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用劲,桓冲力气非凡,猛地挡开砍山刀,把李福晃下战马,人刀两落,坠马之处,离着晋军偏近,十多个晋军兵士一起涌出,把巴郡王李福摁在地上,绑缚活捉。
汉将昝坚一看堂堂王叔被擒,怒不可遏,大喝道:“击鼓发兵,抢回王叔,决一死战!”
汉军战鼓大震,马步军一拥而出,桓冲喝道:“今诛尔等,如割韭除草,随我杀来!”战鼓对擂,晋军跟随桓冲一并杀出,两下交战,难分彼此。
胶着之际,小将桓冲一马当先,镋扫千军,撕裂汉阵,大将昝坚一看,桓冲威猛过人,无人能挡,冲乱阵型,不禁驳马掉头,仓惶逃走。
主将一逃,汉军众将士哪还有心鏖战,四散而乱,溃不成军。成都府下一场激战,汉军被晋军杀的一败涂地,片甲不留。城外激战,汉军溃逃,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汉宫报信。
“启禀陛下,王叔被俘,昝坚督师不利,不敌桓温,不知所踪。”
“啊?”李势顺手扔了手中酒樽,问道:“王师大溃,谁还能领兵交战?”
小太监道:“小奴进来之时,见大将军滕畯、冯孚等人,正在殿外候旨。”
“快传滕畯、冯孚等人进见。”小太监出去传旨,等了少时,只见大将军滕畯、侍中冯孚率领一群大臣,走到殿前。
李势略带几分醉眼迷离,说道:“事到如今,诸军皆败,这成都府,恐难固守?”
侍中冯孚道:“晋兵已下战书,若有胆敢据守、抗拒天威,格杀勿论,那桓温枭雄之才,即便投降,只恐也难赦免。”
又有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跪倒奏道:“启禀陛下,晋军架重器攻城,纵火焚烧城门,如何迎战,请速决断。”
在场的一干大臣听了,一头冷汗,私议纷纷,汉主李势道:“精兵俱损,还望大将军设法送寡人出城,往汉中之地避难。”
滕畯作揖道:“末将领命。事不宜迟,望陛下速做准备,今晚出城。”
成都府外,晋军攻城,杀到晚间,才暂且罢兵,趁着两军休战间歇之时,大将军滕畯率领一队人马,护送成汉帝李势打开南面掖门,逃出成都,绕行逃往汉中。
......
到了拂晓时分,守城的汉军将领,入宫求援,此时成都宫中,已是人去楼空,成汉帝早已没了踪影。城中守军才知成汉帝已连夜逃走,汉兵再也无心守城,大开城门,献城投降,围攻的晋军纷纷入城。
桓温率兵占据成都,催马入城,先行官袁乔、袁真一同来至马前,袁乔作揖道:“启禀将军,伪汉主李势已星夜逃走,汉主行宫,皆已收复,请将军查看。”
“成都乃川中宝地,奈何从汉昭烈帝之后,后主刘禅,伪汉主李势皆是昏庸无能之辈,那行宫看与不看,又有何妨,到是诸葛孔明留名蜀中,当去武侯祠拜谒。”
袁乔道:“末将派二弟袁真前方引路,城南不远,便是武侯祠。”
晋军接管了城池,由小将袁真前方引路,陪着桓温一行众将,赶赴成都府南面武侯祠拜谒。
供奉诸葛亮的正殿,飞檐翘角,石砌台阶,石栏素雅,殿前檐柱八根,雕梁玉柱,石刻瑞兽。走进去殿宇开朗,宏敞宽阔;肃穆威严。正如唐代诗人杜甫所写《蜀相》曰:
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
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大司马桓温在前,军师郝隆、谯秀,大将桓云、桓豁、桓秘、桓冲、司马勋、周抚、邓遐、朱焘、袁真等人一并跪倒,焚香三柱,三叩九拜。祭祀之后,桓温走到庭院,看着左右古树苍柏,绿郁葱葱,桓温道:“诸葛武侯,长年香火,只可惜无人碑刻留名。”
军师郝隆道:“诸葛亮威名远播,空有庙堂,却无留名,着实可惜。”
众人看来,也各有遗憾,自从蜀国灭亡,氐部在蜀中叛乱,改朝换代,武侯祠久无祭祀,荒废许久。桓温道:“我带兵数载,对八阵图尤为仰慕,愿赋诗一首《八阵图》,在此刻字留名,略表敬仰。”
桓温武将出身,从不作诗,一听要为诸葛亮题诗,众人欣然,军师郝隆道:“请将军吟来,我等洗耳恭听。”
桓温双手倒背,满怀感慨,开口吟道:
“望古识其真,临源爱往迹。
恐君遗事节,聊下南山石。”
闻听诗词,司马勋道:“诸葛孔明,忠贞报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真乃我等之楷模!”
