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卿被绑在十字刑枷,不停奋力挣扎。
然而,捆缚在身的绳子极为结实,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挣脱的。
挣扎一顿过后,他彻底精疲力竭了,只好打量起身处的环境,不由心底一沉。
这是座面积不大的地牢,除了前方唯一的通道,没有任何透气的地方。
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脑海中不由浮起昨夜昏迷前,那张少年书生的面孔。
与此同时。
前方通道中走来了两个人,为首者赫然是昨夜的少年书生。
“高侍中,别来无恙啊!”
“你到底是谁?”
高长卿愤怒地瞪着萧统,厉声问道:“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设局绑老夫?”
“敢在我家少爷面前吹胡子瞪眼,找死!”
福伯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
高长卿口中顿时喷溅出鲜血和碎牙,那张老脸随之肿鼓起来。
“你竟敢打老夫,老夫乃是当朝侍中,可以主宰无数人的命运……”
“高长卿,我想你没搞清楚目前状态,现在我是主宰者,而你只是阶下囚!”
萧统凝视着高长卿,厉声问道:“当年,你做局陷害魏家谋反,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你……你是魏家余孽?”
高长卿闻言,瞳孔一缩。
魏家被灭族,正是他亲手做的死局。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一直以为魏家人全部死绝了,不会再有人找他报复。
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书生竟然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福伯,继续张嘴!”
萧统摇了摇头,淡淡吩咐一声。
福伯反手一巴掌又打了过去。
高长卿被抽得头晕目眩,脑瓜子嗡嗡作响,顿时惊怒交加。
作为当朝的二品大员。
他位高权重,行事霸道,主宰了无数人的命运,早已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
如今被人绑架不说,还要接连挨打受辱。
这种落差,让他忽然有种从天宫掉到地府的感觉。
“别……别打了,老夫招便是……”
几经煎熬,高长卿最终选择了认怂:“当年老夫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敢出手做局陷害魏家!”
萧统眉头一皱:“陛下的旨意?”
他当然知道魏家被灭族是梁帝默许的!
可是做下谋反的死局,必须要有外人的配合,才能让死局成功!
不然凭空造罪,是绝对难以服众的!
“高长卿,都到这种时候了,你竟然还在避重就轻!”
福伯怒道:“当年你勾结东魏宰相王辅任,故意制造魏家勾结敌国、意图谋反的证据,难道这也是陛下的旨意吗?”
“你……你为何会知道此事?”
高长卿猛的瞪圆眼珠,看向福伯的眼神,就如同见到鬼了一般。
福伯冷笑道:“呵呵,老朽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比如你的私生子在东魏做了鸿胪寺卿,又比如在青州之战中,你卖国求荣,将青州城防图秘密送给了王辅任!”
高长卿大惊失色道:“你……你是魏玄的幕僚杨福通?”
在当年,杨福通这个名字,简直是他的克星和噩梦。
为了帮助梁帝夺权,他给魏玄设下了无数阴毒的阴谋,杨福通不仅将这些阴谋一一化解,而且将计就计,反倒让他陷入了被动的劣势。
正因如此,他才对杨福通的印象极为深刻。
“既然你猜出了老朽的身份,那就不要在老朽面前打马虎眼!”
福伯冷冷地看着高长卿:“你那些不为人所知的秘密,老朽可知道的一清二楚!”
高长卿骇然问道:“杨福通,你当年不是已经病故了吗?为何你现在还活着?”
“你这个恶贯满盈的奸臣都没死,老朽又岂会那么容易死!”
福伯冷笑道:“你若想活命,就在我家少爷面前,把当年那些隐秘全部说出来,否则老朽只能送你去老主人了!”
高长卿惊恐摇头:“不不不……那些隐秘关乎我高家生死存亡,老夫宁死不说!”
萧统看向高长卿,意味深长道:“福伯,东魏使团后天就要到京师,我听说东魏的鸿胪寺卿高远,正是此次东魏使团的出使官!”
福伯捧哏:“不错,老朽也听说了!”
萧统玩味一笑道:“要是我们把高远抓过来,让他跟亲生父亲相认,你觉得他还能在东魏混下去吗?”
福伯继续捧哏:“那断然不能!”
“你们敢!”
高长卿仿佛被触碰到了逆鳞般,登时大怒。
作为南梁首屈一指的新贵。
他不仅足智多谋,而且极为擅长投资之道——绝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在这十几年中,他借着出使的机会,分别在东魏、西秦、北周三国,生下了五个私生子。
并在私底下,将这番谋划称之‘杜鹃谋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他这五个私生子当中,有四个是败家子。
唯有东魏的高远最为出众,也最有希望成为东魏权臣。
所以,他听到萧统和福伯准备毁掉高远,才会如此震怒。
“我决定要搞掉的人,玉皇大帝都保不住!”
萧统上前一把掐住高长卿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说我敢不敢?!”
“你……你杀了老夫吧!”
高长卿眼眸赤红,从喉咙缝中挤出一句话。
“我要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萧统冷声道:“但你害人无数,恶贯满盈,死你一个远不远不够,我要让你高家人全部死绝!”
说完他松开了高长卿。
“痴心妄想,你和杨福通若是有这么大的本事,何须把老夫绑来此地拷问?!”
高长卿豁出去了,怒容满面道:“只要老夫守口如瓶,不供出那些抄家灭族的隐秘,你们就对老夫无可奈何!”
“是吗,要不我们打个赌如何?”
萧统面带戏谑道:“倘若两天之后,你还能守口如瓶,那我就把你放了!”
“哈哈哈,别说两天,就是两年、二十年,老夫依旧会守口如瓶!”
高长卿闻言,哄然大笑道:“小子,无论你对老夫用哪种恶毒的刑讯逼供,这次都是你输定了。”
“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萧统淡淡一笑,便带着福伯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