主殿之外,乌泱泱的一片。
拥挤的人潮之中,温霜白用了好一会儿,才挤到她们千机阁的地盘。
她先排了一会儿队,领取了此次的太华山路引和自己在第一轮比试炼制的法器,并把不能带的诸如玄天镜之类的东西交给师兄师姐们保管。
沈鹤风事先已将组队名单报给了门派,一会儿太华山秘境的入口开启,路引便会自动把他们小队成员投放在同一处地方。
但保险起见,温霜白领完东西后,还是跑去了问天阁找沈鹤风。
她到没一会儿,陆嘉垚和闭着眼睛边打瞌睡边挪步的大师兄来了。
尽管如此,大师兄一路走来,也没撞到人。
温霜白和沈鹤风就蹲在一旁看着。
沈鹤风嘴里咬着根狗尾巴草,含糊不清地问:“你大师兄什么境界了?挺牛啊他。”
温霜白在爱不释手地抚摸自己的法器,闻言随口回道:“你看不出来吗?”
“你,灵初境六层,子殷,六层,陆三土,五层。”沈鹤风,“我,明窍境半层。”
温霜白打断他,奇怪道:“还有半层的说法?”
“哦,就是半脚踏入明窍境的意思。”沈鹤风很不高兴,觉得这师妹忒扫兴了,看不出来他已经困在灵初境和明窍境之间很久了吗?非要戳他痛处,“哼,但我看不出你大师兄的。”
既是以后并肩作战的队友,温霜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师兄比你高三层半。”
沈鹤风:“……”
灼华师姐修为比他高就算了,陆英和百里珏也比他高,现在连半道冒出来的大师兄也比他高!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世道!
他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个人人夸耀的天才少年啊!
结果如今,比他更天才的人到处都是。
沈鹤风开始自闭。
银玄连眼睛都不曾睁开,精准找到他二师妹的位置,像一只慵懒的猫般,十分熟练地蜷缩在地,愉快地假寐。
陆嘉垚热情地来打招呼,见沈鹤风和温霜白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怎么理他,他便如一只花花蝴蝶般,和四周的人联络感情打听各路八卦去了。
没一会儿,沈鹤风又高兴起来:“你大师兄二十了,我才十八,两年后我不比他差!”
温霜白:“首先,我的朋友,你要活到两年后。”
书里,沈鹤风这个反派没多久就死翘翘了,境界停留在明窍境一层的样子。
沈鹤风阴恻恻地道:“师妹,你嘴巴是沾了毒吗?”
温霜白耸耸肩,闭嘴不再多说,继续欣赏她的杰作。
那是一根火红色的鞭子,在晨间的阳光之下是如此耀眼,美得动人心魄。
忽而,温霜白的眼前晃了晃,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一闪一闪的。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白衣下摆,一只手微垂在身侧。
露出来的五指骨节分明,漂亮得宛若上好瓷器。
这只手的食指之上,戴着一枚碧绿色的戒指,发出浅浅的莹润光芒。
温霜白刚刚看见闪闪发光的东西,便是这枚储物戒。
说实话,这储物戒的款式非常常见,今日这群弟子里,也有很多人戴着一样的。
但这枚储物戒,她比谁都熟悉,因为出自她之手。
她做得最用心的三枚戒指,一枚嫩黄色的给了小师妹,银色的给了大师兄,绿色的给了那嘴甜的中二少年。
可这白衣……该死的熟悉。
温霜白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刷得抬头,视野之内,那白衣人的五官无比清晰,分明就是谢子殷。
谢子殷的目光淡淡掠过温霜白,末了对一旁的沈鹤风点点头,权当打招呼。
沈鹤风看了看他,觉得今日这人看起来非常虚弱的样子,他吐出嘴里的狗尾巴草,吐槽道:“你怎么看起来要死了一样?”
谢子殷:“?”
因为没看过原文,平日只听实习生叨叨,所以他知道的原书剧情很有限,但他知道一件事:“放心,我应该活得比你长。”
沈鹤风:“……?”
接二连三被毒,沈鹤风勃然大怒,霍然起身,指着谢子殷和温霜白就骂道:“你们俩昨晚是偷偷亲嘴了吗!”
谢子殷:“?”
什么玩意。
谢子殷盯着沈鹤风,目光如刀,恨不得把沈鹤风给活剐了:“你脑子没病吧?”
正在想戒指一事的温霜白莫名其妙,听清沈鹤风所言,当即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沈鹤风!你大爷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沈鹤风疯起来那可是不管不顾的:“那你们的嘴怎么都一样毒?真不愧是未婚夫妻啊,还一起骂我是吧?来啊,老夫一个顶俩,还怕你们不成!”
有杀气,要遭要遭。
银玄蜷着身子,悄咪咪挪远了。
此处动静引起了周遭人群的注意。
有人嘀咕:“怎么吵起来了?”
“好像是一个队的。”有人踮起了脚尖,“这比试还没开始,就反目了啊。”
“为什么吵啊?”
“听不太清,好像是夫妇俩个合伙欺负一个吧?”
“噢噢噢,就说不要和夫妻组队!矛盾多着呢!”
“没事,吵得再厉害点,这样我们就能少掉几个劲敌!”
“……”
人群中,本也想和围观群众一起吃瓜的陆嘉垚愣了愣,意识到什么,忙扒开人群跑了过去。
啊啊啊那是他的队伍啊!!!
他一个冲刺,强行挤进三人之间,都快要哭了:“别吵了!你们都冷静点!这当中定然有误会,有误会!你们别吵了……比试就快要开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