桓温不禁感叹道:“桓某历来敬畏忠良,奈何诸葛亮六出祁山,未定中原,子孙战死,只留庙宇一座,香火三柱,甚为遗憾呐。诸公皆可效仿,唯我不可效仿。”
司马勋问道:“敢问将军之志?”
桓温道:“大丈夫在世,当传功名于万代,留江山于儿孙,岂能只留一缕青烟,三柱香火?”
桓温言语之中,雄心万丈,野心勃勃,语惊众人,众将也看出桓温与诸葛孔明绝非同道中人。但那一首《八阵图》,成为史上第一首怀念诸葛武侯的“怀亮诗”,诸葛亮有生之年做梦也想不到,第一首追思自己的“怀亮诗”竟是桓温所做。
.......
成都府收复,桓温与众将,来到汉主行宫,宫里人早都不见踪影,只剩几坛未曾喝尽的美酒,还在飘香。几经搜索,不见成汉帝李势。
这时,二弟桓云快步来到,作揖道:“启禀兄长,敌将滕畯已趁夜色,护送李势逃走,但走的匆忙,滕畯家眷数人,被司马勋俘获。”
“把滕畯眷属,都带上来。”
只见司马勋引上殿一干家眷,这些家眷,看衣着打扮,多是仆人,只有一个小儿,年纪不过三四岁,在众仆人中,与众不同。桓温问:“都是仆人,为何还夹杂一个幼童在此。”
司马勋道:“回禀将军,这些俘虏多是家丁,唯有这幼儿,乃滕畯之子,唤做滕飞。”
桓温道:“你等家仆,谁知李势、滕畯去往何处?”
一个年纪偏大的家丁言道:“我家将军护送汉主,去往汉中,滕氏家眷本是约定白水城会合,没想到半路走散,被将军俘获。”
“汉中?”
军师谯秀道:“这汉中之地,乃是三国时期,张鲁割据之处,北连陇右,南接西蜀,氐人迁居,有数部族王,李势若是纠集起来,也算一支劲旅。”
“原来如此。”桓温道:“传令将军周抚、军师谯秀率三千人马,留守成都,招抚百姓,稳定蜀中。我亲率大军,赶往汉中,不可使贼子李势有喘息之机。”众将领命,准备前去点兵。
“慢着,”桓温又道:“顺便把这幼童带上,兴许会有用处。”小童滕飞被桓温裹挟,一同随军南下,追击成汉帝李势。这才引出:
西蜀群山万里遥,白水城外路难逃。兵辕果有出三峪,成败终为苦一遭。
巴水清波千里远,蜀山巍耸百涯高。汉中行远尤挥剑,捷报京师展壮韬。
这日,太后褚蒜子阅完奏章,返回宫中,刚入宫苑,便把褚太后吓了一跳,冷不丁看到两个孩童,跪在宫墙墙角下,挖索着什么,其中一个便是小皇帝司马聃。
再看另一个孩子,比司马聃略长几岁,玩的浑身是泥,弄的脏兮兮的。两人一见太后,赶忙行礼。褚太后道:“陛下跪在墙角,不拘礼数,浑身脏垢,玩的什么?”
“回禀母后,儿臣正与慕容公子挖蚯蚓。”
“慕容公子?”褚太后诧异道。
旁边太监灵高奏道:“就是那燕王慕容皝送到京师的质子慕容宇。”
褚太后这才想起,慕容宇三岁便送宫里为人质,如今已经六岁,目不识丁,找不到玩伴的司马聃便与慕容宇结伴玩耍。褚蒜子道:“堂堂大晋天子,与燕王质子,整日和泥,成何体统?”
灵高道:“自从太后临朝听政,从不过问皇上,奴才们又非博学之人,只能陪着陛下和泥捉虫。”
“唉……”褚蒜子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一天天长大,岂能整日如此,春分速带陛下和质子去洗漱干净,明日哀家为陛下请位帝师,教授诗书。”
丫鬟春分便带着司马聃与质子慕容宇去更衣洗漱,刚刚走开,一个小太监来奏:“启奏太后,丞相司马昱、侍中庾希求见。”
“这二人来的正是时候,哀家也要召见,命显阳宫候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