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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庚戌土断,五斗米道 142:葛洪怒斥五斗米,谢玄入卫阴阳殿

    等了几日后,抱朴子葛洪跟随谢安、杜子恭一起回到京师,三个人顾不得歇脚,便一起入崇德宫,拜见太后。褚蒜子一见抱朴子,心中暗自叫绝,当初抗击疟障之时,葛洪已是古稀之年,而现如今年已八十多岁,目光矍铄,风姿依旧,果然是得道高人,何愁不能说服天子。

    众人各座,褚蒜子道:“哀家听说,抱朴子修炼道法已近五十载,兼众家所长,取各派精华,名震天下,为道家各派共敬之仙师,年逾八旬,还面色红润,真是令人信服。”

    “太后过奖,朝廷恩惠出家人,道家各派,得益于朝廷宽政,遍布江南,这还是仰仗太后摄政天下,包容万物之德。”

    褚蒜子道:“如今哀家与五斗米道是水火难容,妖道卢嘏,超度天子,修炼辟谷,服药求仙,陛下不理朝政,已有月余。以道长之见,这修炼辟谷,服用饵药,真能成仙么?”

    “出家人修苦行,节衣缩食,修炼辟谷,可省谷米,避饥饿之祸,与成仙毫无干系。德行不修,无药成仙;忠孝和顺,颐养天年。”

    “嗯......”褚蒜子点点头道:“那卢嘏光大道法,效仿张鲁,搞政教合一,能否当做治国平天下之策?”

    “道士本出家人,寄情山水,远离尘俗,不问世事。而从政者,体察民情,富民强邦,只能讲道理,不能用道法。”抱朴子道。

    “抱朴子所言,句句中第,哀家很是信服。陛下天资聪颖,秉性仁厚,尊道重教,可他是一国之君,他若成了仙,弃天下不顾,这对大晋是好是歹?”

    抱朴子道:“当然不是好事,卢嘏之辈,危言耸听,陛下不但难以成仙,滥服饵药,恐危及龙体。”

    “天下道人,无不敬仰抱朴子,请高师出马,正是为了说服卢嘏,劝天子还政。”

    “天子还朝,重主政事,有利于社稷千秋,贫道愿效此命。”

    抱朴子缓缓走出崇德宫,谢安起身作揖道:“先前尹公度训责不成,服毒羽化,微臣敢问太后,若是抱朴子再游说不成,又当如何?”

    褚蒜子迟疑片刻,暗想葛洪当初抗疫,有功于社稷,但是救不回天子,也是枉然,顿时眼中露出一丝冷峻,没有直言,只是说:“传旨谢石,统帅羽林营,点齐三千羽林卫,听后调用。”

    懿旨传下,羽林营入宫侍卫,宫廷之下,一时剑拔弩张,人心惶惶。只见得:

    一触即行兵马慌,宫无静雅反苍凉。龙飞凤舞繁华地,弄鬼装神香火长。

    真如邪门乱庭院,唯应正法佐天罡。轻风江左随霜过,又是人间遗恨怆。

    为了显示抱朴子身份尊贵,丞相司马昱命人搭起高台,筑在阴阳殿的苑外,抱朴子端坐高台之上,手挥拂尘,掐指言道:“传本尊口谕,命卢嘏来见。”

    有道士传下口谕,只见宫苑门打开,卢嘏从院子里快步跑出,仰望抱朴子,毕竟天下道家共尊抱朴子,无不敬仰,卢嘏便跪倒在地,拜道:“徒孙卢嘏,拜见师尊。”

    “这皇宫大内,布下一千鬼卒,这么多道士,比禁军还要威风,你一个出家人,不守道业,兴风作浪,是为哪般?”

    “天子欲求仙,徒孙传授辟谷,助天子一臂之力,催生仙骨,早日成仙。”

    “本尊问你,古往今来,修炼辟谷之人多矣,又有哪家成仙?”

    卢嘏道:“秦始汉武,古往今来,不无追求长生不老之术,求长生术乃天子事,理所应当。”

    “那秦皇汉武,又有哪个皇帝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徒孙以为,那是秦皇汉武未得良方,徒孙以七味草药为饵,修炼长寿仙丹,皇上步步深入,章法得当,先用寒食,后练辟谷,成仙之事,只在旦夕。”

    抱朴子怒道“孽障!你以为流珠炼丹,便是精华?那流珠剧毒,稍有不慎,便出人命!”

    “近日来看,陛下目光矍铄,通体温暖,可见陛下龙体,与饵药相合。师尊应知,心诚则灵,陛下摒弃朝政,诚心修仙,神仙自度有缘人。”

    “有缘人?”

    “当朝褚太后,尊道重教,不忍刀兵相见,对你等处处忍让,再三规劝。你却兴师动众,误国误君,你就不怕朝廷动兵,灭除天下道士?”

