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天意冥冥有安排,冤家路窄偏遇上;
王当除恶刀剑快,煌亭阎王去交差。
顽童识破恶人脸,以命相搏英雄胆;
大仇得报慰婶婶,水莲地下得安眠。
这个士兵叫孙二,也是一个孤儿,他的父亲是被石勒当政时的赵军给杀害的。因此,孙二对于胡人是刻骨痛恨的。平日里在军队里遇见胡人就特别来劲,杀胡如砍瓜切菜。
王当有了帮手,心理压力减轻了许多,这个孙二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人又很机灵,似乎见识比王当还要多了许多。
一路上,二人都非常友好地攀谈起来。这一谈话,王当就从孙二手中知道了虞球的一些信息。
孙二说:“早在二天前吧,他们部队大约离此地约一百多里路的一个叫宕溪的地方与燕国的部队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当时战斗打得相当惨烈,双方都死了许多人,他们部队减员非常多,韩斡考虑到这里离燕国的重镇尚彬相当近,再继续战斗下去会对自己十分不利,于是决定先退兵,这一决定没想到会给自己的军队带来灭顶之灾。燕军当时的将领叫瞿狄,是一员猛将,当看到魏军有撤退的迹象后,就立即改变了战斗模式,采取了一种压迫性的战法,当时魏兵都有些体力不支了,听到将撤退的命令,这队伍的阵形马上就变形了,谁都没有心思继续战斗下去,形成了大溃退,阵脚一乱,马上就给燕军创造了条件。
很快魏军阵形就被燕军冲散,魏兵被燕兵分割包围,任意斩杀,惨不忍睹。他们被燕兵冲散后才溃退到这一带的。
王当拿出马骨头分享给孙二,孙二啃着马骨头说:“这马骨头这么新鲜,怎么不见一点马肉了呢?”
王当叹息道:“这马肉本来都准备带着在路上吃的,只可惜被奸人偷了去。”于是,就将所剩下的这些牛骨头的事述说了一遍。
孙二吃惊道:“你们不就这些小孩子嘛,难道这队伍里还有其他大人?”王当生气地说:“我们这个队伍确实就只有我一个大人,其他都是小孩子,这个奸人是半途遇见我们,只因为他是我的老乡,正饿得半死不活的,我看见可怜,于是就给了他一碗马肉吃。那奸人吃不饱,就又要去了一碗肉汤,你也知道,我这里这么多小孩子,就光靠这些马肉当路上的食物,多一个人吃,就少一份。没想到他又要求与我们在一起过夜,我当时也怀疑他可能在打我这些马肉的主意。于是,我让几个岁数大一点的孩子守着他,结果到半夜后,趁这些孩子睡着时就将所有的马肉偷了去。”
孙二听了,接连叹息着摇头说:“你也太大意了,让孩子看管他怎么行,那你当天晚上又在做什么?”
王当说:“我要计划以后的出行路线,考虑到走官道不安全,因此,就尽量选择走小路,当时也实在太困乏了点。”
孙二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于是打断王当说话问他道:“王头领,我想问一下,这个奸人长得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
王当咬牙切齿说:“刚刚早几天前发生的事,就是他变成灰我都认得。”王当将虞球这个人一描述,孙二拍着大腿说:“原来是他,怪不得他远远看见我们就跑,结果还是被我们给抓住了。”
王当于是就问:“孙兄,这人真的落在你们手中了吗?那为何刚才都没有看见这个奸人的呢?”
孙二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说:“你也知道这个小人狡猾得很,论阴谋我们斗不过他,他不但欺骗了我们,而且,也骗走了我们的头领的一把好剑,气得我们头领牙关咬得痒痒的。”
王当失望地说:“你们人这么多,他又怎么会自己跑掉了呢?”
孙二也笑起来说:“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总之,与你一样粗心大意呀。”
王当不再追问,恨恨地说:“算他运气好,下一回别让我遇见就行,遇见问都不用问,一刀结果了就是,免得祸害他人。”
孙二也说:“这个小人,我也一直是这样想的,好啦,咱们吃饱了还是继续赶路要紧。”
这些孩子自从跟着王当走,就一直很听话,这回韩斡又是给他们干粮,又是另外派了护送他们的人手过来,虽然只有一个兵,但已经足够令这些孩子兴高采烈起来了。
王当同样将这些孩子分成三个小组,依旧由原来的孩子来担当他们小组的领队。
王当让孙二来当自己的副手,这个孙二也是个十分机灵的人,对于自己这次被韩斡让他留下来护送这些孩子也是很乐意。这样,整个队伍也算是一派温謦祥和的氛围的。
这一天,这个以小孩子为队伍的团队来到一座叫羿博的地方。这是一个古镇,镇子很大,依山傍水,风景很优美,尤其是这里镇上的百姓,并不像其他的老百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他们来到这个镇上,镇上街道清洁,房舍整齐,店铺林立,炊烟袅袅,好一派生气勃勃的江南风光。
王当他们走进一家“禄食为天”的馆店,一个酒肆立即笑脸迎了上来对孙二说:“客爷好,欢迎客爷光临本店,你们想吃些什么?”
王当说:“店家,我们是赶路人,今日走得急,连个早饭都还没顾得上吃,你店里有什么实惠点的点心,尽管拿过来吃就是。”
店家连声说:“好好好,请客爷们先坐吧,稍候一会就好。”
王当分不清这个大镇目前在谁国的控制之下,他喊住正在上菜的店家问道:“店家,敢问店家,这个地方是谁家的属地,为何没有受到战火的蔓延?看你们这里安居乐业的样子,真令人羡慕。”
这店家看他们这些人,除了二个大人,其他都是孩子,有点搞不懂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于是,就用怀疑的目光对王当说:“客爷相问,小的不敢不答,这个地方叫羿博,属青州府管辖,客爷带着这许多孩子是从哪里来,要去哪里?”
王当没有明确告诉店家,只是笑着摇头说:“他们都是孤儿,是战争导致这些孩子无家可归了。”
于是,店家就用同情的目光扫视了这些孩子们一眼,看这些孩子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也就信了王当的话。
这时,街头突然传来人心鼎沸的声音,几个孩子好奇心起,就翘着头朝外面张望,有二个调皮的孩子还蹿出门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孙二大声提醒这二个孩子,别出去太远,跑丢了可怎么办?但这二个孩子早跑得无影无踪的了。
王当也从窗口朝街头望去,这热闹场面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王当本无心去关注这些与己无关的事情,既然二个孩子跑过去看热闹去了,正好可以在这店铺里好好休息一下,也好与孙二合计合计接下来的行动计划。这里国泰民安,自己完全可以放纵孩子们紧张的心情,岂不也是一件好事。
王当对这些孩子们说:“我看你们也是喜欢看热闹的,这样吧,哥哥今天放你们一天的假出去玩。不过,哥哥有话在先,你们可要答应哥哥,不许私自行动,还是由你们各组的领班带队,游玩的范围也仅仅只限制在这条大街之上,千万不可以乱跑乱叫,更不可惹事生非,听明白了没有?违反这些规定的,以后可就别怪哥哥处罚你了。”
这些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跑出店外去大街上疯玩去了,孙二不无埋怨地说:“王哥,这样放纵孩子到大街上去疯,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王当肯定地说:“孙哥,这个你不必担心,这些孩子,这几天一直急着赶路,心情十分紧张,又很疲惫,一路上不光是他们,我俩的心也一直将这弦绷得紧紧的,我的心始终被吊得老高老高的。孩子们虽然懂事,但毕竟都还这么小,不让他们放松一下,接下来,他们一定会思想崩溃的,与其精神上的崩溃,倒不如让他们放开手脚多玩一下,岂不更好,”
再说这两个顽童跑出馆店,朝远处热闹的地方赶将过去,很快就来到了这热闹的地方。
孩子们并不知道这里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勾当把戏在玩耍,只听见一阵阵哄笑从人群里传出来,这两个孩子个子矮小,根本不可能从外面看见里面的地方。好在这两人还算机灵,他们东窜西钻,终于从大人的两腿之间钻进人群来到里面。