    卢嘏道:“徒孙所为,正是为天下道士,几百年来,道家各派,门庭分立,天师派、冲虚派、武当派、浑元派、太平教、昆仑派,派别纷争,久无定论。若能政教合一,统一天下各派,我道教必是天下第一大教,功德无量。”

    “你这孽障,出家为道,满腹功利,终将自取灭亡。”

    卢嘏道:“宫内有鬼卒一千,宫外信徒多达数万,天下信徒,不可计数,朝廷也奈何不得。”

    抱朴子点点头,冷言道:“好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真是妖道乱世,休怪天意无情。”

    卢嘏满口狡辩,执迷不悟,抱朴子离开高台,漫步返回,卢嘏看着背影,觉得抱朴子受天下道派尊崇,他说一言,真有可能震动朝廷。

    卢嘏回到阴阳殿外,对二弟卢敕说道:“二弟即刻出宫,到民间再招募些道童,我看抱朴子不怀善意,这两天宫中有变,势必挟持天子在手。”

    “京师之中,再招三五千人,不成问题,可是宫廷哪里住的下呀?”

    “不必入宫,就以布道讲法之名,聚集信徒,暂住宫外,准备起事勤王。”

    “小弟领命。”二弟卢敕见外围有羽林卫把守,便找了身太监服,扮成太监从旁门混迹出宫,去招募信徒。

    ......

    百官集合在崇德宫外,抱朴子回到宫门前,众人正焦急等待结果,一见抱朴子一个人回来,愁眉紧锁。抱朴子掐指欠身道:“启禀太后,孽障卢嘏,不听忠言,贫道将传告天下,将其逐出道门。贫道以为,祸端将起,请太后发兵,匡正道门。”

    众人听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褚蒜子道:“羽林卫可曾入宫?”

    司马昱道:“启禀太后,微臣已传令,速命谢石、谢玄叔侄统率三千羽林卫,进驻宫城,封锁诸门。”

    谢安奏道:“臣已查实,所为阴兵借道,是从宫城东侧,墙下排水渠潜入。”

    褚太后暗下决心,准备动兵,又说道:“事已至此,哀家以为,人神两界,本不互犯。费了那么大劲,求了这么多人,还搭上尹公度一条人命。陛下执迷不悟,卢嘏欲盖弥彰,哀家不得不动杀机。”

    “传懿旨,大将军庾希动用京师行营,戒严街巷,晚间宵禁。其余百官。随哀家起驾紫霄殿,先祭玉皇大帝。”

    道教在东晋年间上至皇室,下至黎民,十分盛行,所以皇宫之内也有一处祭祀祠堂,名曰紫霄殿。司马昱、谢安跟随褚太后一起驾临,太监灵高又喊道:“太后有旨,文武百官,祭玉皇大帝。”

    随行官员,纷纷跟随于后,进了紫霄殿,杜子恭早已在殿内等候,杜子恭掐指道:“启奏太后,贫道已施法祷告。太后有什么想说的,尽可说来。”

    褚蒜子上香三柱,率百官在玉皇大帝像前跪倒,褚蒜子手掐道指,祷告道:“弟子褚蒜子,携大晋百官,祭拜玉皇大帝。今大晋天子,迷信妖术,罢朝弃政,数万子民,舍吃舍穿,摒弃正业。天下分裂,未得一统,国不可一日无君,恕弟子无礼,兴兵除孽,触怒上苍,惊动神灵,今日所为,全在褚蒜子一人之过,望玉皇大帝明眼天下,护佑众生。”

    祭拜之后,司马昱道:“妖道卢嘏,自诩仙命,祸害人间。朝廷用兵,乃无奈之举,为天下苍生,请太后下旨。”

    褚蒜子略带哽咽,遥望殿外,说道:“传本宫懿旨,令谢石起兵,率羽林卫护驾阴阳殿,围剿鬼卒,所有妖道,格杀勿论!”

    “谨遵太后懿旨。”

    卢嘏率一千鬼卒,死死把守阴阳殿,午膳还未到时,几声巨响,闷声震地,忽然几扇宫门,全被撞开。只见数千羽林卫,各有统率,从各门蜂拥而入,各执刀抢,进阴阳殿大院,与护法鬼卒,刀剑相对。

    把在阴阳殿门口的卢嘏,怀抱拂尘,前进几步,指着羽林卫喊道:“本道护法,未得恩准,怎敢擅闯?”

    众羽林卫为首的便是羽林监,这羽林监乃是一员小将,年方二十二岁,长得银面如玉,眉分八彩,虎目炯炯,鼻正口方,不留胡须,身长八尺,英姿魁梧,头戴兽纹向日盔,身着麟纹开光甲,枣红战裙,腰扎大带,悬挂佩剑,名叫谢玄,字幼度,乃是谢安、谢石的长兄谢奕之子。

    谢玄手扶佩剑,走到殿外平台,指着卢嘏说道:“抱朴子已昭告天下,你等已被逐出道门,太后懿旨,所有妖道,格杀勿论!”

    卢嘏道:“本座奉旨护法,陛下修炼辟谷,玉帝之德,成仙有望,众弟子护法,不可让乱兵逼近一步!”

    谢玄怒道:“此乃皇宫大内,宫眷所居,你带着道童,擅闯宫闱,无法无天,杀道救驾!”

    只见羽林卫长枪在前,弓箭在后,众道童各挥宝剑,蜂拥杀来。顿时乱箭如雨,射倒不少道人,后面道童前赴后继。羽林卫与众道士一处厮杀,血流成河,真可谓:

    得道升天尽谣传,鬼神千古戏人烟。

    命途本不由天定,何必妄求修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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