原来,这里面有人在搞杂耍的玩意儿,真在变戏法,只见这个做杂耍的男子鼻子上涂着一些白色的面粉,脸是用菜叶汁涂得乱七八糟的菜色模样,他手里有一块红布片,是方方正正的那种。杂耍的只轻轻将这块红布片向头顶一抛,然后伸出右手的一哥食指,这块红布片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他的这个手指之上,立即他转动着这块红布片,红布片就向装上滑轮一样飞速地朝一个方向飞转起来。
玩杂耍也不是一味地做这个小动作,这种小动作连没练习过这种玩意的小孩子都能够玩得来。他一边不断地将这块小红布片抛向天空,这块高速飞旋的布片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球一样越烧越旺,引起一片叫好之声。紧接着,这块布片很快就燃烧完毕,变成一些灰色的粉末,纷纷洋洋从天空落下来,引来一阵阵鼓掌的声音。这两个孩子也跟着大人鼓起掌来。
下一个节目更加精彩,这杂耍是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块红布,朝周围的围观人群展示了一遍,然后开始他的绝活。
那杂左手拿着红布,伸出空着的右手,张开五指,朝空中胡乱抓划了几下,微笑着握拳伸进红布片里面去,嘴里喊声‘变’,立即将红布片掀开,这时在他的右手上居然停着一只扑闪着翅膀的鹦鹉,人群中掌声雷动了起来。
戏法变完了,这个杂耍于是就拿一个木盘子向围观的人群讨要钱财。人群见状,呼啦一下散去了一大半,有人愿意出份钱,有人不愿意。
这两个孩子身上没有钱,光只是过来看热闹的,那杂耍站在这两个小孩子面前,只犹豫了一下,就马上转回身,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准备离开这里。这时,一个孩子正莫名其妙的搔着脑袋在思考一个问题。另外一个小孩拉了拉他的衣服说:“走吧,走吧,这杂耍都收摊了,你还在这里傻傻地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孩子皱着眉头对他说:“毛头,这杂耍好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毛头朝杂耍的背后望了望,笑着道:“我们都没有出过村,哪里会有什么生人见过的,走吧,走吧,待久了,王哥哥会骂咱们的。”
这个小孩子摇着头说:“毛头,你先去向王哥汇报,我先在这里盯着他,也许王哥认识,快去吧。”
小毛头点着头跑开了,这里小孩子死死地盯着他,就怕杂耍的人在什么时候溜走了。
王当正在与孙二商量着事情,这边小毛头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对王当说:“王哥,小鼻涕····小鼻····涕····他···他要···要···我向你···汇报,这···这个···杂···杂耍的···好···好像···在···什么···地···地方···见···见过。”
王当和孙二都一起笑起来说:“毛头,你别急嘛!慢慢说,什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一路走过来,见过的人谁会数的清?”
毛头急了:“真的,真···真的,小鼻···鼻涕说,这个人印象好···好深刻的,我也···也笑···笑过···过他,可是,我们···我们···没有出···出···过村。”
孙二听了,于是对王当说:“王哥,事情有点蹊跷,否则,这小毛头也不可能自己盯着此人不放,走,咱们过去看看?”
王当犹豫着说:“那咱们都走了,这些孩子回来可怎么办?”
孙二笑道:“这里不还有小毛头吗?让他留在这里不许乱跑就行了。”
于是,王当就吩咐小毛头不许走出馆店,并委托店家好好照看好这个孩子,他们出去走走马上就回。店家答应了,但要求王当先把饭钱先付了。孙二拿出碎银付了饭费,两人朝小毛头所指方向疾步而去。
两人来到刚才居民看热闹的地方,这里围观的人早就散去了,王当和孙二好不容易打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这个杂耍不知怎的,正满场在向人群讨钱,不料当他走到两个小孩子面前时犹豫了一下,就立即打点包裹不见所踪。
王当再问,那人就只摇头,说当时并不见得奇怪,因此,也就没有多少留意,朝什么方向去还真的不知道。
王当两人继续向行人打听这事,大家都说不知道,没看见小鼻涕的身影,王当心头马上掠过一丝不安。
孙二分析,这小鼻涕八成是跟这个杂耍走的,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一时还很难推定。
不远处街角有个卖烧饼的,王当发现他正朝这里张望,于是就和孙二两人走过去。
卖烧饼的老远就热情地打着招呼:“客官,烧饼,新鲜出炉的酥松烧饼,快来买呀。”
王当走过去对卖烧饼的说:“伙计,我们不买烧饼,我们在打听一个人。”买烧饼的一听说不买他的烧饼,热情劲一下就没了,冷冷地说:“我什么人都不认识,你们去别处打听吧。”
王当笑道:“伙计,你都还没有问我打听什么人,就急着推脱做什么?”
买烧饼的于是就说:“你们不用问,我只专心我的烧饼摊,哪里有闲工夫管人家的事情。”
孙二自腰包里掏出几个铜板,捻在手心对卖烧饼的说:“伙计,我们确实刚刚吃过饭,你这烧饼最香,我们就算想吃也吃不下去。不过,只要你把刚才在大街上所看见的一切都告诉我,也甭管它有没有作用,这些铜板就是你的了。”
卖烧饼的怀疑着说:“你说话算不算数?”
孙二笑道:“当然算数。”
卖烧饼的说:“那你得先把钱给我,我就信。”孙二递给他说:“快说,爷不喜欢婆婆妈妈的拖沓。”
于是,卖烧饼的一口气将自己所见到的事情都说出来。原来,这小鼻涕确实是跟着这杂耍的人后面走的。
王当两人一合计,很快就悟出来这个杂耍的人八成是虞球本人,这下王当有些替小鼻涕担心了起来,就怕小鼻涕有个三长两短。
两人奋力朝卖烧饼所指的方向追击过去。
这是一条出西城的官道,王当两人追出西城不远就看见了小鼻涕两人,只可惜此刻小鼻涕已经被杂耍的控制住了。
这是,王当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就是虞球。王当站在离虞球不到五米的地方对虞球说:“虞球,看在咱们是老乡的份上,你将小鼻涕交还给我吧,咱们以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虞球并不知道王当至此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于是冷笑着对王当说:“王当,你真的当煌某是三岁小孩子吗?你的话说给鬼听去吧,想放人,门都没有。”
王当真还没有明白过来煌亭在说什么,当煌亭说煌某的时候,他还仅仅明白这个虞球看来只是个假名,但他当初只以为虞球只是一己私利偷走了他的马肉,现在看来,还有别的更大的隐情是王当一时无法了解的。
孙二也对煌亭说:“我们不管你叫什么,今天想走,你就得将小鼻涕给我留下来,否则,你以为能走得了吗?”
煌亭又从嘴里发出一丝奸笑道:“你们两个别演戏了,今日遇见了你们,你以为我还抱着一丝希望了吗?要想这个兔崽子活命,你们得先答应我三个条件。”
王当说:“什么条件,快说。”
第一,你们给我十两银子。第二,你们给我五斤干粮。第三,你们先退让三华里路。
王当说,银子没问题,可这么多干粮我们自己也没有,再说,虞球,当时你身上可是带着足够的马肉呀,按道理这些马肉你根本吃不完的。”
煌亭冷哼一声威胁道:“你别啰嗦,你们肯不肯?”
孙二说:“好,好,我去筹集,但你得给我一些时间。”
这是小鼻涕说话了:“王哥、孙哥,你们千万别听煌亭的,这个人凶狠得很,你答应他条件了,他照应不会放了我的。”
王当一听到‘煌亭’两个字,气血就往上涌,恨恨地盯着煌亭的脸说:“怪不得,你要施诡计,原来是你隐瞒了真实的身份,你是怎么知道我是王猛的侄子的?”
煌亭又一声冷冷地说:“你们自己不打自招,我有什么办法。”
孙二为了不使王当情绪失控,及时将身体挡住王当说:“煌先生,我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今日的事总需要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而不是诉诸武力。这样吧,我留在这里,让王当去凑干粮,你意下如何?”
煌亭犹豫着说:“你是何人,为什么同王当在一起,我不认识你,与你何干?”
孙二笑道:“我是王当朋友,放心吧,我并无恶意,你要相信我。”
煌亭见孙二说话和气,主要是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解除危机。于是不再犹豫,他说:“既然如此,那你保证我今日走出羿博。”
孙二点着头说:“这个是当然的,我答应你就是。”
小鼻涕趁煌亭没有留意,一下子朝煌亭手背死命咬上一口,拔腿就跑。
这一下太令人感到意外了,只见煌亭大吼一声,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朝小鼻涕后背刺进去。
王当已经来不及救小鼻涕了,眼看着小鼻涕连哼都没哼一声就一头扑到在地上死去。
煌亭拔腿就跑,这里王当和孙二岂会放过眼前的仇人,早将煌亭追上去,令人围着煌亭又砍又刺,很快就将煌亭砍成肉酱。